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侯賽因王子拋出的八卦誘惑,王五很想硬氣地迴應:“沒興趣,請你死一死。”
但事實上他的確有興趣。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在他心目中能佔據重要地位,那麼老獨眼必居其一,位置或許能比銀霜、凱麗更高。
可惜老獨眼並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分享黑歷史的人,雖然在地下迷宮的時候,動輒以“老子當年……”爲開頭講述八卦故事,但真實性非常可疑,因爲王五很快就發現按照老獨眼的說法,他至少參與了十個以上王朝的興盛與衰亡,與二十個以上的公主有過交往過密,三十多個山谷大俠因其而死,超過四十名滅世魔王在他的正義鐵拳下顫抖……
顯然這是絕無可能的,那個時候王五天真爛漫,只覺得老獨眼大概是童貞得太久,魔氣上腦乃至腦殘,使得意淫的夢境與現實無法區分。但現在看來,他實在是誤會了老人家。
這是一種寓教於樂……哦不,言傳身教似的教育方法,老獨眼希望王五能夠理解他所傳授的道理,爲了加深說服力,便以自己爲主人公講述供述。畢竟在地下迷宮,除了他們父子倆再沒有第三人,舉其他人的例子很難有說服力。
老獨眼一直以來一直扮演着這樣一個類似於謙父親的角色,其中苦心固然令人感動,但王五實在很好奇真實的老獨眼究竟都經歷過什麼?
“請講。”
侯賽因王子聽到這兩個字,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喲,死亡之旗總算是給撤下去了……不過若是將那老東西的事情從頭到尾地交代下來,不知道要花多久,不如先從重點問題開始,說吧,你最想知道關於你父親的什麼事?”
王五不假思索:“他的感情生活。”
“……等等,不應該是與破壞神啊,大陸和平相關的話題麼?”
王五眨着眼:“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處男。”
然後看着周圍以絕望目光看過來的銀霜等人,王五更加疑惑:“怎麼。難道你們就不好奇麼?”
“……”銀霜表情非常複雜地搖了搖頭。
而侯賽因王子沉默了很久,說道:“處男?你覺得有可能嗎?他當年可是教會第一種馬啊!”
“什麼……!?”
“他的種馬之旅應該是始於十二歲,那個時候,我爹爲了培養他應付女人的能力,對他聲稱:一個成功的男人就應該擁有數之不盡的女人,並動用自己佈置在他身邊的暗樁,讓他初涉牀笫之歡,於是那傢伙便在自己的貼身侍女身上第一次品嚐到了男歡女愛的味道。誰曾想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那個時候他以浪漫的紳士自居,對視線中所有可攻略的女子無差別開展攻勢,他年紀雖小,但手段卻高,雖然沒有信仰也沒修行築夢術,但一身驚人的武藝已經頗有成就,而且他是教皇最爲寵愛的人,就連我這個親生兒子都比不了,在教會的地位也高。這樣一個人對女人下功夫。實在是很可怕,當時南方沼澤幾乎所有靠譜的美女都被他上過,無論是性感御姐。美豔女王,三無少女,無論是人族、惡魔、獸人……統統逃不過他的獵豔,而且他下手根本不在乎後果,就連我老爹的情人都有的轉投他的懷抱!最終他的成績是百人斬還是千人斬已經無法統計,總之他在的那段時間,是我們教會所有男性同胞最黑暗的日子。”
侯賽因仰頭回憶着五十多年前的黑暗歷史,語氣中依然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苦澀。
對於這樣的反應,王五非常貼心地問:“你當年被他橫刀奪愛過?”
侯賽因王子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從漆黑的臉頰上劃過兩道淚痕。
過了許久,侯賽因嘆了口氣:“跟個死人計較也沒什麼意思,那個時候的他也是少不經事吧,雖然處處留情時感覺很爽,但是當感情的包袱逐漸壓上來的時候。這個遊戲就不那麼有趣了。當時,我們那些因嫉妒而抱團的男人們,也從最開始的咬牙切齒,變成欣慰地欣賞他被各色美女追感情債追的焦頭爛額的醜態。後來他離開沼澤北上,多少也有些不願揹負感情債的因素吧。”
說到這裡。侯賽因似乎因爲自己的寬容大度,善解人意而感動,又是一聲嘆息。
“一切都過去了。”
誰知王五卻問出毒辣問題:“那麼他走以後,那些女人又重新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麼……侯賽因王子的臉色因爲幽魂形態而無從分辨,但銀霜卻彷彿能看得到他的心在滴血。
王五的養父,當年還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啊,各種意義上。
“咱們,拜託換個話題吧,瞭解他的情史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王五說道:“可以把這些事情告訴莎莎姐,讓她認清老獨眼的真面目。”
銀霜有些警惕地看了王五一眼,沒有說話,而侯賽因更是摸不到頭腦:“莎莎姐?算了,還是說說他離開沼澤的事吧。我之前說過,他對我老爹是非常感恩的——雖然搶女人的時候好像並沒手軟,但是若不是我老爹的超級戰士計劃,他根本就不會誕生出來。所以,儘管他根本瞧不起這個教會的一切,但卻認真傳承了這個教會賦予他的使命。”
“毀滅世界?”
