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時觀臺之上的衆修士已經有些心不在焉,再不將自家的精力集中在鬥場之中,而是開始盤算起以後如何對付六鬼門的這‘六魔魁’的辦法來。
畢竟這‘六魔魁’一出便使得六鬼門在結丹這一級別的修士之中所向無敵了,而結丹修士又恰恰是各派主力,不拘做什麼事情都要結丹修士出頭,若是和六鬼門之中擁有‘六魔魁’的修士碰到一起恐怕連逃都逃不了。
雖然元嬰修士,神魔一體的魔修隨便一個都可以戰勝這‘六魔魁’,但一派的元嬰修士,神魔一體的大修士不是各自逍遙去了,便是要鎮守門戶,或是閉關修煉之中,總不能爲了六鬼門的幾個結丹修士便四處亂跑,處處出頭。那也太過狼狽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搞清楚六鬼門究竟有多少個結丹修士修煉了《六魔合體大法》,並且有六魔隨身,從而擁有‘六魔魁’這魔物的修士能有幾人,都是那個。這當真是一件惱人之事。
在場的四道兩魔六個門派此時都開始有意無意間的互相觀瞧,有的比較親近的門派的修士甚至已經開始以傳音之法邀約誅佛大會之後各家長老相聚商議。
這些情緒袁飛全都通過那千百道目光一一感知,這種感覺僅在袁飛修爲恢復之時持續了一瞬間,如白駒過隙,一閃即逝,袁飛不知道自己方纔究竟觸摸到了什麼境界,總之,那是一種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的境界。
在那萬千情緒之中,袁飛感覺到明顯有一絲情緒和其他的完全不同,這股情緒是那般的突兀,好似雪地上的一枝嫣紅紅梅,那雙眼睛之中傳遞來的乃是一種深深的關切,和莫名的悲哀絕望。
袁飛不由得一怔,不自覺地順着那目光朝着觀臺之上望去。
原本因爲距離太遠而看不清的觀臺在此時恢復修爲的袁飛眼中,早就分毫畢現,看得真真切切。
袁飛看到了那雙眼睛的主人,隨後微微皺眉,便不再理會。
因爲那雙眼睛的主人乃是一個溫婉的女子,四目不經意間碰撞在一起,這女子被袁飛雙目一觸臉上立時顯出幾分不該有的紅暈,隨即便要將目光偷偷移走,但,袁飛冰冷的堅定地目光卻使得她眼球牢牢定住,再也動彈不了分毫。甚至有些癡了……
袁飛卻並不認識此女,不過他卻知道此女身處五道尊門之中,顯然也是五道尊門的修士,袁飛雖然和五道尊門說不上有什麼血海深仇,但彼此之間卻也絕對不是什麼和睦關係,洪嫣兒便是被博物道人爲了擊殺佛家的九識高僧,從而以其做了誘餌,這才使得被留在玄牝一界之中,封結在‘庚玉棺材’之中的洪嫣兒被佛家擄去。這段仇怨便根本無法化解。袁飛可不認爲此時五道尊門之中會有什麼修士對他存有好感。至於此女目光之中的那般情意袁飛也懶得深思。
袁飛當初離開五道尊門之時便曾留下‘從今以後神門修士不要被我撞見,否則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的狂言,哪想到不過匆匆數年,再次見到五道尊門的修士之時竟然是這麼一副場景。
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了。當然被玩弄的只有他一個而已。
這些念頭不過一瞬之間的一閃,隨即袁飛便收斂心情,斬斷雜念,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這個大敵,畢天華身上。
在這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就是在玄牝一界之中沉睡的洪嫣兒也不重要了,是生是死一戰而決,過不去這道坎一切都是免談。
看着袁飛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走,其中沒有半分波動,海娥心中不禁有些失落,空空蕩蕩的沒個着落。
旁邊的兩女也明顯感覺到了海娥的變化,紛紛朝她看來,其中一女調笑道:“海娥姐?怎麼你難道對着這短頭髮的黑皮小子動了春|情?”
眼見海娥窘得什麼也似,另外一女也不禁附和道:“說起來雖然畢天華的麪皮賣相確實不錯,但那個野小子面相長得倒也不俗呢,挺鼻寬肩,雙目有神,難怪讓我家海娥姐姐都動了春心,咦,我怎麼瞧着這人有些眼熟?”
隨後另外一女也是秀眉一蹙,雙眼微眯好似要將袁飛看個通透。
隨即兩女突然輕呼:“是那個殺千刀的袁飛!”
當初袁飛將這兩個女子暗戀的連天行一招滅殺,這兩女可是對其恨之入骨的,此時細細分辨自然一眼看出此人便是袁飛。
袁飛之前思索了許許多多的方案,想要逃出這禁制,逃出這六鬼門,這些方案最終被一一推翻,沒有一條能夠成功,衆目睽睽之下,數層禁止之中,即便是袁飛這般的盜家出身的《盜經》高手,也根本沒有逃出的可能。
那些逃走的方案被一一推翻之後,袁飛也並未氣餒,只要還有一線生機他便會輕易放過。
他將目光轉移到了戰場上,袁飛思考了許久,覺得六鬼門終歸不會在這數家門派面前扯謊,自己若是真的能夠力抗十尊魔皇的話,或許還真的有那麼一重生機!就算六鬼門要下手也得先做出個將他放走的摸樣出來,否則豈不是背信於天下?
