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因爲院子裡這一家四口人,讓我想起了昨天夜裡老闆兩口子在阿錦屋子裡說的那件事。
再看看那副畫,我更是想起了剛剛纔聽過的關於老秀才和小猴子的故事。
莫非這兩件事,說的都是一家人?!
見我在他們院子前面停了下來,那男人擡頭看向我,臉上很勉強的擠了一個自以爲和善的微笑。
但在我眼裡,那就是苦笑。
“你好啊。”我和男人對上眼神,便笑着打了個招呼。
男人把手裡的半碗肉圓拌飯遞給了媳婦兒,起身直了直腰,“你好,來旅遊的啊?”
“昨天來的,今天打算出去轉轉,想跟您打聽個地方。”我笑着走進院子,和好奇正盯着我的孩子招了招手。“大哥您知道四疊屍猴兒廟的事兒嗎?”
話剛說完,邊上的老太太嘴裡“啊呀”一聲,撐着膝蓋狼狽的從小板凳上爬起來,趔趄着就往屋裡躲。
與此同時,那男人看向我的眼神裡也明顯的多了一分警惕。
“你們別害怕啊,是這樣的,我學過醫,昨天在招待所聽老闆說了您家的事情,特地過來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放心,我不收費的。”
我說話的功夫那女的已經抱着自己的兒子像躲瘟疫一樣跑進屋關上了門,如今院子裡也就只剩下我和家裡男主人了。
“你真是醫生?”男人疑惑的問道。
我直點頭,“嗯嗯嗯,我騙你幹什麼,別看我年紀不大,我見過的怪事兒可太多了,如果你們有困難真的可以和我說說,反正就是一說又不會吃虧,對吧。”
“唉!”男人大嘆了一口氣,竟原地蹲了下來,“我爸中邪了…把自己埋在土裡已經好長時間了…我真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
大哥說出了關於他父親的事,我也點着頭在院子裡踱步,仔細的尋找着周圍有沒有什麼比較可疑的東西或者說地方。
一個老人一夜之間忽然變成了某種動物,這情況你扔到哪兒都說不通,所以我第一想法就是老爺子肯定是中了什麼邪咒了。
“大哥,老爺子發病之前家裡來過什麼人嗎?”
男人抱着膝蓋蹲在地上,本就瘦弱的背影如今看起來更是渺小的像是個無家可歸的病孩子。
“沒來過人…家裡沒什麼親戚朋友…村子裡也很少來旅遊觀光的…沒來過人…沒來過…”
我索性圍着屋子繞了一圈,當繞到屋後的時候,窗戶裡那老太太和她兒媳婦小孫女都趴在那盯着我看,眼神裡滿是警惕和戒備。
我也不想管她們,咧開嘴敷衍一笑就接着找。
這一圈繞下來雖然收穫了不少怪異的目光,但我還是有所發現的,那就是我發現他們家院子裡的那口井,好像不太對勁。
井的形狀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只是這口井突出地面那部分的四個側面,都被刻上了奇怪的圖案。
那四個圖案的方位比起正位好像稍稍順時針的偏了一點點,於是我就問那個男人,“大哥啊,你知不知道這幾個畫兒是誰刻的啊?”
那男人走到我邊上,毫不在意的用腳尖輕輕踢了兩下那圖案,叉着腰想了會兒才說道:“我媽說,這好像是我爺爺刻的,但是當初爲什麼刻這個我爺沒說,所以我媽也不太清楚。”
這四個圖案並不是敘事也是不文字,但是它們其中的一個,我好像在召邪降咒上看到過。
那個圖案起頭是一個“豎”,筆鋒往下走一點就順時針的畫了個小圈兒,然後筆鋒接着往下走一點又畫一個圈。
如此反覆畫上三個圈之後,比劃往右一拉,以一道“橫”作結尾。
看起來有點像底下帶着一道橫的糖葫蘆。
其實這串糖葫蘆是個咒,而且在我那根麻繩上也很詳細的記載過。
這叫夜王咒,也叫遊百年。
當初我和秦淮在單位大巴車上的時候我就很想給老王來一個遊百年,這樣他以後可就精神了,一輩子都不用睡覺,時間大大的多。
但是一想到人不睡覺是會死的,當時也就算了。
可是在水井上刻着夜王咒是個什麼意思?
怕水用光嘍?
想讓地下河爲老百姓多做幾十年貢獻唄?
看着看着我的探知慾就上來了,翻開手機就打算找個人問問,我感覺另外那幾個人很可能就得認識一兩個,畢竟說到底大家都是同一條脈絡上下來的。
之前在萬古遊輪上的時候觀天給咱們拉了一個羣,裡面除了秦歡之外連缸子都在,只不過由於觀天的緣故羣裡一直都沒人說話而已。
我繞着水井把不認識的三個圖案拍下來發到了羣裡,同時在後面附上了一句話:各位師弟師妹早上好,這些圖案誰認識啊?
嚴飛堂幾乎是秒回:小師兄啊,你是咒口老本家你還問我們啊?
我回複道:一共有四個圖案,其中有一個我認識,但是這三個我不知道啥意思,所以求助一下你們現場觀衆。
打完字我就抱着手機等嚴飛堂回覆,這時候缸子來了一句:在哪,等我。
其實這傢伙完全不會漢語拼音,打字純靠手寫,這四個字看起來簡明扼要氣勢霸道,實際上是因爲缸子嫌手寫太累了。
聊了一會兒也沒聊出個所以然,最可靠的鐘義從頭到尾也沒出來說句話,我也就收起手機打算自己琢磨琢磨。
邊上那大哥見我忙着也就一直沒敢打擾我,這會兒見我忙完了纔好意思開口問:“你想到什麼辦法沒有?”
我本身也不是個喜歡隱瞞的人,當初在缸子家遇到他老爹的時候我也是直接告知他老人家似乎中了邪咒。
我總覺得隱瞞這個沒意思,回頭還得再找無數個謊言去圓,還不如說大實話。
於是我清了清喉嚨很嚴肅的告訴他,“不管你信不信吧,你爹是被人下了咒纔會這樣的。而且我覺得這個咒,很可能和你們祖上那隻猴子有關係,我不知道你老孃有沒有告訴你那隻猴子的故事。”
沒想到這大哥居然一臉的嚴肅,好像對我口中所述絲毫沒有一點懷疑,“我們一家子向來對人和和氣氣更別說有仇人什麼的了…怎麼就被人詛咒的呢…”
我拍了拍他單薄的肩膀,很認真的說道:“別擔心,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