侯賽因說道:“準確的說應該是統治世界,雖然惡神變成混沌神是幾百年以前,但是教會得知這一切卻是在那傢伙離開之後。一直以來,我們存在的目的都是傳播惡神的意志,完成沼澤遺民數千年來的復仇。所以他北上的時候也是聲稱要作爲教會統治世界的先鋒軍。希望老爹能趁此機會整合教會,待他消滅一兩個國家,並建立自己的勢力之後再大軍出動。”
“可惜他走以後,教會內部並沒有如他所願在我老爹的掌控下歸於統一,而是陷入分裂逐步衰落。其中最大的理由就是,老爹發現了神明的真相,奮鬥的慾望被撲滅了,在教會最需要他鐵腕整合的時候,放任一切走向分裂。而當時的我也開始思考今後的事,雖然依然可以在這裡扮演教皇之子,在有生之年過得輕鬆自在,但我想來想去,還是北上比較有趣吧?那些沼澤移民恨不得毀滅北方的一切,但我卻知道,在沼澤以北,存在着遠遠勝過我們的偉大文明。”
“那個時候我也是年輕衝動,下定決心後便不辭而別,心想憑着自己在教會學到的一切,就算比不過那傢伙也能混出一片天地。然而離開沼澤後,我才發現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一個人置身完全陌生的世界,就連語言都不通暢。有段時間甚至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又被很多俠士追的上天無路……我那時就在想,不知道那傢伙怎樣了,應該不至於和我一樣遜,不如去投奔他好了。後來我真的在北方的王國找到了他,他還是老樣子,無論在哪兒都囂張得一塌糊塗,無論在哪兒都強得一塌糊塗,明明也是初來乍到,卻真的混出了模樣。”
“那個時候,他來到北方的王國應該只有幾個月,卻已經闖出了不小的名頭,甚至成立了自己的傭兵團,還給自己起名叫什麼白鷹,只不過好像是一朝被蛇咬,他倒是從來沒碰過女人……見到我的時候,他很開心,完全不記得我曾經恨不得他去死——當然,也可能他從來就沒在意過我的敵意。他請我品嚐北方王國的美食,痛飲王公貴族儲藏的美酒,並向我說了他的夢想,哦不,是短期目標。”
“他說,他想建立自己的國家,然後邀請我老爹北上,作他的國家的教皇。爲此他已經做了不少準備,預計幾年之內就能獲得成功。我當時並不懷疑這一切,因爲那傢伙實在太厲害,但是……我很懷疑如果真的完成這一切,這個世界會怎樣?如果那個崇拜混沌神的教會將信仰傳遍大陸,那麼除了毀滅,這個世界不會有第二個未來。所以我就將真相告訴了他,期待他的反應。”
“那傢伙實在很不可思議,不假思索,當場就做出了決定:他說,我不玩了。然後直接將傭兵團團長職位讓了出來,一個人選擇了離開。因爲他說,組建這個傭兵團,只不過是爲了完成教會的使命,既然現在這個使命不存在,他也就沒必要和一羣白癡玩過家家了,比起拖後腿的所謂戰友,他更喜歡獨自一個人。”
“聽到這話,我立刻就放棄了追隨他的計劃。因爲他是不可能帶上我這種拖後腿的人的吧?那之後,我一個人也漸漸適應了北方的生活,然後,那個人的消息也時不時傳到我的耳朵裡,他並不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因爲愚昧者的崇拜毫無意義,但偶爾還是會做出幾件令人驚訝的大事,後來聽說他還找到了夠資格和他組隊的隊友,縱橫天下,逍遙自在。”
說到這裡,侯賽因停了一下,然後感慨萬千。
“再次和他見面,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他瞎了一隻眼,瘸了一條腿,落魄淒涼,然後,他邀請我加入他的隊伍,一起探索太古遺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