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還沒走!還在樓下守着!聽到這裡,倪小諾的眼眶溼潤了,她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跨下樓梯,心裡洶涌澎湃。從6樓道1樓,看似短暫的距離,往事一幕幕像電影剪輯般重現,這麼久以來,她壓抑在心中的感情,那塵封的傷口,那僞裝的堅強,隨着聲控燈一盞盞亮起,此刻彷彿全部被點燃了。
彷彿跋涉了千山萬水,終於到了底樓,透過鐵門的縫隙,依稀可見門外那高大的身影,那雙深邃的黑眸此刻正寫滿了擔心與焦急,她與他只有這一門之隔。打開門的這一刻,那過往的怨與恨,彷彿就此灰飛煙滅,倪小諾撲進了程爍的懷裡,抽泣着。
程爍緊緊擁抱着她,用手不停輕撫她顫抖的背,安慰着:“沒事,沒事,有我在,別怕。”來不及回味這難得的冰釋前嫌,程爍清楚地知道現在是危急時刻,他在花壇裡,找了一根木棍,示意倪小諾緊跟在後,然後快步朝樓上走去。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來到了門口,程爍示意倪小諾拉門。倪小諾正想拉開大門,誰知門自己開了!他深吸一口氣,咬着牙,舉起木棍,正想劈過去,一個尖銳的女聲鬼叫着:“啊——”
程爍一聽是女人,急忙停住了手,木棍正好停止在半空,棍下那張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的老臉,此刻扭曲着,厚厚的粉末從臉上掉落,倪小諾定眼一看,這不是房東麼?
“你……你想幹什麼?我要報警!報警!”房東太太嚇得直哆嗦,手忙腳亂地掏着手機,倪小諾連忙走到程爍面前,扯下他高舉木棍的手,臉上堆滿了歉意的笑容,滿頭大汗地說道:“房東阿姨,是我呀,倪小諾。這是一場誤會,誤會呀!你別報警!”
“誤會?”房東太太皺着眉頭,用銳利的眼神看了看倪小諾,又看了看一旁的程爍,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帶個打手來打我,這叫誤會?”
“不是,阿姨,我是小諾的朋友。剛纔送小諾回家,看到門被打開了,就以爲是有賊在裡面,所以纔拿根木棍自衛!”程爍把木棍背在身後,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叫我王姐!”剛纔的驚魂讓房東太太氣急敗壞,揪住這個稱呼問題發泄着不滿,“我就是來收清潔費和電視光纖費的,敲了半天門都沒人。這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不早點回家,還在外面跟男人鬼混像什麼樣!”房東太太罵咧咧地走進客廳,“這客廳燈泡壞了也不換!害我差點跌倒!”
倪小諾跟程爍鬆了一口氣,跟在房東身後走進門。倪小諾好奇地問:“王姐,什麼是清潔費和電視光纖費呀?您這屋子可沒電視呀?”
“清潔費就是每個住戶的垃圾費!電視是沒有,要用你自己找臺電視去。但我是有提供光纖的,就得收費!”房東太太一臉蠻橫,毫不講理。
倪小諾頓時無語了,這個老女人簡直比賊還可惡!別人是悄悄地偷,她可是光明正大地搶呀!
收了錢之後,房東太太板着個撲克牌臉,走到門口,突然轉過頭來,陰陽怪氣地說:“我租房子的時候可是說的很清楚,只租你一個人啊!別弄些亂七八糟的人進來!一個女孩子也不注意點名聲!”說着狠狠地關上了門。
“什麼人呀!不打招呼就擅自
開門進屋!憑什麼教訓我呀!”倪小諾憤憤不平地說道。
“你剛纔真不應該攔着我,就讓我給那老女人一悶棍!讓她閉嘴!靠!”程爍也狠狠地罵着。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罵着,忽然又相視而笑,笑完之後,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倪小諾想起了剛纔的擁抱,臉開始微微發燙了,她有點後悔剛纔的舉動。
“這屋子真簡陋……我留下來陪你好嗎?”看着倪小諾複雜的表情,程爍又補了一句,“我睡沙發,我只想守着你。”
想着今晚的驚魂,還好只是一場誤會,如果是真的,後果不堪設想。倪小諾默默地點點頭,程爍笑了,笑得像個孩子般,他便積極地去整理房間,收拾沙發。
倪小諾心裡嘆息着,這又將是一個難以入睡的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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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手機的鈴聲把倪小諾給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今天不是週末嗎?怎麼鬧鐘還響呀!伸手摸到手機,亂點一通,終於鈴聲停止了,正想美美地繼續睡去,一個大嗓門從電話的揚聲器裡傳出:“倪小諾!你行啊你!上次給了你電話,叫你請我吃飯,你就沒聲了!不知道打電話找我啊!非要我打電話給你……”
暈,這不是李子西的聲音?倪小諾驚得從牀上彈起,抓起電話,關上揚聲器,看了看睡在沙發的程爍,他閉着眼翻了個身。她小聲地捂着電話說道:“大姐呀!今天是週末呀!你就不能讓我睡個懶覺啊!”
