第30章 共同社

內江縣白馬鎮,星科集團公司總部。

此時,文德嗣和一衆星科公司高層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沙盤前面討論着。

這個沙盤是整個資州的地形,資州是個後世取消了的行政單位,它包括現代的資中、資陽、內江、仁壽、井研等地。在沙盤上,這片土地已經插了上百面各色小旗。

“真是不可思議,這才一個地級市大小的地盤呢,居然就有百多股土匪。這個情報來源準確嗎?”辛傑摸着下巴,表情古怪的說道。辛傑目前擔任着四川團練的副總辦,負責民團的日常工作,

“情報絕對沒有問題,四川的土匪還不是最多的……”交通監察部的王琦部長面無表情的答道。

這個時期的中國,可以說是土匪滿山,馬賊遍地,小偷強盜多如牛毛。除了專門幹這行的“職業土匪”,還有更多的“業餘土匪”,也就是“農忙爲民,農閒爲匪”的那種。古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真不是沒有道理的,在西南的山區,很多村寨都把土匪當做第二職業,往往整村整寨的都是土匪,甚至還有着上千年傳承的土匪世家。

對於這種現象,除非有一個把統治力貫徹到基層的強力政權,否則誰也沒辦法整治。所以俺大清、俺民國都木有辦法。文總當然有信心徹底解決匪患,但是現在實力不到,全國範圍是暫時不用想,也只能把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土匪給清理乾淨。

對於周邊的土匪,文總早就想清理了。等到第二批新兵訓練結束,他立即就把剿匪的事情提上日程。

剿匪好啊,既能穩定地盤、增強治安、改善投資環境,還能給自己刷聲望,給手下刷經驗,更能展示肌肉,讓那些準備把星科公司當肥羊的傢伙們理智一點。

王琦接着介紹道:“資州的土匪雖然看起來多,但是大多數實力都很弱小,最少的只有七八人,二三條鳥銃。人數在50以上的匪幫,只有17股。這些土匪的狀況,與王木師提供的情報大多數吻合……”

“實力最強的一股,匪首叫做王太強,外號‘過山風’,窩點在資陽縣城東的桃子山。截止昨天,匪幫人數爲224人,武器有步槍170支左右,手槍11支……”

文德嗣點點頭,說道:“很好,就是這個‘過山風’了,就讓他作爲我們民團開張的第一個目標……”說完,他拿起紅鉛筆,在“過山風”的名字上畫了個叉。

辛傑想了想說道:“文總,要幹掉這股土匪,我估計要出動2個連……”

“不,第一批新兵6個步兵連還有炮兵連全部出動,讓他們見見血……”文總直接泰山壓卵、牛刀殺雞了。“幹掉‘過山風’之後,就按照名單挨個推過去,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把資州範圍內的匪幫全部給我打掉,一個不留!”

“是,文總!”辛傑又說道:“俘虜怎麼處理?”他是考慮到這次是連續作戰,帶着俘虜不方便。

“看情況,有血債的、民憤大的就地公審後槍斃;罪行不那麼嚴重的,就抓回來勞改,我們的鐵礦煤礦都需要大量礦工,各項工程也需要大量勞動力……你不用擔心,我會安排第二批新兵過來接應你們,押送俘虜。”

“遵命文總,保證完成任務!”辛傑等幾個民團軍官興沖沖的跑去集結部隊去了。

………………

辛傑他們出去不久,文德嗣又向公關部長卡富爾詢問:“卡部長,我們買官的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

“文總,據慶親王那邊消息,內江知縣和威遠知縣的官職已經到手了,1907年三月份就可以交接。隆昌、資陽的縣令要1908年才滿任期。資州的同知也到手了,1907年9月交接。但是知州和通判都是今年才上任,這兩個職務三年內拿不下。”

