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爺爺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蘇雲飛,也就是蘇伯伯,而另一個就是周勇,起初爺爺只是以木匠的身份教他們做傢俱,但朝夕相處二人很快就發現了爺爺是個盜墓賊,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摸金校尉。
(這裡需要說一下,下墓都是靠技術,比如說摸金派的人就是點蠟燭,凡是進入墓穴地宮都要在墓主人的棺材東南角點上一根蠟燭,然後再開棺摸金,動手的時候不能損壞墓主的屍骨,輕手輕腳從頭摸到腳底,最後一定要給墓主留下一兩樣寶物,在此之間,如果東南角的蠟燭熄滅了,就必須把拿到手的寶物原樣放回,公公敬敬的磕三個頭,按原路退出去。除此之外,在歷史上不管是盜墓哪一派,都有“望”、“聞”、“問”、“切”四字訣,望、指的是望氣看風水的意思。聞、指的就是嗅土層的氣味。問、就是踩點的意思。最後的切,就是技術活了,首先準確判斷出打洞的最佳位置,寶物一到手,就能摸出它的年代與價值。)
但只要是個正常人,估計知道自己拜了一個盜墓賊爲師,心裡都會有些牴觸吧,畢竟是違法的,但二人跟着爺爺下過幾次墓、摸了幾次寶後,很快就變成了萬元戶,聞到了金錢的味道,也不再管什麼違法不違法了,畢竟有一句話說得好,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就這樣爺爺帶着周勇和蘇雲飛走南闖北,下過的墓也不計其數,可是奇怪的是,每一次下墓爺爺都只是打開墓主人的棺材翻看,從來不拿隨葬品,就好像盜墓不是爲了尋寶,而是爲了找刺激一樣。
我心說、下墓只翻死人,不拿古董,這怕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吳猛在一旁嘆道:“唉~如果陳爺爺當時成了萬元戶,那個年代隨便做幾個生意,耀陽是有很大機率可以當富三代的。唉~真不知道老爺子是咋想的……”
周勇見我沉默不語,道:“你也不要怪你爺爺,他老人家雖然是個盜墓的,倒也深知道義有道,不像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窮瘋了什麼墓都敢挖。”說着白了一眼吳猛。
我問道:“後來呢?”
周勇嘆了一口氣,道:“你爺爺摸金校尉的大名,混這行的沒有人不知道。只是後來……唉,可惜了……”
1996年,我出生過後,爺爺忽然消失了一段時間,周勇和蘇雲飛都聯繫不上他,就連家裡人都聯繫不上。
一個月後,爺爺又忽然出現,但他整個人彷彿被抽了魂一樣,瞬間如同蒼老了十幾歲,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心灰意冷的狀態。誰也不知道爺爺那一個月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至此之後,爺爺決定不再碰地底下的東西,徹底卸下了自己摸金校尉的身份,重新做起了木匠,周勇和蘇雲飛兩人也自立了門派。
可是兩人想不明白,一個摸金校尉爲什麼會忽然決定不再碰地底下的東西?
周勇覺得此事必有蹊蹺,於是他讓蘇雲飛每年都去我家看望我爺爺,順便旁敲側擊。一次我爺爺喝醉了,就說漏了嘴,原來他消失的那一個月,是去了廣東沿海的一個古墓。
在蘇雲飛的詢問下,得知那是一個宋朝女將軍的古墓,由於當時爺爺是屬於醉酒狀態,說出來的話也含糊不清,什麼屍山祭壇,吃人的怪花,以及無數的奇珍異寶。
蘇雲飛問道爺爺爲什麼當時不把那些寶物帶出來,爺爺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說那些寶物碰不得,誰碰了誰就會死,還說,墓主人提醒他永遠也不要讓別人發現這個墓。
聽到這裡,我只覺得背脊發涼,屍山祭壇、吃人的怪花,還有、墓主人……
這堪比地獄的場景,我想不明白爺爺一把年紀,爲什麼要獨自一個人去那麼恐怖的地方涉險?
我向周勇拋出了這些問題,他示意我不要着急,慢慢聽他說。
我一歲時,家裡要辦喜事,周勇與蘇雲飛借賀喜之名來到了我家,有意無意的問起那件事,最後終於得知爺爺當年去的那個墓的位置在崖山一代,但兩人一問道具體位置時,爺爺就說自己老了,記不清了。
很明顯,爺爺不想讓任何人進入那個古墓。
後來周勇和蘇雲飛來到了崖山,並在崖門鎮開起了這家茶樓,一邊坐着古董買賣,一邊尋找那個宋朝古墓的下落,這一找就是23年……
我問道周勇:“那你是怎麼知道今天我會來這裡呢?又爲什麼一定要拉我入夥呢?”
