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鬼小鬼你別怪,快從我家裡離開。離開之後莫回頭,早早晚晚去投胎”
昏沉的燈光下,阿嬌手右手拿着木錘,左手攥着三根尖尖的筷子,在自己男人歲月腦袋發亮的地方一錘一錘地敲擊,嘴裡喃喃地念着……
慢慢地,歲月腦袋發亮的地方顏色逐漸變得晦暗,黑紅的小血珠一點一點地滲出來……
忽聽得“哐當“一聲響,廚房裡有一隻瓷碗掉落摔碎。阿嬌手一抖,木錘錘在了自己的手上。“啊!好疼!”阿嬌停止了敲擊,用手撫在被錘到的左手手指,嗔道。
歲月沒有迴應,只問:“是什麼掉落了?”
阿嬌回道:“可能是我放在竈臺的油碗掉了。怎麼好好地會掉落呢?”
歲月微笑着看着阿嬌,整了整衣領,昏暗的燈光下,歲月領口下面那道刀痕卻像鍍了金一樣耀眼奪目……
阿嬌正要去廚房看摔碎的碗碟,門“砰”的被推開了。是歲月的才上高中的兒子歲寒從自己的睡房出來了。
歲寒一進門,就皺了下眉頭,低沉說道:“老媽,你又在用迷信的方法弄老爸的頭髮啊?家裡燈怎麼這麼黑?我剛聽到有東西摔碎了,是怎麼回事?”
阿嬌沒有回覆前面的問題,只是回了句:“我也正要去廚房看下是怎麼回事兒。”說完徑自去了廚房。
歲寒看着歲月,說:“老爸,你這頭髮就是斑禿。我都上網查過了,去醫院看下啊!你整天讓老媽用筷子釘你的頭,搞得血肉模糊的,怎麼可能會好!都什麼年代了,你還這麼迷信!”
歲月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兒子,說:“行了,我自己的事兒我知道。你回屋去吧。”
“懶得管你!”歲寒丟下這麼句話自己進了屋。
這邊阿嬌收拾完廚房的碗碟碎屑,進屋就對歲月說:“阿月,要不去醫院瞧下吧?”
“不用去。我自己的事兒我知道!”歲月冷冷道。
阿嬌嘆了口氣,從桌上拿了藥,倒了杯水遞給歲月:“吃藥吧!”
歲月接過藥直接放進嘴裡,咯吱咯吱地嚼着,沒有就水就這麼生嚥下去了。
“這麼難吃的藥不知道你怎麼能像吃糖一樣!”
歲月笑了笑,道:“有多難吃?難道比人肉還要難吃?”
阿嬌聞言臉色一變,嬌嗔道:“又說胡話了!”
歲月也不理會,躺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打開遊戲玩了起來。阿嬌也拿起手機上起了網,目光停在了一則新聞標題上——“15年前失蹤富豪神秘現身Z市”
阿嬌對着那則新聞翻閱了許久,然後直直地望着歲月,顫抖着說:“阿月,史玉峰沒有死……新聞說他回z市了……”
歲月聞聲一個激靈坐起,問道:“你在哪裡看到的?他現在哪裡?”
“新聞上看到的。說他明天要開新聞發佈會,要在Z市投資成立一個什麼生物科技公司……”
歲月從阿嬌手裡奪過阿嬌的手機,盯着屏幕看了許久,然後把手機丟在沙發上,冷冷說道:“看起來我們做普通人的日子是要到頭了!”
之後歲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上的疤痕,對阿嬌說:“睡吧……”
正說間,客廳的燈持續地閃爍了幾下,啪的一聲,滅了。
二人打開手機,藉助手機的光進了臥室……
阿嬌在牀上久久不能睡去,歲月摟着她像呵護嬰兒般拍打着她的後背。
“阿月,你以前生過這種病嗎?”
“恩,有。”
“有過幾次?”
“兩次了。這是第三次”
…………說着說着阿嬌便先睡着了。
朦朧中,歲月似乎又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眼睛滴血的女人嘶喊:“歲月,你給我記住!你要是不能好好待我的妹妹,我就會變成厲鬼來找你!我會在你睡夢的時候給你剃頭,第三次鬼剃頭的時候也就是取你性命的時候!”