“還睡懶覺呢?都下午兩點了!趕緊的過來,我有事找你!”李子西在那邊嚷嚷着。
自己居然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經歷了昨晚的驚魂,真是身心疲憊呀!“什麼事這麼着急啊?難不成你要相親呀?”倪小諾打着呵欠,像往常一樣開她玩笑。
“呵!這次被你說中了!我媽不知道從哪兒給我找了個相親對象!擅自安排了今天晚上6點的飯局,逼着我去赴約!我跟她說我不要她陪我,我找你陪我去!”李子西嘰裡呱啦地說個不停。
“哦?真是相親呀!梨子你的春天終於來了呀?哈哈!你等着,我馬上就到!”
倪小諾的瞌睡被李子西的相親事件給弄沒了,26歲的李子西,從來沒有談過一次戀愛的李子西,男人婆李子西,破天荒地要相親了,作爲閨蜜的她怎能缺席?
程爍被剛纔的電話聲吵醒了,看着倪小諾忙着梳洗裝扮,他不解地問道:“你朋友相親,你這麼積極幹嘛呀?”
“這叫‘捨命陪君子’。你不懂戀愛對我朋友來說是多不容易的事,這就跟……彗星撞地球一樣,26年第一回呀!我可得去好好見證這歷史性的時刻!”倪小諾胡亂地打着比方,“你趕緊起來回家吧,我馬上就出去了。”
程爍笑了笑,望着倪小諾梳妝完畢的樣子,柔順的長髮,紅色的針織外套,白色的緊身T恤上可愛貓咪圖案顯得她很萌,下身格子短裙和黑色絲襪,又讓她可愛中不失女人味。
“那我昨晚也算是‘捨命陪君子’咯!我要是那個相親的對象,我一定會把你給看上!”程爍壞壞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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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小諾來到了李子西公司的所在地,這不是上次面試的那條街嗎?這條街上都是那種製作型的廣告公司,不遠處李子西正站在“欣欣廣告”的店招前朝她招手呢。
“你不是約會麼?在公司約會啊?”倪小諾不解地看着李子西,她依然是那清爽的短髮,內雙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充滿着笑意,還是一身休閒裝扮,上面黃色的休閒衛衣,下面牛仔褲。
“你怎麼還這樣穿呀?也不換身衣服去約會!”
李子西笑笑,“我這不是現在還加着班嘛!一時走不開!平時上班就這樣穿的,誰知道我媽她搞個突然襲擊呀!”
“那你跟我換換得了,換完我們趕緊去。”倪小諾搖着頭,對她這身裝扮實在不贊同。
她是相過那麼一次親,朋友介紹的,看着挺斯斯文文的眼鏡男生,誰知道見面後第二天就發消息叫她“寶貝”,還叫她來錦城,說什麼“你不是我女朋友嗎?你當然得跟我在一個地方呆着了。”如此自作多情,倪小諾立馬將此人打入黑名單。
“不換了,不換了。你坐着等我一會兒,我忙完咱們就去啊。”李子西被同事叫走了。
倪小諾打量着四周的環境,這也是兩層樓的辦公室,比第一次她面試那家要乾淨一些,大概是因爲噴繪機和寫真機都放在二樓的緣故吧。
辦公室擺放着幾張桌子,桌子上有四臺電腦,分別坐着四個設計師,三男一女,那唯一的女生就是李子西。桌面上堆滿了各種雜物,什麼KT板,雙色板,滴塑工作牌,各種海報,DM單,設計師幾乎被這些雜物給淹沒了。
李子西的身後站着一個同事,身旁還坐着一個喝着茶的胖男人。
“那個字給我放大,對對,再大點。嗯……這個顏色可以換成紅色不?……那個LOGO往左邊去一點,一點點,哎!好,好!”從他那指指點點的樣子就能看出他是客戶,這樣的製作型廣告公司,被客戶守着做設計是家常便飯。
李子西很順從地聽任他的指揮,倪小諾就搞不懂了,別看李子西平常對她兇巴巴的,可對待工作的人和事,就像一頭小綿羊,特別的溫順和文靜。那個客戶思維越來越發散,一改就改了一個多小時。
突然李子西的手機響了,簡短說了幾句後,她快步走向倪小諾,小聲說道:“那邊人都到了,不如你先代我去Hold場面,我隨後就到,地址是湘南路78號典雅咖啡。”
“不是吧?這也要我去打頭陣啊?”倪小諾不太願意一個人去這種場合,她是來當陪客的,不想喧賓奪主。
“你看那胖子守在那兒,我短時間能走嗎?再說了,我本來就不想去相什麼破親,你就幫幫忙,假扮一下我,你這麼漂亮,也好試試他是不是個好色之徒呀?要真是那麼一號人物,咱就聯手T了他!”李子西把倪小諾朝門外推,話音剛落,客戶又在叫她了,急忙又回到座位上。
這年頭,閨蜜還得替人用美色作餌的,倪小諾搖搖頭,嘆了口氣,隨即招了輛出租車朝目的地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