文德嗣笑道:“嗯,你們幹得不錯。內江和威遠的知縣,資州和同知到手已經不錯了,資州的其餘州縣官拿不下來就算了,到時候我們就對衙門裡的六房下手,把他們架空好了。凡是我們勢力範圍內的地方都這麼幹,把那些不是自己人的州縣官全都架空。”

現在錫良總督雖然對文德嗣信任有加,但文德嗣也沒全部指望靠他,因爲從歷史記錄看,明年這位老兄就要調任雲貴總督了,雖然現在的歷史可能會有變動,但也要防備萬一。於是,文總腦洞一開,就準備把地盤內的父母官換成自己的人。

要是換成其他時代,文總這種辦法無疑使太想當然,是很難實現的。不過清末這會兒不一樣,“慶那公司”隨時爲您提供優質服務,只要你有錢。對文總來說,現在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白花花的銀子砸下去,官職就到手了。

當然,總督巡撫什麼的太誇張了,那是老佛爺親自關注的,即使以“慶那公司”的能量也不可能搞到手,就算是布政使、實權道臺也比較困難,但是更下級的知府知州縣令啥的,就完全不是問題了。

卡富爾接着說道:“另外,官靜這次雖然沒能成爲資州知州,不過後備官職正在運作中,是重慶或敘州的知府。他們正在找地方調動現任的知府,估計兩個月後就能搞定重慶的……”

雖然“慶那公司”手眼通天,但是到了知府或直隸州知州這一級,也是要有點兒功名、資歷啥的纔好操作,要是弄一個啥都不是的人上去,就太難看了。當然,如果慶親王他老人家完全不要臉的話,還是罩得住的,但是文總的面子還沒這麼大,至少現在還沒有。

可文總手下當然木有這種人,他手下“文憑”最高的就是幾個秀才,連舉人都沒有。不過,官靜同學的投靠,卻是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文德嗣立刻就把他推出去,原本官靜是不願當滿清的官。他如果願意早就當了,人家可是俺大清的正牌子進士,還是文武雙解元,即使後世的雙博士也比不上啊,屌爆了有木有。

不過現在文總說服了官靜,如果他擔任地方長官的話,根據地建設起來就更加方便。這次的資州知州就是給他運作的,不過這次運氣不好,本任知州剛剛上任,一時也不好調動,於是卡富爾就退而求其次,再運作重慶或敘州的知府。以官靜正牌子進士的功名,再加上五六萬大洋,做個知府完全沒有問題,而且還不影響慶總的吃相。

“很好,馬上通知官靜,讓他準備出任重慶知府。另外,給他把班子湊齊,等他上任後,就把那幫胥吏換成我們的人……”

“是,文總……”卡富爾領命而去。

………………

“王部長,共同社的進度怎麼樣了?”解決了父母官問題的文德嗣,又轉向了王琦。

王琦答道:“文總,目前計劃進行得很順利,羅西部隊已經成功進入重慶巴山地區,今天早上他們彙報,剿滅了附近一支土匪。他們準備在下週開始,就打出共同社的旗號,在附近山區進行土改……”

“那邊不是我們的地盤,給養補給方面要注意……”文德嗣點點頭。

“按照計劃,他們會在重慶附近靠嘉陵江邊的位置建立一個碼頭和補給站,到時候用洋行的船進行補給……等官靜出任重慶知府,補給就更不是問題……”

文德嗣想了想說道:“告訴羅西,要多在本地發展人員,要注意本地人員的培養,要把當地羣衆發動起來,不要什麼都靠我們自己的人……”

【共同社】是文總的另一步棋,既是土改的試點,也是進行“農村包圍城市”戰略的重要步驟。

衆所周知,自從秦漢時期的古典軍國主義體制終結以後,中國政權的基層控制力是很低下的,所謂的“皇權不下縣”。中央最多隻能直接控制到縣一級,準確的是縣城,這是一種“點”的控制,而不像紅朝那樣是“面”的控制。

