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柳仙兒的尊嚴
蕭然看着鏡中的景象，感覺匪夷所思。
一條蛇形帶狀黑氣，正盤繞在𤞃貊的周身，快速不停地遊走，又不斷鑽進它身體裡。
每當它們的頭重合在一起，𤞃貊就會在黑蛇的操控下瘋狂撕咬自己腹部的鱗片。
“善人，貧道剛纔就覺得稀奇，打從它開始用柳仙兒的招式，這股黑氣就一直纏着它，但不像加持，更像阻撓。剛纔它噴那幾口沒毒的口涎，那黑氣就有意離開了它。”陰陽鏡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蕭然問。
“柳仙之能，在降妖伏魔，於五仙中最是神通廣大，也一向不屑與其他四仙爲伍，尤其看不上只會害人的黃仙。這黃仙冒犯了柳仙的尊嚴，現在應該是壓不住體內的柳仙，被趁着傷反噬了。”
“還有這種操作？！”蕭然忍不住說出了口。
旁邊兩人已然看傻了，聽見蕭然說話，胡八一問：“什麼操作？怎麼操作？”
話落兩人又握緊工兵鏟，擺出備戰的姿勢。
“沒事兒兩位，姑且看戲吧，這畜生駕馭不了柳仙兒，走火入魔了。”蕭然笑道。
胡八一和王胖子這才鬆了口氣，但仍緊繃着弦盯着自殘不止的𤞃貊。
隨着鱗片被撕了個十之八九，那𤞃貊如丟了半條命一般躺在地上，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腹部緩慢地起伏着，眼看着就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這畜生就剩一口氣兒了，胖爺我送丫一程！”胖子拎着鏟子大踏步走過去。
“你當心點！”
胡八一提醒道，剛纔一次次太險象環生了，誰也不知道這畜生還有什麼後招兒。
“擎好兒吧！”
胖子走到𤞃貊身邊，舉起鏟子瞄準了它的頭，狠狠地砸下去。
鏟子落地，沒砸到𤞃貊，只砸得地上土石飛濺。那畜生居然在被打到的一瞬間，突然翻滾爬起，對着胖子噴出一口墨綠的氣體。
胖子沒防住，吸進了一大口，瞬間倒地打滾，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胖子！”
胡八一急着往過沖，被蕭然攔下：“別過去！否則你也得中毒！”
胡八一急紅了眼圈，甩開了蕭然的手：“死就死吧！”
“我想想辦法！你等一下！”
蕭然拉着胡八一，暗問：“小道長，你可有辦法？”
“善人，這……這……”
陰陽鏡竟一時語塞，看來也碰到了知識盲區。
蕭然心裡“咯噔”一下，胖子難道要折在這裡了？
“這這這，這小賊子沒招了吧？”蓍九霙醉醺醺的聲音突然響起。
“小九，你有沒有辦法？！”蕭然又驚又喜。
“小事，他一時還死不了。既然是柳仙兒的毒，那就看看剛纔那毒霧噴到的地方，一定有沒枯的草，再配上柳仙兒的膽，和酒服下，保證馬上好……”
“去哪弄柳仙兒膽？”蕭然急問。
“就在那畜生身上，自己想法子吧，老夫再眯會兒……”
說完不等蕭然再問，蓍九霙又打起了鼾。
“蕭老闆！有辦法嗎？”胡八一問。
“有！給丫開膛破肚，取它膽！”蕭然咬着牙道。
可現在那股綠氣有幾分減淡，但仍縈繞在胖子和𤞃貊附近，貿然靠近只能一起被毒倒。
就在蕭然努力拉着胡八一，勸他再等等時，那𤞃貊又一次跳了起來，對着四周猛吸了一口氣，把所有毒氣吸了個乾淨。
接着在蕭然和胡八一震驚的目光中，它撕開了自己的肚皮，“咯吱咯吱”幾下，把一顆黑綠還粘着血的圓疙瘩扔到了胖子旁邊，又軟綿綿倒了下去。
蕭然對着陰陽鏡看去，只見那團黑氣已經徹底脫離了𤞃貊的身子，盤坐在𤞃貊身體上，眼睛處閃着兩點幽光，靜靜地看着蕭然。
“柳仙賜膽了？！”
蕭然反應過來，趕緊和胡八一衝到胖子身邊。
