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樹林中,受傷的黑衣人四處散落在樹底下療傷,寂寂夜空,一輪皎月掛於空中,這時,樹梢微微一動,地面上便掉落了一抹白雪,一個丰神俊秀的男子掠過枝頭而來,頎長身姿踩踏在樹尖上,清冷的目光掃了一眼樹下的一羣人。舒嘜鎷灞癹
“大哥……”正對着他的黑衣人率先發現他的蹤跡,慌忙提醒黑衣人的頭領,“他是雪蓮教的教主。”
“閆子欽!”黑衣人迅速圍成一圈,警惕地看着上面的人。
白雪反射着月光,讓原本黑漆漆的夜晚亮如白晝。衆人的位置一覽無餘,縱然他們想躲,也已經躲不開了。
站在樹梢上的人彷彿沒有聽到他們的叫囂,只是微微蹙起眉頭,彷彿在觀賞天際的圓月湎。
幾個月前,雪蓮教內忽然莫名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李燕麗,一個則是閆子欽,衆人都不知道他們暗中使了什麼手段,兩個人以非常快的速度奪得了教主之位,而且還讓底下的人服服帖帖,而雪蓮教在閆子欽的帶領下,名聲大震,雖然在很多地方,曾經無惡不作的雪蓮教常常被封爲邪教,但隨着最近發生的幾件大事,雪蓮教的口碑也在慢慢往好的方向轉變,由這些事情可以看出,眼前的男子無論在武功還是修爲上,都已經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
黑衣人背靠着背聚成一團,他們深知如果眼前的人不想放過他們,他們便沒有生還的可能。
閆子欽隨手一甩,只見一片白色布帛在空中如劍般飛躍,迅速刺入某個黑衣人腦袋後面的樹杆上狼。
“你們……是他的手下?”清冷的聲音在空中飛蕩,一如他的人。
黑衣人們看到樹杆上某人的衣服一角,面面相覷,將目光都聚集在領頭人身上。
“不說是死,說了也是死,”黑衣人閉目,抽出身後武器,命令道,“上。”
十五條身影如箭般衝出,卻在瞬間如落花飛絮掉到地上,生死一瞬間竟然寂靜無聲,沒有一點聲音。
閻王連看都沒有看滿地鮮紅,飛身在樹間穿梭,回到暫居的小院,見黃毛原先的房間已經被破壞殆盡,於是他跳到地面,走到窗前,低下頭看到了碎裂成片的花盆殘片,旁邊散了一地的斑斕花,根莖露在外面,在淒寒的冬日落寞凋零。
“好冷。”長廊盡頭傳來黃毛的聲音,他飛躍上屋檐,看着抖索着身子走過來的人。
黃毛披着一件毛皮大氅,一邊走一邊搓着手,蹲下身,將斑斕花移到花盆裡。
“斑斕花,我差點忘了你,你沒有生氣吧。”他一面移動花枝和土壤,一面絮叨着,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終於抖抖索索地走了。
閻王從屋檐上跳下來,站在黃毛站過的地方,無聲地待了好一會。
他的手指握成拳頭,攥緊心臟的位置,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吃下去。
每想一次黃毛,心便疼一次,這種疼如同萬蟻啃噬,疼癢難耐。
在他來到商朝時,他就已經覺察到異常,首先是乾坤鏡在時間軸中移動時忽然出現問題,緊接着是自己漸漸消失的記憶力。
在他和黃毛他們剛進城時,他便已經看到了李燕麗,雖然他對其他事情漸漸忘卻,唯獨對李燕麗的記憶分外清晰,因此,當時還沒等他想明白,雙腳已經不知不覺跟着她走了。
在湖上的一記斬殺是李燕麗的命令,但自己卻潛意識裡命令自己要手下留情,所以,最後他放過了黃毛。他很慶幸自己忘掉了很多事情,卻唯獨沒有忘記對黃毛的感覺,雖然在想到黃毛的時候,心就會如同被人用刀颳着一般疼痛。
他擡起頭,面上已經沒有了剛纔的被折磨的苦痛,他走回房間,還沒推開門,就聽見李燕麗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去哪了?”
他推開門,看見她就坐在牀邊,耍着小性子地不肯穿上衣服。
他原本不想理睬,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自動走過去。
“你到底去哪了?”李燕麗擡起一張俏麗的臉,一雙玉手垂掛在身體兩側,兩隻眼睛水汪汪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副隨時要哭的模樣。
“出去走了走。”
“這麼晚。”現在午夜十一點左右,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她就不信他還能出去一個人散步。
“有人來襲擊,出去看了一下。”他拿起被子,蓋到她身上,聲音裡的清冷不容忽視。
李燕麗不再撒潑,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最不喜歡女人逼迫他,只要他肯低頭,她就算已經勝了。
“子欽,我很愛你。”愛你愛到願意用靈魂交換一切。 wWW .ttkan .CO
“嗯。”
“你愛我嗎?”