對於城市之外的廣大鄉村,完全就是放養狀態,只能依靠本地的士紳進行間接管理。說得難聽點,就算城外某村某鄉的人死光了,城裡都要過了好久纔會知道。山區就更不用說了,官府幾乎完全管不到。

在這種情況下,【共同社】別說在山裡搞搞土改,就算放火燒山,老爺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把當成一股土匪,可能還是水滸看多了看得腦殘的土匪。

前面也說了,對於土匪這種生物,俺大清的官員是沒辦法解決的。既然解決不了,那就當他們不存在好了。事實上也是如此,很多所謂的“士紳”實際上就是土匪,官員們一樣合作得好好的。對於俺大清的官員來說,只要你不攻打城池,不明着殺官造反,那就不是土匪。哪怕你在城外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官員們也會假裝不知道。如果你還能交點稅,再給官員們塞點紅包,那你就是大大的良民!

至於“進山剿匪”這種事情,哈哈,別開玩笑了,今天的天氣那麼好……本官治下民風淳樸,哪有什麼土匪?嗯哪,山裡面是有些抗稅的刁民,對,就是刁民。剿匪就要調動軍隊的,俺大清的軍隊豈是那麼好調動的?難道要本官出錢給你們剿匪?

對於中國來說,如果要實現工業化,土改就是必須的手段。後世有些人認爲:土改的目的就是“打土豪分田地”,重新分配土地和社會財富,以及爭取人心。事實上,這種理解非常膚淺,完全不在點子上,

土改的目的不是這麼簡單,它最重要的目的有以下幾點。其一是打破封建宗族制度對個人的人身控制,以及封建士紳對於鄉村基層的政權控制,打破“皇權不下縣”的格局,增強政府的權威,使政府能控制到基層的每一個個人。其二,是摧毀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壁壘,解放勞動力使其投入到工業生產中,增強鄉村的經濟循環,使得鄉村的經濟生產能夠融入社會的大流通之中。至於將土地集中起來搞集約化農業,提高生產效率等功能,都是附帶的了。

其實原時空紅朝搞的土改並不徹底,可以說只是完成了一半,所以造成了大量的封建殘餘,使得歷史上多次反覆,造成很壞的後果。主要就是他們沒有把鄉村人口打散之後重新分配,鄉村裡住的仍然是原來那幫人,這就使得原有的宗族影響很難清除。而且由於紅朝缺少合格的幹部,導致搞成了一刀切似的土改,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文德嗣也承認,這些總結都是事後諸葛,原時空的紅黨一直都窮得很,無論人員和資金都非常缺乏,能幹到原時空的那種程度已經很逆天了,如果易地而處,文德嗣自認是辦不到的。

當然,紅黨不足的那些條件,對於文德嗣來說都不是問題,他有的是錢,合格的人員更是不缺,普通級生化人雖然比起自然人來,有着諸如:思維死板、不知變通,靈活性不足,缺乏創造力等等缺點,但對於基層幹部來說,這些缺點恰恰就是優點,他們只需要嚴格的貫徹政策,不走樣的執行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他們有什麼創造力。

不過土改這種事情無論手段如何,都太拉仇恨了,畢竟這是觸動既得利益者的蛋糕,文德嗣現在還沒造反,如果在自己地盤搞純粹就是自找麻煩。但是如果在其他地方搞,那就無所謂了。所以他就派出了以高級生化人羅西爲首的一支部隊,去重慶巴山一帶建立根據地。

現在的【共同社】一共有500人,爲了保密,全都是士官模版的生化人。文總在這支部隊身上花足了本錢,各種裝備要啥給啥,每個人都有兩把槍,除了沒有重炮,可以說是武裝到牙齒。至於他們的對手,巴山地區的土匪們都是窮=逼吊=絲,連人手一槍都做不到,在【共同社】這種狗大戶面前就只有跪的份。

所以文總完全不擔心他們能不能打贏土匪,他更擔心的是土改工作是否能做好。雖然有着紅朝的經驗,但那也是間接經驗,這種事情可不是看資料就能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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