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想到了很多,我想到了我如果真的已經成爲了另一個我,那麼先前的我現在到底會在哪裡?
是不遠處那個和我一樣盤腿坐在地上,如今就只有一隻眼睛是實體的黑影嗎?
還是說真正的我早已經躺在這個地下洞穴裡的某個角落,成爲了一具逐漸變冷的屍體?
此刻我又想起了我已經過世的奶奶,因爲我知道她的心臟也在右邊,難道,她曾經也來過這個詭異神秘的猴兒廟?
所有的一切都潛移默化的變成了我暫時無法解開的疑問,可它們又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答案。
我看向那個嘴巴以下已經完全是女人的黑影,保持着足夠的好奇心又妥善的壓制着逐漸燃燒起來的震驚就這麼等着。
逐漸的,我眼睜睜的看着她一點一點完美起來,一點一點變成了那個我無比熟悉的女人——秦淮。
此刻的我已經失去了震驚的能力,也已經失去了暴跳的慾望。
就只是擰着眉頭如同一條剛剛被主人給拋棄掉的年邁家狗——腦子裡就只剩下不解、委屈、以及濃濃的愧疚。
“秦淮…”我輕輕喊了她一聲。
秦淮的小臉很憔悴,但依舊那麼可愛漂亮,但是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靈動純粹純,僅剩下的就只有一股被迫的堅定和那不再單純的笑容。
“吳言,謝謝你找了我這麼久。”
很可怕,我從秦淮的感謝里聽不到一絲“感謝”,就彷彿這是在例行公事一般,就彷彿這是我這麼久以來的奔波和努力所應得的“報酬”。
我已經不再想說話了,就只是看着他們等待着一個解釋,哪怕這個解釋註定離奇,註定會很過分的匪夷所思。
不過都不要緊,我現在只是需要有個人能用一段看似合理的話給這一切畫上一個句號就行了,哪怕在這個句號之前,依舊鋪陳着無數未解的疑問。
緊接着,秦淮,說出了一切。
吉拉宇的計劃邪惡而又完備,可是一直以來都在保護秦淮的那個神秘人,卻聲稱早已經有了對策。
在面對吉拉宇無盡的追捕,神秘人也逐漸露出了疲態,可她還是在即將被追上的前幾天帶着秦淮去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在那之後不就,秦淮還是被抓了。
可是神秘人卻告訴秦淮她的計劃已經完成了,不管你到底有沒有被吉拉宇抓走,最終的你都會是自由的,是徹徹底底的自由。
直到前幾天,秦淮的意識從被吉拉宇囚禁的那個身體上憑空躍遷到了猴兒廟裡,她才明白神秘人安排的一切究竟是什麼意思。
秦淮的身體自始至終沒有逃脫,只不過她的意識逃了出來,並且鑽進了一個身處猴兒廟裡,正在慢慢成型的全新的身體上來。
可秦淮真的逃脫了嗎?
我難以判斷。
沉默了很久,我才終於找到說話的勇氣,“所以說我們三個都已經不是曾經的我們了?”
高二咧着嘴笑,笑和剛剛一樣燦爛難看,“我和她是的,就不清楚了,不過沒什麼影響。咱們繼續吧,早點完事兒早點回家。”
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繼續糾結下去了,畢竟我和黑影的轉換還在進行當中,現在我感受到的一切變化也許只是心理作用。
如果我能在徹底轉化之前從這裡出去,也許我還有機會避免被“調包”的命運,我有些精神潔癖,這種怪事是我無法容忍的。
既然決定繼續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高二把繩子的一頭交給我,我們打算如法炮製用和剛剛同樣的方法下到第三層去。
至於角落裡這個棺材,我們沒必要管它。
接下來還是我打頭,這下有兩個人在上面拉着我,整個過程就肯定要比剛剛更加穩當了。
我的雙腳剛剛接觸到第三層的地面,頭頂就是“轟隆”一聲!
然後繩子就從我頭頂的洞口掉了下來,我趕緊衝着上面喊:“怎麼回事!那是什麼聲音啊!”
我剛喊完頭上就傳來了高二的聲音,“棺材開了!!!”
操!
棺材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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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腳步聲開始在我頭頂來來回回的狂奔,我和黑影面對面的站着不知所措,我很想去幫忙,但是我根本就沒辦法上去!
“你們能不能下來!!!”我又喊了一聲!
我話音剛落,秦淮就從頭頂幾乎是掉落了下來,她已經失去平衡了幾乎是後背衝着地面,要是讓她就這麼摔下來非得殘廢不可!
千鈞一髮我飛撲過去在秦淮落地之前死死的抱住了她,萬幸這高度還不算過分,雖然我這會兒趴在地上感覺自己的老腰差一點就折了,但好在還是幫秦淮泄了不少力。
“上面什麼情況!”我趴在地上問道。
秦淮滿臉驚慌,看向我的雙眼中的瞳孔如地震一般不停顫動,“棺材裡…棺材裡出來了一個東西…”
“東西?!什麼東西!”
秦淮的描述讓我有些害怕,因爲對於這種情況來說,我覺得用人、鬼、殭屍甚至野獸就應該足以概括那具棺材的主人了。
了不起用一個“怪物”也能完美概括,因爲這可是一個泛用性絕對夠大的類別,你甚至可以讓黑耗子一樣的高二把把兩米多的姚明叫成怪物。
可是秦淮,偏偏就用了“東西”這兩個字。
這完全可以證明此刻我頭頂上正在追獵高二的那個“東西”,秦淮已經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名詞可以用來描述它了。
那很可能是一個不可名狀的東西…
“高二!下來我接着你!”
秦淮環抱着自己的雙臂,渾身顫抖的如同坐在冰窖裡一般,我緊緊摟着她的肩膀,擡着頭期待着高二會在下一秒縱身跳下來。
時間一秒鐘一秒鐘的往下熬,我喊了無數遍也沒能得到高二的迴應,但好在我還能聽到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以及劇烈的喘息。
最起碼他還沒有死…
秦淮好像恢復了一些精神,把頭深深埋進了我的胸口,我不確定她有沒有哭,這會兒我也只能再抱緊一些,再給她一些安全感。
“吳言…棺材裡葬着一條魚…”
“魚?!”
我有些無法相信…
片刻,秦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長着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