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神器收容所
老夫人前兩個字剛出口，蕭然又是全身一抖。
“新月？您說的是那個新月……”蕭然瞪大眼睛問道。
老夫人倒是一臉好奇地看着他，反問道：“你這個年齡，也知道新月？不過也不奇怪，畢竟你有那麼一個叔叔。很久以前是叫這個名字，不過後來改叫紅星飯店了，人民的飯店。不過那裡的主業本就不是飲食，尹家當家小姐去世以後，一些老主顧也散了，現在飯店也就沒什麼人去了。只有我們這些故人，偶爾去看看……”
汽車晃動着朝離開了這一大片老富人區，蕭然有種感覺，這輛車已經要帶着他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去。他掏出大金牙給他的那個美國進口皮夾子，裡面還塞着一張他與胡八一、胖子、英子的合影。要不是這些，他都要懷疑自己之前那些經歷了。
他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畢竟從黑瞎子出現在精絕古城起，他就該知道這兩個世界很可能是互通的。
他在保鏢的暗示下主動戴上了眼罩，汽車朝着京城方向返回。這一次他不敢再睡着了，而且一想到鄧伯的樣子，還有那個陰惻惻如女鬼一般瘋狂的聲音，他也睡意全無。
他試着問蓍九霙：“小九，如果……你們也會把我變成那副模樣？身體精神全都被折磨？”
蓍九霙吭了幾聲，沒有再說話，陰陽鏡和鎖魂定靈珠也沉默不語，這讓蕭然的心裡涌起了一陣悲涼的寒意。
他滿腦子都在轉着這些事，竟然忽略了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外也已經是一片喧譁聲，明顯已經返回了兆京最熱鬧的中心區域。
蕭然在保鏢的示意下，把眼罩摘了下來。下車後，一棟充滿近代西洋風格的建築出現在他面前，門頭掛着“紅星飯店”四個鮮紅的金屬大字，看上去與建築本身百般違和。
老夫人在保鏢的護佑下，帶着蕭然從偏門走進飯店裡。
剛一進入飯店，一種荒涼的壓抑就撲面而來。飯店是老式的天井式兩層結構，上層是環樓一圈的雅座，下層是幾十張桌子的散座。飯店門正對着的地方，還有一個大舞臺，不知曾經演繹過多少江湖風雲。
可無論是佛爺與大小姐的愛情，還是江湖紛爭的波詭雲譎，俱往矣。此時這裡連一桌客人都沒有，只有幾個頭髮都白了的服務員在打掃衛生，或靠在桌前打盹，想必都是之前飯店大小姐留下的老夥計。
一個老人看見老夫人進來，趕緊把所有人叫來迎接問候。老夫人淡淡的打過招呼，就吩咐他們繼續去忙，但蕭然注意到老夫人的眉頭輕蹙，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嘆了一口氣。
“老夫人，這個飯店的故事還沒結束，以後一定還有新的大戲上演，而且您一定是主角之一……”
蕭然說完，原本打量着飯店老夫人轉頭看向他，表情複雜道：“你不是頭一個這麼說的人……算了，還是先辦事吧。”
說罷，老夫人就知會保鏢，走向大門左側的電梯。蕭然正在納悶除了他還有誰會知道以後的事，而且早於他之前說過這些，看見老夫人要帶他走，忙客氣道：“吃飯就不必了，不敢叨擾……”
話雖這麼說，但他肚子卻突然叫了起來，早在他看見鄧伯風捲殘雲般吃雞吃點心喝二鍋頭時，他其實就已經餓了。
老夫人帶着他進入那個帶有卷閘門的老式電梯，淡然說道：“不是吃飯，是你的事。之前你家二叔，就是在這裡把那釘子送給我們的……”
說完這些，她仔細地看了看蕭然說：“你們蕭家的人還挺像，不管是長相，還是說話的莫名其妙……”
沒等蕭然多問老夫人的意思，老電梯突然一動，便晃悠悠地向下開去。蕭然生怕電梯掉下去，趕緊靠着牆角站好。他看向老夫人，發現無論電梯怎麼晃動，老夫人的上半身始終保持着優雅傲然的挺立，沒有一絲不穩，看來霍家的家傳功夫確實不一般。
過了一分鐘左右，電梯才終於停了下來。打開門後，保鏢打着手電摸到了牆上的電閘開關，隨着一陣忽閃，一盞盞燈亮了起來，前方出現了一道鋪着地毯的長廊，牆上則是兩排西式老壁燈。
三人緩緩向前走着，兩邊都是一個個房間，按老夫人的講解，這些客方是當年局勢動盪時特意修建的，用於讓飯店主人的家人和朋友避難，現在基本都廢棄了，裡面和毛坯房差不多。
他們一直走到最盡頭的房間，打開房門後，裡面的佈置還保持着房間主人在時的狀態，而且一看就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房間，中間擺着一張歐式四柱牀，對面則是一個梳妝檯。
老夫人走到書架旁，仔細看着書架上的書，選中了其中一本，摳着書脊向外一拉，一陣“咔咔”的聲音響起，那本歪出來的書又緩緩向裡面收了回去。
老夫人隨即快步走到梳妝檯前，把側面一個小抽屜拉了出來，抽屜同樣發出了一陣響動。接下來是壁燈、花瓶、牀柱，一連串機關全部在書收回前開啓，老夫人這纔回到四柱牀邊。
