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行來,他看不出有任何道宮的痕跡,更沒有一絲迷途的變化,完全是靠着幻像的指引,才能一步步走到現在。
近了,更近了,十米的距離,對於任道遠來說,自然算不了什麼,即使是在樹杆上爬行,也只需要數息的時間。此時的洞口,已經高達兩米多。
啪的一聲輕響,幻像終於承受不住巨大的拉扯之力,消失不見。在幻像被拉扯消失的瞬間,掛在腰間的妙手乾坤,也碎裂成無數段,這件神妙的道器,在樹洞古怪的力量下,被徹底毀掉了。
任道遠只是猶豫了數息,一頭鑽進樹洞之中,眼前一黑,頭有些暈眩,下一刻,雙腳已經踏在堅實的土地上。
任道遠深吸幾口氣,他不知道現在身處何方,難道是在那棵通天梧桐樹中?
看了看腰間碎裂的妙手乾坤,微微搖頭,損壞到這種程度,只怕是沒辦法修復了,只能將之收入石戒之中,算是留個念想。
四周漆黑一片,這是真正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即使是天生道眼,也無法看到絲毫,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黑並不可怕,任道遠從石戒之中,取出火鐮,取下火帽,用力吹了一口。原本還有一絲火星的火鐮,在這絲微風下,轉眼間熄滅掉了。
任道遠愣了一下,微微搖頭,這也算不得什麼,從通天梧桐樹洞裡鑽進來,這裡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地方,打不着火鐮,並不奇怪。
任道遠想了想,從石戒中取出藍珠,這枚藍珠自然比不得當年哈明非大師得到的那枚。在珍珠之中,也算是頂極珍寶,更重要的是,它本身還是一件很難認得出來的道胎。
藍珠表面,如同油脂般的光滑,一團白色的火焰,從藍珠裡跳出,開始的時候,還很微弱,隨着時間增長,火焰越來越高,直到跳升起兩尺多高的白色火焰,才停了下來。
在火焰的照耀下,四周方圓十餘米的範圍之內,清晰可見。
任道遠左手持着藍珠,右手握緊有形巨刀,向前慢慢走去。在藍珠白焰的照射下,他終於看清了自己所處的地方。
腳下踏上去,堅實無比,伸手一摸,冰冷刺骨,不是土地,反而有一種金屬的質感,卻不是他能夠認出的任何一種金屬。
四周有一團團黑色的霧氣,飄浮在一丈左右的高度。擡頭向上看,黑漆漆的,看不到頂。整個人,似乎被包圍在黑色的濃霧之中。
最奇怪的是,剛纔進來的那個樹洞,好象從來就不存在一般,任道遠甚至找不到自己進來的方向。
片刻之後,任道遠發現,四周黑色的濃霧,正不斷的向自己移動。確切的說,是在向左手中的藍珠聚攏。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藍珠四周的黑霧,已經濃得化不開,有如實質一般。
雖然藍珠被黑霧所包圍,可黑霧卻無法阻擋白色火焰的光芒。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黑與白、霧與火,一切似乎都是虛幻的,又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當黑霧濃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化成一條黑線,被藍珠吸入體內,幾個呼吸的時間裡,原本足有人頭大小,濃得有如固體般的黑霧,全部被藍珠吸食的一乾二淨。
四周的黑霧消失了大半,白色的火焰,能夠照得更遠,任道遠顧不得藍珠的變化,藉着白焰的光芒,向前走去。
走不多遠,四周的黑霧又濃了起來,再次向藍珠聚集。任道遠看了一會兒,藍珠的確能夠聚集黑霧,並且吸收到珠子裡去。在白色火焰的照耀下,任道遠看不出藍珠有任何變化,也不知道,這些黑霧,對藍珠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向前走了大約百米左右,任道遠停下腳步,轉向左側,走了十餘米,眼前出現了一道黑色的牆壁。
好奇怪啊。任道遠自語道,心中不斷的推演的,自從進入這個古怪的空間,他就能明顯的感覺到,這裡是一處非常龐大的道宮,雖然他只看到道宮的一角,卻能感受到這處道宮的廣闊。
黑霧雖然是無形,隨時變化的東西,可其中卻含有着古怪的道性,通過黑霧,就能讓任道遠推算出許多東西。可是推算出來的結果越多,任道遠就越覺得頭皮發麻,這怎麼可能?天下間,怎麼可能有這麼龐大的道宮?
