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蒙覺得自己真傻，真的，他單知道銀霜被逼急了會黑化滅世，他不知道王五也會。
其實王五當然是不會的，牛蒙也曾懷疑王五在泰坦尼克村迴歸自我之後，已經永遠失去了黑化的能力，但他到底不敢去賭。
王五這個人，做事往往出人意料，他的調教人是當年聞名天下的GM小隊隊長，手段比自己高明得多，難保就沒多留幾個後門程序，想到這裡，牛蒙就更加感慨自己的命運之悽慘。
所以萬般無奈之下，牛蒙也只能挺身而出，擋在王五身前。
一邊展開防護，牛蒙一邊對王五說道：“沒必要和她硬碰硬，她的力量終歸不是自己修煉得來，隨着時間推移會漸漸削弱……”
話沒說完，銀霜已經伸出一隻手，隔空向旁一揮，牛蒙只覺得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拍擊過來，眼前一花，已經被扇出去幾百米遠。
銀霜並沒用什麼花哨的技巧，就是簡簡單單一揮手，彷彿踢走擋路的小石子。而大薩滿果真像是石子一樣遠遠飛了出去，一頭栽倒在聖山積雪中。
從積雪中爬起來的時候，牛蒙感覺自己至少斷了兩百多根骨頭，要不是一百多年來親身參與了不少戰爭，積累了極其豐富的經驗，又有小心謹慎的性格，所以牛蒙很早的時候就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強化改造，這才勉強保住一條命。
被寄予厚望的自然之力凝結而成的無形護盾，在銀霜的隨手揮動之下真的是恍若無存。
而這才僅僅只是對方下意識的揮擊。
雖然也有牛蒙剛剛輸送能量。如今還處於虛弱狀態的原因，但銀霜的強勢已經盡顯無疑，哪怕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股強化力量會不斷削弱，但是牛蒙已經非常認真地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她力量耗盡的那一刻？
深吸了口氣，牛蒙呼喚先祖的庇佑。將身上的傷勢全數催愈，之後這位大薩滿非常巧妙地開始溝通環繞在聖山四周，歡呼雀躍的元素之靈。
這些元素之靈。只有最資深的薩滿才能看得到，象徵着北地雪原上浩瀚磅礴的自然之力。薩滿們需要呼喚法術的時候，就是以自己的精神與這些元素之靈進行溝通。通過他們來呼風喚雨。
“偉大的聖山之靈，我以北地守護者的身份請求伱們迴應我的呼喚。”
在腦海之中，牛蒙很快得到了聖山的回饋。
“偉大的守護者啊，我們聽到了伱的聲音，但是此時此地，我們耳邊還有另外一個聲音，陌生又熟悉，請告訴我們，她是誰？”
牛蒙心想，這可說來話長……
“聖山之靈。那是一位竊取力量的褻瀆者，現在形勢緊迫，留待以後再爲伱詳細解釋。現在請助我一臂之力，斷絕與另外一人的聯繫，取回賦予她的力量。”
聖山之靈有些爲難。在漫長的沉默之後，終於還是給出了承諾。
“我們可以不去理會另外一個聲音的請求，但我們無權收回對方的力量，守護者，請伱儘快結束這場紛爭，伱們的戰鬥已經極大的擾亂了自然的秩序。”
而後。與先祖之魂們的溝通，結果也是大同小異。對方承諾可以不去理會銀霜的請求，但無權收回已經賦予她的力量。
沒有得到最滿意的結果，牛蒙心中多少有些不甘，但是能夠斷絕對方與聖山、先祖的聯繫已經足夠，那意味着銀霜無法再從這片神聖的土地上得到更多的支援，薩滿們掌握的無數種高深法術，她也用不出來。
這是牛蒙的釜底抽薪之計。
很快的，銀霜就感覺到了身邊的異變，雖然擁有牛蒙輸給她的龐大力量，理論上應該可以將這部分力量培育成種子，以此溝通天地元氣，成爲天位高手一般的存在。但是牛蒙拉下老臉展開公關攻勢，硬是造成了萬物元氣鎖的效果，將銀霜與外界自然的大循環給切斷了。
失去循環能力，單憑庫存來作戰，銀霜作爲真神一級的戰鬥力只能維持一擊，一擊之後就會因爲能量得不到補充，迅速下滑爲正常狀態，再也不足爲懼。
牛蒙實在不愧是當了數十年守護神的強者，三兩句話就將銀霜逼入極其不利的形勢之下。
然而牛蒙還來不及高興，峰頂的少女就忽然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渾身散發出異常危險的氣息。
王五在旁邊皺眉觀察了一會兒，搖搖頭。