隨着整個屋子裡一陣機輪轉動停止後，那張牀轟然顫動了一下，牀尾帶着整個地板緩緩擡起，露出了下方的一段樓梯，和盡頭的鐵門。
老夫人用手絹遮着鼻子，等灰塵散盡後，保鏢便打頭在前，用老夫人給的鑰匙打開了鐵門。
鐵門似乎許久未開，有一陣嘎吱嘎吱生鏽的聲音。隨着鐵門完全打開，蕭然突然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座精神病院，或者滿是反社會人格重刑犯的監獄裡。
“有鮮肉來了！血來了！”
“帶我出去，我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好俊的小哥，讓我跟你走，我保你有睡不完的美人……美男也行……”
……
這麼多充滿了自主意識的聲音扎堆在一起，蕭然也是頭一回碰到。保鏢打開了鐵門後地下室的燈，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展廳，裡面的展示櫃裡堆滿了各種新舊不一的物件，有銅鏡、鈴鐺、玉腰牌等等看着算個物件的，也有錘子、剪刀、鼓槌等工具，還有一些如透骨釘那樣的瑣碎零件，總之看上去都是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可偏偏就是這些看着不值錢的東西，卻全都是充滿了靈性的“神器”。
蕭然從沒想到過，自己會在這麼一個地方，如此密集的見到這麼多神器。他好奇地一個個看着，路過一根銀釵子時，突然聽見一陣悅耳的聲音：“恩客留步，小女子與這些妖物不一樣，只是被負心人遺落在這裡，請恩客帶我出去……”
蕭然停住了腳步，站在了銀釵子前。一瞬間，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那個銀釵子停了一會，用激動的哭腔喊道：“你……竟然能聽到奴家說話！恩客救我！恩客救我！”
一瞬間，整個大廳都活了過來，所有的聲音都瘋狂地喊着，讓蕭然把自己帶出去，而且無一例外地說自己是好東西，不是害人的妖物。
蕭然被喊得心煩，正想出言讓他們安靜下來，可這時幾個焦急的聲音傳入了腦中。
“不要回答……”
“善人勿言……”
“巴彥小心……”
蕭然一時愣住，不知道該不該作答，而這時老夫人也一臉緊張地走了過來，問道：“小同志，你沒事吧？這些東西……”
蕭然趕緊笑着辯解：“沒事沒事，我就是看這麼多破破爛爛的東西，好像也就這個銀釵子好像值點錢。”
老夫人如釋重負般笑了一下，說道：“這個銀釵子之前的主人，是前朝一個採花賊，據說是靠着這個東西，能模仿女人的聲音和姿態。憑這個東西，禍害了不少姑娘。”
“那……那爲什麼這東西會在這裡？”蕭然問。
老夫人的表情充滿了鄙夷：“聽說是帶着時間久了，完全變成了女人，最後一次採花時，發現自己變不回去了，就驚慌失措的大叫，結果被抓了現行。後來衙門覈實了狀況，把他扔進了全是男性死囚的打牢，下場可想而知……”
這是銀釵子也尖叫了起來：“帶我出去！我讓你有享不完的魚水之歡！快帶我出去！”
蕭然頭上瞬間一層冷汗，沒想到這些東西還會裝出這麼人畜無害的無辜樣子，騙人給自己自由，還好剛纔被身上的三位提醒，纔沒傻呵呵地迴應。
“自從你家二叔給了鄧伯透骨釘，鄧伯就開始研究這類東西。我也通過民間的一些老故事，動用一些關係，收了不少這類東西回來，都堆在這裡。這些東西看上去都是破爛，但每一個都大有來頭，再比如這個石地虎……”
老夫人一邊說，一邊帶着蕭然走到一個老虎形的石墩前，那是舊時大寨和寺廟會在門邊放置鎮邪的東西。
“這東西，之前在一個凶宅前。住在那裡的通常全家都會死到只剩下一個，最後一戶人，只剩下一個癱子，其他人都死光了，但那個癱子活了一百多歲，最後還是自殺了……”
蕭然看着那個被懸在半空、離開地面的地虎石雕，只聽那個石雕默默重複着：“除了主人，都是外人。除了主人，全都得死……”
敢情這東西跟藏獒一樣，只認一個主人，除了那個主人能長命百歲，其他人都得死。這個主人的長壽，等於是用其他家人的命換來的。
老夫人又挑了幾個介紹，這些神器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利弊各半，可以給人某種特殊能力，但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求這些東西賜予什麼能力，一定不是白白得到的。用洋人的話說，這就是與惡魔做交易。所以，你應該明白你家二叔的意思了，如果你不想最終付出什麼代價，那這裡也算是你身上那些東西的一個好歸宿。”
聽了老夫人的話，蕭然聽着滿大廳裡的嚎叫，心中再一次出現了動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