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貌,任道遠雖然沒能達到這種水準,卻已經比較接近了。按他的推算,這個道宮的空間,實在大得令他無法理解。這個道宮,已經不能用方圓幾裡來衡量。任道遠能夠推算出來的大至面積,已經達到數十萬平方公里,而這個面積,也遠遠不是這處道宮的全部。
不可能,算錯了吧?任道遠自語道,在黑色的牆壁前,盤膝而坐,再次開始推算,明明知道,眼前的黑牆後面,好似是一個小空間,此時卻沒空理會了。
原本伸出腦袋的聚風幼鳥,進入這片空間之後,好似受到了驚嚇,縮回到布袋之中,一動不動。
任道遠也懶得理它,取出紙筆,藉着白焰的光亮,開始不停的計算。道師的強弱,通過計算一途,就能判斷出大至的實力。
已知條件越少,能夠推斷出來的越多,道師的能力自然越強。任道遠擁有哈明非大師的夢境,見過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計算思路和方法,因此單以計算能力而論,任道遠的能力,遠在六階道師之上,甚至許多八階道師,也未必能強得過他。
僅僅通過已知的地面、黑色濃霧、光線、空氣流動等等這些常人根本不會想到的東西,就能夠推斷出很多未知。何況道宮迷途有它特定的規律,在普通人眼中,似乎很神奇,在懂行的道師眼中,只有簡單和複雜的區別。
計算了整整四個時辰的時間,任道遠嘆了口氣,無奈的收起了紙筆,這個道宮的大小,實在令人難以琢磨,就算有哈明非大師的思路和計算公式,最後得出的結果,依然是未知。
只是這個未知,是有先決條件的,任道遠計算的結果,顯示這個道宮的一部分面積,已經達到百萬公里以上。
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天下間,就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道宮迷途。就算是大自然的威力無窮,也作不到這一點。任道遠將紙筆收好,坐在地上,怒哼哼的自語道,他對這次的計算結果,很不滿意,未知的東西,實在太多,看來他需要再多觀察一下,收集更多的已知條件,才能再次進行計算。
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的黑色牆壁,任道遠嘴角抽搐了兩下,經過四個時辰的計算,他的心思原本都放在整個道宮之中,可不知爲什麼,計算的結果出來之後,眼前的黑牆,在他眼中,似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他甚至能清楚的判斷出,這其實是一個古怪的道宮之門,在黑牆後面,應該是一個方圓不足一公里面積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面,除了某個角落裡,能夠感受到一絲生命的力量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有了牆,感覺好了許多,在漆黑空蕩的巨大空間裡,即使是天階武者,也會感覺到一絲恐懼感。有了牆壁,似乎找到了方向。
任道遠站起身,順着牆壁,向前走去,走了大約不足一公里遠,再次感應到一個石門。其實整個牆壁,非常光滑,根本看不到有門的痕跡,可任道遠就是能夠感應到。
這是道師的直覺,坐下來,推算片刻,這次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鐘,任道遠擡起頭,看着眼前沒有任何痕跡的石門,臉上露出一絲古怪。
有趣,原來是這樣啊。
在石壁後面,又是一個空間,這個空間面積並不大,只有數百平米左右,裡面有東西在不停的飛行着,沒有生命跡象,卻有東西在飛?
這種感覺,很熟悉啊。任道遠想了一會兒,露出一絲動容之色。沒錯,就是這樣的感覺。之前從斷魂洞,機械獸那兒,進入一個莫名其妙的空間,就是這樣的感覺。
在一個不算太大的空間裡,有很多東西在不停的飛行。在那個空間裡,似乎時間是靜止的,只有那些東西,在無休止的飛行着。
任道遠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腦海中,慢慢的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地圖。
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至今任道遠也無法想象出,它到底有多大。在這個巨大的空間裡,還有無數個大小不一的空間,有些空間,是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還有些空間裡面,沒有時間流逝,裡面有很多奇妙的東西在無意識的飛行着。
這就是九州之心?任道遠自語道。
雖然在腦海裡,勾畫出整個九州之心的大至形狀,可他還是無法理解,九州之心到底是什麼樣的所在,它爲什麼會存在。
大小不一的空間裡面,爲什麼會沒有時間流逝,那些不停飛行的東西,爲什麼會出現在那兒。
通過靈娃的記憶,任道遠似乎看到了一絲光亮,卻依然無法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