他揣摸了‘六魔魁’的數種威力神通,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一個叫他能夠有一線機會能夠從這鬥場之上活着走下去的結論。
此時此刻,袁飛再不將自己看成是牢籠之中的待死之囚,是以看着眼前的畢天華,不由得呵呵一笑。
畢天華卻微微皺眉,此時站在他眼前的這個修士和之前上場的修士給他的感覺全不一樣。
眼前這個修士眼神之中有那麼一絲叫他琢磨不透的東西在閃爍着,不過他也並不深思這些,臨戰之時最忌諱的便是瞻前顧後想的東西太多。
更何況他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此時所要想的便是如何能夠將‘六魔魁’的最大威力展示出來,並以自己真正的修爲本領來塞住那些背後閒言閒語的同門修士的嘴。
兩人沒有一句言語,就那樣站在那裡相持着,作爲畢天華來講,他的勝利是必然的是毫無疑問的,作爲貓來說是不屑於主動進攻沒有逃跑能力的耗子的,相反的他會很有耐心的看着耗子東奔西走四處撞壁,之後纔將自己的牙齒展現出來。
而袁飛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看了七場修士和‘六魔魁’之間的爭鬥,隱隱也摸到一些規律,‘六魔魁’自然了得,但終歸是修士催使,袁飛最終還是將着眼點放在了畢天華身上,本來按他的想法應該是上來一招殺滅畢天華,不給他催使‘六魔魁’的機會,但六鬼門名言要他們挺過十尊大魔,光殺了眼前這個修士恐怕非但不能離開這裡,反倒會使得六鬼門震怒。
袁飛突然揚聲問道:“不知道我要是將你殺了還能不能得到方纔的承諾?允許我離開六鬼門?”
袁飛的聲音不大,但卻帶着一股狂傲,輕聲輕語的便將這聲音送入在場的每一個的修士耳中。
就是魔氣金殿之中的畢涅此時也略略眯了眯眼。
畢天華雖然生長在父蔭之下,但卻絕非草包之輩,根本不會被袁飛的話語一激便說出自己身份不該說的話語。
畢天華嘴角一挑,笑道:“你的任務是熬過十尊大魔,和是否能殺死我毫無關係,即便你真的將我殺死了,那麼自然還有我的師兄師弟們上來祭出大魔和你爭鬥,你若真是想要活着離開我六鬼門的話,即便殺了十個我,卻沒和一頭大魔爭鬥也是徒勞無用。”
袁飛聽得此言不由得心頭微微一嘆,知道自己最大的一份希望已經隨着這些話語破滅,殺‘六魔魁’自然是難於登天,但袁飛自信憑着自己的種種手段出其不意,秒殺眼前這個修士,使得他不能祭出大魔卻並非沒有希望,但事情顯然並不是這麼簡單,這和他當初一招滅殺連天行的情況完全不同。
袁飛突然問道:“是不是什麼手段都可以施展?”
畢天華雖然年輕,但也繼承了幾分畢涅的謹慎,略微思索一下後才道:“當然,只要是你能夠施展的手段儘管施展就是。不拘你是用毒還是用蠱,催獸還是駕鳥,任你千般手段使盡只要能夠挺過十尊大魔便可安然離開。”
袁飛眉頭微微一挑,得了這句話袁飛一會催使巨尾妖猴靈襄便是名正言順,即便是三個童子也可出來幫襯,是以再不多言,手指一點,‘五陰瘴氣’發出一聲嗡鳴,瞬間漲大數倍,朝着畢天華烏雲壓頂一般的猛撲過去。
畢天華喝了一聲好,卻並未直接祭出畢涅給他的那枚‘幽冥碧焰銼’,那法寶乃是他父親的,他既然此戰是爲了給自己正名,那便不能取這個巧。
他雖然也知道袁飛這件霧氣法寶有些古怪,但袁飛終究不過是結丹初期修士,在他看來即便法寶再厲害終究還是要看是何人操使,元嬰修士的法寶落在結丹修士手中只不過是明珠投暗罷了。他堂堂一個結丹後期修士比袁飛高了足足兩個層次,難道也要動用父親賜予的法寶不成?
這倒不是畢天華心高氣傲,實在是他自家明白,自己若不從父親的陰影之下超脫出來,修爲要想再有進步,恐怕要比常人難上百倍,所以這一戰對其至關重要,既要擺正自己的身份,堵住那些流言碎語,更要獲取佳人傾心,更重要的是,這還是他的成人禮!
他要告訴所有人,他不是靠着老子僥倖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