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來到後院,看着籬笆牆圈起來的一塊地。
地面就是普通的爛泥地,連水泥都沒有鋪。
院子下面有一個雞籠,幾隻肉雞在地上啄着稻穀。
如果不是有一座道觀,這就完全是一個普通的農戶人家。
“你師承鬼谷子一門?”陳陽問道。
“嗯。”
他應了一聲,輕輕敲門:“師傅,我請玄陽住持來了。”
然後推開門:“住持,請進。”
屋子不大,中間隔開,一共兩間屋子。
走進去能夠明顯感覺到陰氣很重,陳陽下意識擡頭看房樑。
一個老人躺在裡屋的牀上,身上蓋着厚棉被。
餘靜舟想要從牀上坐起來,但沒有力氣,脖子剛擡起一點,就又睡了下去。
陳陽急忙走過來:“靜舟真人好好休息。”
餘靜舟聲音微弱道:“玄陽住持,不好意思啊,勞煩你跑一趟了。”
“你我都是道門中人,不說這些。”
陳陽拍拍他的手背,心情很沉重。
這可是一位真人啊!
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那黃大仙,真的這麼厲害不成?
走進屋子那一刻,陳陽就察覺到屋內的陰氣極重。
按理說不該出現這種情況。
不談道觀內還供奉着神位,餘靜舟乃是一位真人,妖邪豈能近身?
可事實卻是,屋子裡的確有陰氣。
陳陽施展相術,替餘靜舟仔細的看了一下。
看完後,說道:“真人好好休息。”
對法初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出屋子。
“住持……”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紫金山?”
“有十三年了。”
“來這裡之前,黃大仙就已經在了?”
“嗯。”
陳陽繞到大殿,望了一眼殿內的神位,又擡頭看看四周的山林,暗歎果然是這樣。
他問:“真人爲何不殺了它?”
法初道:“不是師傅不殺,而是殺不了。”
“怎麼說?”
一位真人,殺不了一隻黃大仙?
簡直匪夷所思。
哪怕是成了精怪,若是要殺,也不算難事。
而且道家人,沒有普通人那些忌諱。
你不來搗亂,同住一山,道士也懶得去找你麻煩。
可你若是主動的找麻煩,沒幾個道士能忍得住不動手。
法初道:“師傅離開鬼谷洞的時候,身上負了傷,這些年越來越嚴重。”
陳陽問:“爲什麼離開鬼谷洞?”
法初幾次張嘴,卻是沒發出聲音。
陳陽見他有難言之隱,便不再問。
他向道觀外看了看,蹙眉道:“怎麼還沒回來?”
陵山那麼大,也不見他們迷路。
這點大的山,怎麼可能到現在不回來?
陳陽心裡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知道黃大仙在哪裡嗎?”
“它從來沒有露過面。”
法初解釋道:“它都是借山裡的遊魂,向師傅傳達意思。”
“還挺謹慎。”
這隻黃大仙,足夠狡猾和謹慎,而且手段也不小,居然能夠馭使鬼魂。
方纔陳陽施展相術,看這座山的時候,從山上察覺到了一股勢。
類似動物撒尿,這是對自己領地的保護機制。
讓外人知道,這座山是它的領地,誰也不準踏入。
比如陵山有道觀,在道觀之前沒有出現精怪,道觀建立之後,這座山就是道觀的領地。
現在更是陳陽修行的道場。
即使現在有精怪出現,也要第一時間前往道觀參拜。
陳陽准許它留下,它才能留下。
不准許,強行畫地爲王,就等於對陳陽宣戰。
紫金山同樣如此。
黃大仙佔了這片地,餘靜舟師徒是後來者,沒有經過黃大仙的准許,哪怕建立了道觀,鬼谷子的神位供奉上了,也無法施加神力。
這神位也就等同於是個擺設,起不到一絲一毫的震懾。
若不然,陰魂豈敢進入道觀?
而餘靜舟空有道行,卻施展不了,在陰魂面前,與普通人無異。
不過黃大仙既然讓餘靜舟上供奉,就代表它同意餘靜舟建立道觀。
可明面上同意,暗地裡又玩這種把戲,等於是將他們當做寵物圈養起來。
這已經不是狡猾,而是奸詐,陰險。
陳陽猜測,黃大仙之所以先同意,就是想要磨掉餘靜舟的脾氣。
覺着時機差不多了,再逼着他在道觀供奉自己的神位,汲取香火。
“這畜生,到底是想幹什麼?真想成仙不成?”
想到這裡,陳陽不由的有些咂舌。
野心簡直大的嚇人。
黃大仙這種東西,古來有之,亦正亦邪。
普通的黃大仙,就是黃鼠狼,和神仙扯不上關係。
無非是因爲黃鼠狼陰氣重,通靈。
很多死去的人,會託黃鼠狼之身,爲子孫後輩擋災救命。
也有一些惡鬼,則會借黃鼠狼之身害人索命。
所以民間纔會說,碰見黃大仙一般就兩種情況,要麼索命,要麼救命。
但這和精怪又不一樣。
成了精的黃大仙,是好是壞,就看它開啓靈智後,遇見了什麼人,碰見了什麼事,想做什麼。
很顯然,紫金山的黃大仙,以目前得到的信息看,不是個好東西。
“你在道觀待着,我去山裡找他們。”
“一起去,我對山上熟悉。”
陳陽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下。”
他繞到後院,取出令旗,插在門上。
有令旗在,陰魂不敢靠近,也能驅除餘靜舟身上的陰穢。
陳陽走回來,取出一張黃符,手捏勘神決。
黃符脫手,懸在半空,一路向林子飄去。
“走。”
陳陽快速跟上。
兩人前後走進林子裡,陳陽不時揮動拂塵,將前方橫生出來的樹枝雜草撥開。
雙眼盯着飄飛的黃符,不一時,兩人已經走出百米。
好在山不大,走了大約十幾分鍾,黃符悠然落了下來。
陳陽一把抓過,塞進袖子裡。
“老黑!大灰!”
陳陽衝着四處大喊。
“嗚嗚嗚~”
耳朵動了動,陳陽快步向着右邊的林子小跑。
“唰!”
拂塵撥開前面的雜草,就看見大灰被老黑巨大的身體纏住,嘴巴被老黑身體勒住,口水直流,只能發出“污污污”的聲音。
“老黑,你幹什麼?”
陳陽嚇了一跳。
跟上來的法初也是嚇一跳。
老黑緩慢蠕動,隨着一點一點的蠕動,大灰被它纏繞的越來越緊,兩眼翻翻,眼看就快窒息了。
“陰魂附身?”
陳陽看出問題所在,老黑這是鬼上身了。
“退後點。”
陳陽喊了一聲,法初急忙後退。
他手掐月君決,踏罡步鬥,圍着老黑饒了一個七星步,同時口唸月君咒。
拂塵在老黑身上一拍一打,一股真氣匯着咒語,同拂塵拍在老黑身上。
就見一道陰魂從老黑身上彈出,陳陽長袖一擺,沒待陰魂反應,便是將其收入袖中。
“大灰,你怎麼口吐白沫了?”
老黑呆呆的看着被纏的翻白眼的大灰,緊張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