“老頭兒啊，伱實在太小瞧銀霜妹子了，就算伱斷絕了她和自然界的外循環，但是剛纔那麼龐大的能量，已經足夠她形成內部循環了。”
牛蒙愣了一下，重複道：“內循環？”
“怎麼，伱沒有看過她的夢境空間麼？銀霜一直以來都試圖打造一個擁有完整能量循環，不漏不失的夢境空間啊。”
牛蒙的確是對此一無所知，因爲銀霜的自循環世界，對於她本人來說都還是個醞釀中的戰略構想，根本沒有成熟到可以拿來請教牛蒙的地步。
但是王五對此卻十拿九穩，只要看過了銀霜那一百零八座夢中城，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其實是一目瞭然的。
“自循環世界？”傳說中築夢師們的小宇宙麼？只要能夠完成，夢境之力將無窮無盡，銀霜真是好大的心啊。”
牛蒙嘆了口氣，雖然他所使用的完全是另外一個系統的力量，但是對築夢師依然有着深刻的瞭解，很清楚築夢師們的小宇宙其實是隻存在於書本中的理想情況，現實中根本沒有人能做得到，哪怕金正陽也不行。銀霜之前沒和自己說起，大概也是對實現這一步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現在憑着一時的外力相助，銀霜居然機緣巧合之下完成了這一奇蹟。
內循環一旦建立，對於築夢師們來說就不存在什麼內力外力之分，只要被納入這個循環，就完全可以說是築夢師自己的力量，生生不息，不死不滅。
當然，爲了構建這樣一個循環，銀霜的前期消耗相當龐大，能量的最大值從真神境界直線滑落，居然一口氣兒跌落到了宗師境界的中段，也就是阿拉丁那個實力，比巴頓要遜色一些。
這個循環的難度可見一斑，然而一旦形成，哪怕最大值只有宗師境界，銀霜此時給牛蒙帶來的威脅感也絲毫不亞於方纔真神境界之時。
老人以自己獨有的智慧和洞察力注視着銀霜，權衡之下做出判斷。
“還好我們並不需要打贏，只要堅持到她恢復理智就足夠了。”
“是啊，老頭兒伱就好好加油吧。”王五一邊說，一邊盤膝坐在地上，手裡變出一碗提拉米蘇味的冰激凌，自在地品嚐着。
這擺明了是要作壁上觀，直將牛蒙氣得牙癢癢，然而面對王五那自殺式的威脅，牛蒙別無他法。
“哼！”
一聲怒吼，牛蒙再次與聖山之靈取得溝通，借用山嶽之力正面壓向銀霜。
而銀霜此時還未完全恢復清醒，只是憑着身體本能，迅速釋放築夢術，從夢境中做出偉大的投影，投影的內容，自然是她夢境空間中的核心內容……
眨眼之間，聖山之上，晴朗的天空被一層層烏雲覆蓋。
那並不是真正的烏雲，實際上雲層根本就在聖山的山腰處。灑下大片陰影的，是一百零八座漂浮在半空的龐大虛影。
天空之城！
這一百零八座城市剛一出現，便與銀霜連爲一體，牛蒙的聖山壓制之力雖然強大，但是分散在一百零八座城市之中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那些天空之城承受壓力，紛紛發出磚石碎裂的呻吟，而銀霜本人卻動也未動。
下一刻，來自銀霜的反擊落到頭上。
編號爲一號和八號的城市從天而降，如隕石一般拍向……王五！
第一仇恨不愧是第一仇恨，雖然給銀霜造成壓力的是牛蒙，但銀霜反擊的對象卻依然是王五！
泰山壓頂，王五不慌不忙，一邊用小勺挖着冰激凌，一邊吩咐牛蒙：“老頭兒，請頂住！伱如果頂不住，我是更加萬萬頂不住的，我若是頂不住，肯定要黑化的哦，伱可想清楚了~”
牛蒙心中早已破口大罵，但銀霜的威脅太過緊迫，他來不及開口說一個字，連忙驅使聖山之中那厚重凝滯的元素之力去抵擋天空之城。
以這種實在的元素之力去擋天空之城，看來是最爲正統的方法，然而牛蒙畢竟是歷經百年風霜的強者，又怎麼會蠢到和一個能量無窮無盡的對手去硬碰硬？
厚重凝滯的力量並未擰成實質，而是以偏向法則的方式，滲透進了天空之城中，浮空的城市立刻加速下墜，卻是以一種失控的搖晃的姿態，錯過王五和牛蒙，向山下墜去。
對於浮空城來說，最怕的就是大地的引力。
解決了兩座浮空城，牛蒙還來不及高興，就見銀霜嘴角微微一動。
下一刻，兩座天空支撐在半空交錯而過，即將迎面相撞的瞬間，牛蒙聽到了王五的嘆息。
“又來這一招……有意思？”
轟！
沖天的藍色焰光，緊接着，宛如天河破碎，滔滔洪水席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