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嶙峋之間,羊腸小徑顯得格外親切,走起路來,倒也跟在平地上沒有什麼區別.
不光是張如鐵有疑問,幾個人都對面前未完工的陵墓坑道跟亂石心生懷疑,好奇心上來,一行人連趕路也沒了心思.
張義滿走在最後,隨意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石頭,拿在手上隨意這麼一看,剛準備扔掉,卻無意間發現了一點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東西.
那石頭上,紋理清晰,分爲幾層,中間幾道紅色紋路,看上去倒有幾分扎眼.仔細看那石塊的樣子,分明就是人工開鑿過的痕跡,但不知爲什麼,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墓室,彷彿就在一瞬之間,戛然而止,連着那歇鑿過的,未開鑿過的痕跡,都停滯在一瞬間.
";你們誰懂石頭,來看看,這是什麼石頭?";
張義滿在後面對着前面喊道,張如鐵正準備儘快穿過這片石堆,卻聽堂叔這麼一喊,於是便停了下來.
他一停下,所有人都聽了下來,見張義滿盯着手裡的石頭髮問,幾個人索性都蹲下身去,從一旁撿起了幾顆石子放在手裡.
北佬孫揉了揉眼睛,示意一旁兩人將自己放下來,剛坐在地上,順手就把石頭拿在手裡.看了兩眼,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它啊！";
";你認識這種石頭?";
張義滿問道.
";當然,在老孫故里,潮汕沿海一代,每到夏秋牧漁之時,沿海漁家總喜歡把捕回的小魚大蝦刨幹晾曬,有的用竹簍,有的直接乾脆擺在地上.
但,大多數人家,在晾曬魚乾,儲備漁貨的時候,總喜歡到鹽鹼灘上,找幾塊石頭回來,跟魚乾一起晾曬.
那用的石頭,就跟咱們手裡拿着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北佬孫氣定神閒說完,顯得有幾分神氣.
";什麼石頭?還能能魚乾放一塊,快說說是什麼石頭.";
幾個人都很好奇,劉東搶過話問道.
";這個,我們叫鹽硝石,說是海鮮魚類含鹽太重,有了它,能夠去去鹽氣,回頭用起來,好有些清淡之感.";
";那跟這中途停工有什麼關係?";
";好像,這石頭含有多種礦元素,長期接觸,能引起過敏,中毒,嚴重的,會影響到生命.";
";那你們用它跟魚乾一起晾曬,不怕中毒?";
";不怕,我們用魚乾下菜之前,都要涮洗過的,再說,只是一點點,對人體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害.";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半天,聊來聊去都沒說到點子上,張如鐵聽的急了,插話道:";我想問的是,爲什麼會突然停工,你們整的這個叫什麼事?";
北佬孫一聽張如鐵急了,便不再繞彎子,回答道:";我想,估計是當時那幫苦工幹到不行了,出現了很大的傷亡事故,所以就停工了.";
";就這麼簡單?那幫人自身難保,難道上面監工的能體諒他們.就算他們同意,他們上司劉濞跟他那幾個兒子能同意嗎?";
張如鐵反駁道.
";這個……";
北佬孫回答不上來,被問得無話可說.
";我看,是不是劉濞當時造反沒能得逞,工期臨時停工了,就跟先秦修建阿房宮一樣,還沒建好,大秦就完了,就更別說完工了.";
張義滿突然說道.
張如鐵跟北佬孫聽到這裡,頓時一陣恍然大悟感覺,大概真是張義滿說的這樣,本來工程建到一半,劉濞卻造反失敗,兵禍連連,興建陵墓的工程也就戛然而止了.
這麼想來,那半途停工的墓室,一定留有別的什麼線索.
周圍沒有一具屍骨,那些半途停工的勞役是轉移到了其他什麼地方,還是他們趁亂秘密挖了條逃生通道,全都逃走了.
看着這條羊腸小徑,張如鐵愈發覺得親切起來.
";這條路興許就是那幫勞役挖的,咱們事不宜遲,沿着這條路走,肯定能走出去的.";
張如鐵將想法告訴大家,幾個人也沒有任何異議,除了眼前這條小路,哪裡還有其他的別的路徑.
北佬孫說的鹽硝石,張如鐵手上帶了一塊,想着那道石頭之間的一絲紅色,又聞到那傳來幽幽的味道,便塞進了包裡.
一路上亂石漸漸變得越來越少,再往前走,羊腸小徑已換成了一條開鑿出來的小洞,僅能供一人匍匐而過,高不過半米,塊不過兩尺,顯得很是緊湊狹窄.
張如鐵還是走在最前頭,摺疊鏟在手上探路,熒光石揣在包裡,換成了狼牙手電,天然熒光石雖然敞亮,但沒有狼牙手電投射的距離遠,在狹窄緊湊的地方使用狼牙手電,簡直再好不過.
幾個人在狹小的石洞中穿梭,大都還能承受,僅有北佬孫一陣發虛,夾在中間,雖然能夠行走,卻將大家行進的速度大大放緩了下來.
潘娟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翻開隨身帶着的小木匣,木匣有個小夾層,除了關着金蜈蚣外,另有幾根纖長小針,全身上下沒有一絲鏽跡,正是銀針無疑.
取了出來,也不管北佬孫有沒有注意,一個招呼上去,北佬孫還沒來得急,印堂上就是着了一針,只聽北佬孫‘啊’的一聲大叫,潘娟已經呵呵笑了起來.
p;";老孫,我看你走起路來一副慢吞吞的樣子,我想起我們苗醫上講,用針啓穴,可以讓你精神十倍,你先忍着點,待會兒包你生龍活虎.";
北佬孫哪裡有力氣回她,這麼一針紮在腦門上,雖然只是螞蟻紮上一般,但一路上沒少受到驚嚇,她這一下子,簡直是舊病新疾一起發,整個人竟打起哆嗦來.
";別逗他了,他哪裡經得起你這樣折騰啊！";
劉東不知道潘娟用針的用意,斥責道.
";你懂什麼,我見大家實在辛苦,又突然想起家中有這套針法,特意給他用的,你還怕我害了他不成.真是無知得可以?";
潘娟冷笑道.
";我就不信,你一根小小的銀針,真能讓他精神煥發起來.";
";不信,你就看着唄.";
幾個人還在匍匐前進,又是爭吵,自然又是慢了幾分,張如鐵走在最前頭,劉東跟王老大將北佬孫夾在中間,正當跟潘娟打口水戰打的正酣的時候.
突然,劉東屁股後面被狠狠頂了幾下,那架勢,分明是在催促自己走快些啊.
什麼！莫非潘娟的針管用了,劉東暗道.
他的身後,北佬孫正如一頭耕牛,喘着粗氣,一隻手頂着他的屁股,一邊嚷道:";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聽到這裡,潘娟已是大笑了起來.
北佬孫真的打起精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