睡夢中,歲月被驚醒了。扭頭看看身邊的阿嬌,阿嬌也被驚醒,睜大了眼睛看着歲月,溫柔到:“怎麼了?阿月。做噩夢了嗎?”
歲月撇了撇嘴角,道:“我夢到你了你姐姐!”
阿嬌本名盧月嬌,她有個姐姐叫盧月娥,她父親盧雲生在十五年前是z市的風雲人物。十五年前,z市有則爆炸性新聞——“本市X住宅別墅發生爆炸,富豪盧雲生及長女盧月娥當場斃命”。
“要不要我給你倒杯水壓壓驚?”
“不用了。睡吧!”
阿嬌撫了撫歲月的後背,閉上了眼睛。
歲月瞥了一眼窗戶,微弱的燈光下,窗簾外一個黑影掠過消失。
歲月腦海裡此刻反覆唸叨着:盧雲生,史玉峰,盧月娥……是人?是鬼?恍惚間,又出現了盧玉娥披頭散髮,眼角流着血淚地畫面……拉着歲月的衣領,惡狠狠地嘶喊着:“歲月,你是人是鬼?!”
半夢中歲月剛想努力掙脫,卻聽得歲寒大聲尖叫,並有重重關門的聲音,把歲月和阿嬌都驚得起身跑出查看。
原來是歲寒半夜起來上廁所,卻在洗手檯上看到盤着一條眼睛發綠,吐着芯子的銀環毒蛇!嚇得歲寒尿了半截,還有幾滴滴到睡褲上就慌忙跑出廁所,把門關上。
見到歲月和阿嬌,歲寒被嚇得發白的臉上才慢慢出現血色,頓頓地說:“蛇!蛇!廁所裡有蛇!”
阿嬌聽說有蛇,也嚇得不敢動彈。歲月聞聲從桌上取了一把水果刀,徑自大步跨進廁所,隨手關上門。
未幾,廁所門打開。只見歲月手裡攥着一條一米來長的無頭蛇……蛇身還在扭動,蛇頸斷口處還有殷紅的血涌出……
歲月喚了聲:“歲寒,去廚房找個大碗來裝蛇血,這蛇是來給我治病的!”
歲寒驚愕地看着這場面,頓了頓,去廚房拿碗去了,這邊歲月又在蛇腹部割開一條口子,取出蛇膽,放進嘴裡吞了下去。
阿嬌雖然剛剛被蛇嚇到了,但看到歲月這些舉動卻也毫無詫異。
雖然近15年來過得日子是風平浪靜,但15年前,阿嬌也是經歷過驚濤駭浪的大場面的。
歲月把蛇血集到碗裡,差不多有小半碗,就這麼直接喝了下去!阿嬌收拾做好清潔,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經過這麼一折騰,歲月和阿嬌都沒有了睏意,但也無事可做,只有靜躺在牀上養神,只有歲寒瞌睡大,打了個哈欠,繼續回屋睡了。
歲月的腦袋此刻在飛快地旋轉,思考着近期的種種……阿嬌忽然睜開眼睛,問歲月:“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聽到了。”
“是什麼?”
“這是本地的一種習俗。有人死了,從凌晨五點開始,就會開始播放這種東西。以前是樂器直接現場演奏,聲音更大!”
“爲什麼五點開始?有講究?”
“閻王教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破曉雞鳴日出頭,奈何橋上去往生——意思就是說五更天后,就是傳言中投胎往生的時間點。古人弄這種聲樂,意在提醒過世的人去投胎的意思。“
“誰死了?”
歲月忍俊不禁,望着阿嬌笑道:“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閻王。”
正說話間,歲月的電話響起,歲月拿起電話一看,臉色一沉,接通了電話。
“我是歲月,你說!”
阿嬌剛想湊近點聽電話說什麼,她的手機也響了。看到電話,阿嬌心裡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匆匆拿了電話出去陽臺。
這邊歲月的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話音和喘息:“月哥,不好了!山羊出事了,他從馬來西亞回來的那個航班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十有八九是飛機失事了!”
“你現在哪裡?”
“我還在首都機場。”
“你不要在機場等了。坐最早的航班回到Z市。其他的回來再說!”
電話剛放下,阿嬌面容失色地跑進房門,梨花帶雨地哽咽着說:“阿月,阿紅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