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倒也不錯。”銀髮老者面沉似水,兩眼中厲芒閃動,“上面傳來的消息,皇室四大聖者裡的烈陽翁已經離開了帝京,去向不明,很有可能是來西疆,真要等他到了,我們將沒有任何機會。告訴那些蠻子,可以答應他們的條件,最先一批糧食和生鐵,五天之內就可以運到,但他們必須在二十天內動手,而且必須確保成功,否則大家一拍兩散。”
“我會把您的意思轉告給他們。”背影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恭敬,“我已經買通了王庭的一些重臣,據他們說,聖山對這項計劃很感興趣,到時候很可能會由某位聖師親自出手,絕對是萬無一失。”
“但願如此。”銀髮老者淡淡地說道,隨即光華一閃,所有的影響全都消失不見。
雷烈隔空一抓,將記憶晶石攝到手上,隨手揣進了懷裡,臉上的神色極爲嚇人。
雖然只是沒頭沒尾的一段對話,對於熟知西疆形勢的雷烈來說,卻足以推導出很多事情:烈陽翁在皇室四大供奉裡年齒最尊,論武功在大秦十大戰心境高手中穩居前三甲,大秦的貴人雖多,能夠有資格讓他保護的卻絕對不超過兩個巴掌,而目前在西疆的只有一個,興王秦震。如果他所料不差,那銀髮老者所說的目標,必定是這位大秦皇儲無疑,而從那銀髮老者的言談相貌上看,顯然也是大秦的子民,很明顯,這是一起內外勾結,謀害皇儲的大陰謀。
當今大秦天子共有九子,每一個都堪稱不凡,而且都已經成年,即便秦震真的被殺了,大不了再選一人作爲皇儲就是,決不至於在朝堂上引發什麼巨震,但在西疆,卻絕對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皇儲在西疆軍團的駐地被害,軍團的元帥,副帥,參軍,以至於負責保護的衛士,甚至下屬各營的將軍們,全都逃不脫保護不力的罪名,罷官去職是輕的,如果再有人推波助瀾,搞不好得有一半以上的人掉腦袋,整個軍團都會面臨一場空前的地震。
醉翁之意不在酒,從兩人的對話來看,恐怕以秦震之死爲契機,掌控西疆軍團纔是他們的目的,由此看來,他們在朝堂的勢力絕對不會小,真要在中間煽風點火,西疆軍團的上層勢必將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別的人雷烈可以不關心,秦嫣身爲銳士營參將,掌管着刺探敵情,清除奸細的重任,一旦這場風暴刮起來,百分之百推脫不掉責任,他決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在如今聖山已經被毀滅,單憑着蠻族王庭那些人手,想要對付軍團的精銳,還差得遠。”雷烈飛快轉動着心思,“而且從記憶晶石的活性上判斷,這兩人的對話應當是發生在最近三天之內,換句話說,蠻族也好,那些想要暗害秦震的大秦人也罷,現在應該都還沒有采取行動,我還有足夠的時間。”
記憶晶石保存音像的時間有限,做多不能超過半個月,到期必須將其中的影音拓印到其他晶石上,而且推着時間的推移,激發其所需要的真氣也會越多,有經驗的人,完全可以憑藉激發音像的難易程度,來判斷其中記憶晶石的壽命。這塊晶石,明顯是蠻族偷偷留下來,準備作爲目前盟友的把柄的,事涉聖師,王庭又距離聖山不過五百里,當然要在第一時間將之送給後者保管。
隨着聖山的毀滅,這個所謂的計劃實際上已經宣告破產——除非那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自己動手,否則單憑眼下蠻族的實力,能夠保住不被西疆軍團剿滅已經是祖宗保佑了,哪還有力量去刺殺秦震?但雷烈並不打算就此作罷,那個銀髮老者他不認識,但其身上那一襲長衫卻瞞不過他:銀底,上繡隱於雲霧中的八條飛龍,除了雲龍派的首座長老以上的人物,還有誰會穿這樣的衣服?
雲龍派以龍爲名,派中弟子的服飾也都和龍有關,而且等級森嚴,像樓興那樣的,雖然也號稱是長老,卻充其量不過是七龍弟子,這還是看在他是未來掌門弟弟的份上,八龍以上,纔是真正掌握派中實權的人物,統稱爲首座長老,至於九龍,只有掌門和更高輩分的老祖宗級別的人物纔有資格佩戴。雷烈和十三宗門有着三江四海之恨,對於其一切情況,早已打聽得清清楚楚,那老者一現身,他就認出了其來歷。
“我知道,你不是軟蛋,我也沒打算從你嘴裡得到什麼消息。”雷烈轉過身,走到被制住的武者身邊,突然召出蕩決刀,不緊不慢地割斷了他的手筋和腳筋,“聖山已經成了過眼的雲煙,山上連只蟑螂都不會活下來,你就算知道什麼,現在也都成了沒用的東西。但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只想找個人發泄一下,可這裡只有你,而你又是我的敵人,所以,你就只好自認倒黴了。”
他一腳踹倒了對方,長刀從雙腳開始,一點一點地切割着後者身上的血肉,他的動作很慢,每一下都認真無比,彷彿在雕琢着驚世之作。“彆着急,我有時間,也有耐心,我們可以在這裡慢慢消遣很長一段時間。”刀光閃動中,武者的雙腳已經只剩下了森森白骨,“當然,如果你覺得受不了,可以隨便說些什麼,譬如說剛纔那一段影像的來龍去脈,或者聖山在別的地方還有什麼寶藏什麼的,如果我高興了,說不定會饒了你。”
那武者先前還在咬牙硬挺,耳中聽着雷烈悠閒懶散的話語,看着他漫不經心的動作和表情,心中卻是禁不住寒意大冒,心志一鬆,那種被零碎切割的痛苦頓時潮水般涌了上來,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一股暖流及時從頭頂百會穴傳入,讓他的精神一振,然而下一刻,他又陷入到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別擔心,我對人體很有研究的。”雷烈的微笑在武者看來,就如同惡魔在露出獠牙,“我會很小心地照顧你,讓你不至於幾天都撐不過去,而且,我會盡量讓你保持着清醒,直到你嚥氣的那一刻。”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當兩條小腿也變成白骨時,武者終於再也無法忍受,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狼在嚎叫:“我說,告訴我你想知道什麼,我會說出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