子欽望着地面,腦海裡浮過的是黃毛的臉龐,心口一陣絞痛,但他卻不能把這種痛露在臉上。
“你愛我嗎?”李燕麗祈求的聲音還在耳畔環繞,他如果不給出一個答案,她恐怕就會一直一直問下去。
“愛……”
心口的疼痛似乎並未散去,只不過把肉體上的疼痛換成了心上的疼痛,哪一樣都是折磨人。
初春。
新年過後的徽安城終於又恢復了往昔的熱鬧,各商販終於從外地回來,人潮陸續迴流。
黃毛帶着傾城來到城東的豬肉攤前,根據歷史記載,姜尚文因爲迫於生計販賣豬肉,娶了一個潑辣的妻子,而他本身卻是個書呆子,即使賣豬肉的時候也經常拿着書本,在一羣五大三粗的屠夫中間找一個讀書人,應該非常好找。
他們坐在馬車裡把城東的的豬肉攤全部走了一遍,也沒找到這樣的人,正想要回去第二天來找,卻聽見某個肉攤後面傳來一陣叫罵聲。
“你個書呆子,又在看什麼破書,豬肉都被人拿光了你都不知道。”
不一會兒,只見肉攤後面站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把書本寶貝地塞到懷裡,即使被罵的狗血淋頭,也沒有反駁的意思。
旁邊的攤主習以爲常地看着他們每天都要上演幾百遍的戲碼,哈哈笑着,當然有些人也會嘲笑幾句:“尚文,你還以爲書中有黃金屋啊?”
“書中何止只有黃金屋?”在胸懷大略的他腦海裡,書中還有無窮無盡的策略和宏圖大志,只可惜,這裡沒有人能夠懂他。“還有顏如玉。”
“哈哈……”周圍爆出一陣鬨笑聲。
姜尚文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他也不生氣,走到豬肉攤子前,擡起頭,正好看見慢慢走近來的黃毛,不禁笑了笑:“客官,買豬肉?”
“不,我找你。”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當傾城從馬車上跳下來時,周遭明顯地響起一陣嘶嘶的吸氣聲。
“哇,好漂亮的女人。”
“比王的女人恐怕都要漂亮。”
“如果被王看到了……肯定也要送去。”
“你們?”
“姜先生……”傾城在他跟前恭敬地施了施禮,我們來接您回去。
“你們是什麼人?”姜夫人拿着屠刀,凶神惡煞地威脅。
“夫人不要急,我們是姜氏後族,特來接姜先生回姜府。”
“姜氏後族?有錢嗎?”
“雖不至於大富大貴,但出門行車走馬,還是不用夫人操心。”
“那就是有錢人了。”姜夫人樂呵呵地咧開嘴,朝邊上的人大喊,“你看,我家老公有出息了,我們不用在這裡賣豬肉了。”
黃毛微微笑看着姜夫人在衆人面前炫耀,回過頭,朝躲在衆人後面的補鏡神說:“人已經找到,鏡子可以給我了吧。”
補鏡神若有所思地託着腮幫,想了好一會,答道:“還沒修好。”
“喂,你整天都在幹嘛?”
“你不都看見了嗎?整天跟你們鬥地主啊。”
“你……”黃毛被氣的無話,只得訕訕地回到傾城身邊,姜尚文沒多說什麼話,在姜夫人的嘮叨中上了馬車。
回到暫居地,黃毛下了馬車,憤憤地走入府邸。
“子恆,人找的怎麼樣了啊?”
“找到了。”
“真找到了,那鏡子呢?”志曉臉上擺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好像生怕鏡子已經要回來了。
“沒修好,”他見志曉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不滿地說,“你這是什麼表情?”
志曉腆着臉走到他跟前,小聲說:“我還沒玩夠啊,要是回去了,我們不是連黑衣人的身份都沒搞清楚,沒看到結局,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你以爲這是在看武俠小說啊!”
“差不多。”他就是把這看成武俠小說,如果他現在回去,不就相當於武俠小說看了一半,不行,他絕對不願意。
“既然他已經找到人,我們也該走了吧。”李燕麗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黃毛擡起頭,看見李豔麗帶着閻王和柳易雪站在院子裡。
“嗯!”
黃毛眼裡閃過一抹受傷的神情,但很快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這一路,多謝幾位幫忙。”
“哼。”李燕麗冷哼,帶着兩個人走了出去,黃毛回過頭,看着閻王頎長的身影越走越遠。
這時,柳易雪忽然回過頭來,朝他看了一眼,他也對上柳易雪的眼睛,朝他微微一笑,柳易雪冰冷的面孔終於有了一絲動容,嘴角扯了扯,最後終於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