周勇看了一眼吳猛,眼裡滿是逐客令的意思,我道:“他是我兄弟,我們兩個是形影不離的。有話但說無妨。”
周勇點了點頭,這才說道:“七月半那晚,當時我正在休息,忽然我女兒周雨婷說聽到有人在敲門,我起初以爲是喝醉的醉漢,於是就叫幾個保鏢去攆他走。誰曾想,是一個穿着邋遢的道士,而且還把我的保鏢全部打傷了。”
道士?
我問道:“他長什麼樣?是不是穿着灰色的道袍?”
“的確是灰色的道袍,只不過他的樣子我忘記了,就好像有某種魔力讓我記不住他的樣子,現在她的臉在我的記憶裡,如同馬賽克一般。”
又是那個灰袍道人……
怎麼哪兒都有他?
我又問道:“那後來呢?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問我是不是在尋找崖山宋朝古墓?幹我們這行的都比較警惕,於是我對他說,我不知道什麼宋朝古墓。他聽聞一個勁的狂笑,自顧自的說,即便我找到了,進去了,也帶不走裡面的寶物。
起初我不相信,甚至覺得這個人是個瘋子,可當他說出你爺爺陳才的名號時,我才知道這個人不簡單,因爲知道你爺爺去過那個古墓的人,只有我和你蘇伯伯兩個人。最後他說讓我等,數月之後有一貴人會登門粵王樓?他沒有告訴我名字,而是說那個人我認識,到時候一眼便知。
你蘇伯伯那晚去跟蹤那個道人,想要弄清楚他是哪個道觀的,可誰曾想老蘇這一去,就沒有了下落……”
說到這裡,周勇古怪的看了一眼吳猛,又看着我,道:“你這個兄弟不講道義,我本來想按照規矩卸他一條腿,可我通過監控看到你時,覺得很眼熟,於是就把你們先請到了包間,讓雨婷先去試探,當聽到你說土耗子時,我才認出你是我師傅陳才的孫子。現在明白我爲什麼要讓你加入了吧?”
我在腦子裡飛快的整理了一下,很顯然,周勇肯定以爲爺爺當年絕口不提古墓的位置是爲了等我長大了好一個人去挖寶藏。那我也只能呵呵了……
我猜想,那個古墓裡應該有關於我的秘密,爺爺是去過那個古墓的,應該是知道了什麼,爲了保護我,才決定要金盆洗手退出盜墓界。從我出生到現在,爺爺一直在隱瞞,幾乎是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可能接觸盜墓這一塊的機會。
可是,最終該來的還是來了。至風道長說過,這是我前世今生的宿命,躲是肯定躲不過的,秘密一天不解開,我就隨時有可能會死。
那個灰袍道人他到底是什麼人啊?他怎麼會知道我爺爺的事?他一直讓各方鬼魅到處找我,起初以爲他是要殺我,不過現在聽周勇這麼一說,似乎並不是要殺我,而是要把我弄進那個古墓,其目的不清楚,只是我覺得奇怪,他這不是在幫我尋找答案嗎?難道他不是壞人?難道他是想幫我?還是另有目的呢?
還有那個神秘女鬼,她又與我有什麼淵源呢?一到廣東,她就各種給我使絆子,說實話,要不是因爲她三番五次的救我,我甚至覺得她是想要害我。不過,她的目的顯然和爺爺一樣,就是爲了不讓我進入那個古墓。
然後就是丁小燕了……
打死我也不相信她只是一個懂點道術的初中歷史老師,起初我懷疑她是跟那個灰袍道人一夥的,但通過幾次接觸,她顯然也不想讓我留在廣東,她和我們擠一輛車,明顯是爲了保護我。
哎~
一個個撲朔迷離的疑問如同一座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不禁在心底感嘆,我他媽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呀?
周勇道:“好了,當務之急,就是要快點找到那個古墓的準確位置,只要你幫我弄出寶物,到時候我跟你四六分,你六、我四!怎麼樣?”
說實話,我現在很反感這個人。要知道,爺爺爲了不讓我摻和這件事,可謂是煞費苦心,甚至冒着生命危險一個人進入那麼危險的地方。可他周勇倒好,爲了一己私利,硬要把我往裡面拽,虧他還自稱是爺爺的徒弟。
還有,蘇伯伯都一個月沒有消息了,這傢伙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我估計啊,他巴不得少一個人分錢呢。
要知道幹他們這行和土匪強盜沒什麼兩樣,別看天天嘴巴上掛着道義二字,黑吃黑是常有的事,坑起人來眼睛都不帶眨的。還事後跟我分錢,哼,你他媽的到時候不把老子埋裡邊兒,老子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