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就好像山神廟內,存在一個幽靈般,吸附在周圍空間,石像、石柱、石桌、石壁上都有可能,這種幽冷煞氣環繞的感覺讓我有些不寒而慄,察覺到一種死亡的威脅。
“這地方很古怪!”我皺着眉頭,說了一句,剛要喊蘇瑤離開此地,卻聽到蘇瑤咦了一聲。
“牆上有字!”
我轉身走到蘇瑤的身邊,往石像右側的一塊牆壁上瞧去,果然發現了幾行模糊的字。
“是繁體楷書字,用利器刻上牆磚,得以保留下來。”
我們湊近之後,掏出手套擦了擦上面的灰土,看到上面的字剛勁有力,痕跡很深,跟牆體渾然一體,彷彿有成百上千年的歷史了。
“是一首七言絕句詩!”蘇瑤驚訝一聲。
我點了點頭,凝神細看,輕輕念出來:
一曲頌歌通九幽,
不落碧泉問蹤由;
陰陽抱元葬龍地,
乾坤移位禍千秋。
什麼意思?我的腦海打了一個問號,詩文中有頌歌、九幽、碧泉、葬地等詞語,像是在描述一個陵寢墓地般,充滿玄機。
“先拍下來,回去找老劉他們研究!”
“好,我拍照一下。”蘇瑤從包裡拿出一個相機,對着牆壁的文字,還有廟宇的內部結構都拍攝一番,然後我們走出山神廟,又把山廟外形和周圍場景都拍下來,這才離去。
“看,那顆歪脖的老槐樹!”
“應該就是這裡了。”
我和蘇瑤從古廟處前行五十米,終於發現了一棵彎曲的槐樹,外形跟黃山的迎客鬆很像,孤零零地長於岩石縫中,槐樹並沒多高,也就三米上下,枝葉稀少,有部分枝杈已經乾枯壞死。
當我們走近,看着半枯的老槐樹,都有些不大舒服,好像能讓我們產生不好的想法,心中有一股要從前面十多米懸崖跳下去的衝動邪念。
“呱…呱呱……”
槐樹枝杈中,有一隻烏鴉,忽然叫出聲,打破了山頂的寧靜,冷不丁地嚇人一大跳。
我撿起一個石頭,朝着樹杈打去,烏鴉振翅飛起來,盤旋了一週,呱呱地叫了幾聲,就飛遠了。
“烏鴉代表着晦氣,宇哥,咱們快點看,然後早點下山吧,我渾身都不自在,好像有人在暗中窺視着咱們。”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看看衣冠冢的現狀如何。”
我倆走到樹下,果然看到了一個墳包,墓前有木質的碑銘,上面寫着‘寧秋之墓’四個紅漆字。
“就是這座墳墓了。”
“近期有被刨過的痕跡,也許是鄭逸和谷晴雨下的手,爲了搞學術,近乎癡迷的狀態,雖說是衣冠冢,不是真身屍骨,但這做法也不妥當!”我看着墳包被破壞了,有挖掘後填覆的新土,跟四周土地地貌顏色完全不一樣了。
“那個大學教授爲何要來挖墓呢,一件戲袍,一支玉鐲,對他的學術研究能有多少幫助?”
我搖頭說:“這就不得而知,也許只有找到了鄭逸,或是穀雨晴,才能知道其目的,或許爲了其文藝價值,也或許爲了證明故事的真實性吧,這些跟我們要破案的方向有些偏離,暫時擱置一邊吧,現在最主要是如何讓你手上的玉鐲脫落,重新埋入墳墓裡。”
蘇瑤伸手看了看手腕處的玉鐲,鮮紅的血漬格外顯眼,這是寧秋死時所留,代表着一種禁忌,此刻站在她的衣冠冢前來憑弔,心中很不是滋味,對玉鐲的牴觸情緒越發強烈了。
“沒有什麼收穫,玉鐲在這也沒有其它反應,我們儘快離開吧。”
“好,拍兩張照片就走。”蘇瑤拿着相機,按鈕頻動,一陣閃光拍攝。
當我和蘇瑤回到停車的位置時,大約四點多鐘,發現有兩個車胎已經癟了,像是被利器刺過,難以駕車行走了。
我倆面面相覷,都感到事情有些不同尋常,再聯想到江虹企劃公司二十多條人命案,大巴車被破壞制動系統,頓時有些不寒而慄。
就在我和蘇瑤下車攀山的時候,有人破壞了我們的車子,是那個兇手乾的嗎?
想到這種可能,我們的神經都繃緊起來,如果真的是那個神秘兇手,也許就在周圍盯着我和蘇瑤,就好像落入陷阱的獵物,等着被屠宰的命運。
“蘇瑤,打電話給山下的派出所,讓他們派一輛拖車上來。”
“知道了。”蘇瑤語氣有些緊張,趕忙打電話。
我則掏出了配槍,精神高度集中,去感應周圍的環境,是否有異常,在盜靈中,我可是見識過那個神秘兇手的本領,來去如風,神出鬼沒,跟個幽靈差不多。
“喂喂,劉所長嗎?喂,我是省廳警局的蘇瑤,是這樣,我們的車爆胎了,困在邙華山的半山腰上,請求幫助……”
蘇瑤掛了電話後,靠近我的身邊,東張張西望望,環掃四周茂林的山林,眸光閃爍不定,掩飾不住眼底的一絲慌亂。
“現在是四點多,我們在這等候一會,如果一個小時之內還不來,我們就直接徒步下山,能在天黑之前抵達鎮上。”我保持鎮定地說道。
時間一點點流逝,周圍的灌叢樹林不時被風吹過,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我們暫時被困於此,頗有幾分草木皆兵的感覺。
我和蘇瑤的心都懸着,對未知的不安和恐懼情緒不斷滋生、蔓延。
大約五點左右,一輛警車在前,拖車在後駛上來,使我和蘇瑤都終於鬆了一口氣。
副所長劉力偉親自帶兩名民警過來,見我倆都沒有意外發生,也安心不少,立即吩咐協警用拖車把蘇瑤的大衆寶來拖住,我們幾人擠入警車內,掉頭向山下駛去。
“總算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蘇瑤拍着胸脯,如卸負重地感嘆。
我也有同感,目光不經意往車窗外望去,忽然間,我彷彿看到了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就在數十米外的樹叢後面,那樣的冷酷、兇狠,完全不帶着人類的感情因素,就好像一隻野獸般。
“是他!”我心頭一緊,整個人呼吸都爲之一凝,渾身冷汗。
警車在飛馳,我與那道眼神只是短暫的一瞥,就遠遠地分開了,那裡身影一閃,也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