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龜最終還是選擇離開,情理之中。
換位思考,玄遠估計也能體會一些炎龜此時的心情:身上被下了符咒,宛若身上被套了一個枷鎖。哪怕在清微山待得再安逸,但這彷彿囚犯一樣的生活,恐怕難以讓人舒心。
當然,除此之外,可能還有一些其他更重要的原因,這就是玄遠不得而知,也無法確認的了。
暗歎一聲,玄遠點頭應允:“好,既然你選擇離開,我放你便是。只不過,你也要遵守你的承諾,不要再惹是生非。”
“你也彆着急立馬就走,等你把傷養好了,我就會將陰陽絞心符給撤走。你吐出的那口精血,可是比我噴出的精血要多得多,沒個半年功夫是別想養回來。當然,在我的藥湯調理下會縮短一些進程,但至少也要幾個月。”
炎龜難得的有了迴應,點了點頭:免費的藥湯,不喝白不喝,再待幾個月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難不成幾個月之後,自己還走不了不成?
玄遠見協議達成,想起現在應該仍在熟睡的元樂,轉身回到了道觀後院。
有了蓬萊玉枝的改善,清微山——尤其是清微山頂的靈力濃度,終於有了小幅的提高。
而受到了足夠的靈力供給,池水一隅的三光露蓮開得正盛。顫顫巍巍,花心處,一滴水珠凝於其上。水珠晶瑩,隱約有一絲淡青色光華在內裡躍動。
剛好,可以拿來溫養元樂的神魂。法力一動,玄遠將黃粱露攝取過來,拿出一個小瓶子,小心地放好。
來到元樂的房間,兩個小傢伙正守在旁邊。
“你們去練武吧,別耽誤今天的修行。”玄遠走了過去,輕聲說道。
玄微有些擔憂地看了眼牀上的元樂,說道:“掌門師兄,元樂他真的不要緊嗎?”
“放心,師兄騙你們幹什麼。元樂之所以突然睡過去,是因爲他的天賦太強,提前被引動。”摸了摸玄微的腦袋,玄遠耐心解釋。
“你們要是還不努力,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元樂甩在身後去了。走,去吧去吧。”
玄微不滿地將腦袋上的大手甩開,看了看白白嫩嫩、睡的正香的元樂,放下心來,率先走了出去。
而玄明一聽元樂會趕超自己,雖然不明白掌門師兄爲什麼這麼說,但心中卻是一緊:自己可是師叔,以後要是連元樂都比不了,那自己不就成了笑話嗎!
所以,玄微前腳一走,玄明後腳就跟了上去。
看着兩人突然充滿緊迫感的樣子,玄遠促狹一笑,滿意地點了點頭。
修行需要順其自然,強求不得;但修行也需要有奮進之心,逆流而上。沒有今日勤武煉形通經脈,哪有來日法力圓滿貫全身!
至於元樂是不是真的會迅速趕超二人,這個玄遠可是沒有把握,隨口一說罷了。畢竟,通幽天賦並不涉及任何有關煉精化氣的方面,僅僅只是神魂稟賦罷了。
看着二人走遠,玄遠將瓶子拿了出來,一隻手打開元樂的嘴巴,一隻手法力縈繞之間,指尖一點,帶着一絲青色光華的黃粱露就這樣從中飛了出來,進入到了元樂的嘴脣中。
約莫兩三分鐘的樣子,元樂惺忪地睜開雙眼,醒了過來。一開始還懵懵懂懂的,在看清玄遠的樣子後,連忙“嗖”地一下竄進了玄遠的懷裡。
拍着元樂的背,玄遠不住地安慰:“怎麼啦,又做噩夢了?”
元樂不說話,只是把小腦袋加載玄遠的肩膀上,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地點頭。
“行行行,師傅在這裡,以後都不會做噩夢了,放心,不怕了!”
好半晌,元樂才平靜下來,擡起小腦袋,認真地看向玄遠:“師傅,我真的不會做噩夢了嗎?”
“是的,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再做噩夢了。”玄遠說出這種話,自然是有着底氣的。購買清心木牌那個檔次的護神法器,並不算什麼難事,過一會兒找一找玉流子,依靠他的人脈,應該能輕鬆解決。
而在買到護神法器之前,他打算以後儘量將元樂待在身邊,一旦發現有什麼症狀,就立即爲元樂加持上玄護神咒。什麼外來的念頭勾連,統統扼殺在搖籃裡。
然而,出乎玄遠意料的,元樂並沒有表現得有多麼開心,反而是有些失望的樣子。
有些詫異,玄遠還以爲元樂還在被“噩夢”所影響,說道:“怎麼啦,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走,師傅帶你去摘冰果去!”
“不是的。”元樂嘟着嘴巴,有些不高興。
突然,他問向玄遠:“師傅,夢裡的東西不是真的吧?”
玄遠眉毛猛地一動,隨即平復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元樂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是夢到了什麼嗎?”
“嗯!”
“那你做了什麼夢?”
“就是......就是在夢裡,我到了一個很冷的地方。”歪着小腦袋,元樂正努力地整理着詞彙,想要儘量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那裡到處都是灰色,然後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奇奇怪怪的人?”玄遠不動聲色,繼續引導着元樂談下去。
“嗯!他們不像我們有腳,他們的下面全是一團......一團霧!和我們山上的那些霧氣一個樣子。不過我們的霧氣是白色的,他們的霧氣是灰色的。”
說完,元樂從玄遠懷裡掙了出來,跳回牀上,圈了圈自己滾圓的小肚子說道:“看他們的樣子,我還以爲我遇到鬼了呢!後來我發現,我自己也和他們一樣,在這下面全是一團霧氣。我就猜,我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嘿嘿!”
玄遠失笑,一般情況下,哪有做夢的人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不過,元樂和“夢”裡所見之人是一樣的形態。想起元寶口中所說的“不受界壘阻礙”,玄遠心中一動,莫不是是指的這種情況?
“一開始我又冷又怕,看到他們圍了上來,我立馬拔腿就跑!我一炮,他們也跟着跑,還一邊喊着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想到這裡,元樂繪聲繪色地模仿其當時奔跑的情形來,兩隻小短腿在牀上邁來邁去。
“可是,跑着跑着,我就沒了力氣,然後就特別地想睡覺。結果一停下來,我就被那些人給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