胖子的臉此時黑綠腫脹，瞪着兩個牛眼，張着嘴費力呼吸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蕭然抓起苦膽就塞進了胖子嘴裡，又四處翻找，果然在枯萎的草叢中看見幾顆傲然挺立的綠株，趕忙也拔下來塞進了胖子嘴裡。
“胡爺，有酒嗎？！”
胡八一愣了愣，翻出胖子的酒壺，對着胖子的嘴猛甩，幾滴殘酒終於流進了胖子嘴裡。
胖子聽話地把嘴裡所有東西努力嚼碎吞下，沒過幾秒，就翻身趴在地上“哇哇”吐了起來。
粘稠墨綠的濃液不斷噴出，一直到最後只吐出清水，胖子才又轉身躺在胡八一懷裡。雖然氣喘如牛，但臉色總算由綠轉白，又在白中透出幾分血色。
“老……老胡，我是不是……要去見老人家了？我怎麼看着那……有一團黑影？”胖子指着前面問。
蕭然和胡八一回頭，果然有一團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如蛇遊般升空，慢慢淡化不見。蕭然突然覺得，這柳仙兒還真有點大仙的氣質，懲惡揚善、濟危扶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那是柳仙兒，要不是它，你就真的要去做彙報了……”胡八一說。
胖子趕緊翻身起來，可跪也不是，拜也不是，最後只能雙手合十：“我保證，以後只要是您老柳家的子弟，我王凱旋絕不傷分毫！”
“那畜生呢？！”胡八一突然喊道。
其他兩人也看向剛纔𤞃貊躺着的地方，果然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大灘血。
“莫非是被柳仙兒吃了？”胖子問。
“未必，你們看……”蕭然說。
三人起身，看見一條拖曳的血痕，從𤞃貊最後倒下的地方，一路蜿蜒到不遠處的墓碑附近，消失不見了。
墓碑後面，是密實的草叢。胡八一用鏟子撥了撥，一個足有兩人寬的大洞赫然出現。
“看來這畜生還沒死，趁咱不注意跑了。”胡八一仔細看着那個大洞，“這洞的洞壁齊整，應該是個盜洞。”
“善人，那孽畜還剩兩仙的本事，它自己的一旦用之無效，肯定必死無疑，所以貧道猜接下來應該是灰仙了。灰仙擅匿，不知道下面還有什麼危險，善人千萬小心。”陰陽鏡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該去了？”蕭然問。
“善人，貧道以爲……除惡務盡！”
“宜將剩勇追窮寇，蕭少爺，老胡，咱追不追？”這時胖子恰好問道。
從胡八一說盜洞起，他就突然來了興致。他恢復之快讓蕭然都覺得驚訝，好像剛纔那個滿地打滾的不是他。
“胖子，有盜洞，只是說明裡面很可能曾經有過好東西，八成已經被打洞的人摸走了。”胡八一說，“而且從附近環境和地形走勢看，這裡也沒什麼風水可言，鬥裡應該也沒什麼值錢東西……”
“那無所謂，就當練手了。而且那畜生差點要了我的命，我得讓丫知道胖爺我也是個吃生肉的！”
打定主意，三人各自收拾東西。無奈驢車不知跑到哪去了，那一車的東西可能也丟在了山裡。
好在工兵鏟、手電、繩子、蠟燭等必備工具都是三人隨身揹包攜帶，只能先下鬥兒看看，說不定能順便摸到什麼東西。
“這些元皮子怎麼辦？”胖子看着地上那一大堆，語氣頗爲惋惜。
“死的也不值幾個錢，先埋了，如果有機會再回來取吧。”胡八一說。
胖子嘆了口氣，只好草草挖了個坑，把那些死皮子整齊碼好埋了。
三人看着洞口，心裡都有些激動，這可算是第一次下鬥兒“實習”了。綁好了繩子，胡八一先鑽了進去，胖子和蕭然依次跟上。
不一會兒，荒墳地裡只剩下嗚嗚風聲，似在講述着剛纔的驚心動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