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不等君家管事開口,任道遠一口應下。無論是因爲之前的那點微不足道的恩怨,還是因爲以後方便在道宗裡立足,總要展示一下自己。
如此甚好。趙升笑了起來。
其實道師測試真的不容易作到,如果隨便拿來一件道器,就說自己制的,你也沒辦法分辨。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拿一件道胎,讓對方製出來,可這方法不僅需要的時間多,而且也沒地麼多的道胎用來測試。
低階道師還好說,高品的道胎卻是極爲難得,道師都會用盡心思,花上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將道胎完全吃透,才能定出最佳方案,這種測試自然沒辦法去作。
試道眼,評道器,這是最常用的辦法。前者只是爲了證實對方的道師身份,後者卻很見功力,對道術的理解各不相同,卻有一定的脈絡可尋。雖然不如制器那樣清明,不同品階的道師,在見識上,總歸是有差別的。
一番對答之後,任道遠一臉的平靜,他的答案與正統的道師,肯定會有一定的區別,畢竟只學了五個月的道術。更重要的是,密劍道宗的道統,和平山道宗的有很大的區別,因此在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會有不同見解。
有區別沒關係,道統不同也沒什麼關係,道師的品階,從來都不是用這些東西來區別的。很顯然,趙升也是這樣想的。
搖搖頭,輕嘆一聲:任先生,這讓我很爲難啊,以你的理解和見識,我只能證明你擁有道眼,除此之外,什麼都證明不了。
聽了此言,再看看兩人臉上的變化,那君家內門管事如何會看不出來,這兩人不太對勁啊,明顯是在爲難任道遠,君家送來的人,可能隨便亂送嗎?如果不能肯定任道遠是三階道師,君家絕對不會這樣送人的。
那要如何證明?任道遠一臉的平靜,他早就猜到了,趙升這個人,肚度好像不太大啊。
這樣吧,道師的證明,還需要從制器入手,在下這裡有一件道胎,閒放在這裡已經有段時間,品階低了點,對在下來說,拿來練手都浪費了。只要任先生能夠制器成功,就算你是三階道師好了。趙升一臉很給你們面子的表情說道,你只要製出道器,就算你三階道師,夠意思吧。
那內門管事暗自鬆了口氣,總算還好,這趙升雖然有意爲難任道遠,可總歸要給君家幾分薄面的。
管事不懂道術,自然會這樣想,任道遠一聽,眉頭一揚,這可真是怪事了。要知道,道胎雖非道器,但在道師的眼中,卻比道器更有價值,在制器的過程之中,很可能制器失敗,也就是說,一件道胎,未必等於一件道器,甚至可能幾件道胎,都未必能製成一件道器。可是在制器的過程之中,道師可以領悟到更多的道理,對道術的運用更加熟悉。
道師不是武者,對道器的需求並不高,反而是對道胎的需求極大,無論有多少道胎,都不夠用的。事實上,道胎的數量本就不多,就算九州大陸上擁有很多道胎,你也未必能發現。找尋道胎,從來都不是人多就可以作到的。
趙升居然拿出一件道胎,雖說差了點,可畢竟是道胎,他怎麼就肯拿出來?他真的捨得?
也好。猶豫片刻,任道遠微微點頭。
爽快,任先生跟我來。說着,站起身,向樓下走去,帶着任道遠走到劍樓的後院,這是一個面積很大的院落,四周是一排排的房舍,有住人的,也有放貨的倉庫。
趙升打開其中一道門,穿過門又是一進院落,院落不算大,打掃的極爲乾淨,所有的東西擺放都是井井有條,看得出來,此間的主人習慣如此。
趙升衝着任道遠笑了笑:讓任先生見笑了,這個院落,是在下暫時居住的所在,這道胎也是在下的私貨。
任道遠點頭不語,心中升起一絲傲然。在趙升最初開口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傢伙沒安好心。可任道遠相信自己,相信夢境,只要是道胎,絕對沒有什麼是難得倒他的,你趙升不行,並不代表着任道遠不行。
任世兄看看,這件道胎,就在這院落之中,不知世兄能不能看得出來。趙升臉上掛着虛僞的笑容,連稱呼都改了,世兄可是世家子弟相互之間的稱呼,這趙升聽那君家管事說,原本只是貧民出身。很顯然,這傢伙在調侃自己。
任道遠在院中掃過,嗯?沒有?
目光再次掃過,還是沒有?
任道遠的動作,自然瞞不過趙升,趙升不緊不慢的坐在一塊巨石上,拿起面前石桌上的酒壺,倒了半斗酒,慢慢的品着,嘴角帶着一絲冷笑。
有點古怪啊,道胎對於天生道眼,有着異乎尋常的吸引力,就算一時之間,看不出道胎的奇異之處,也能分辨出哪個是道胎。如果沒有這樣的作用,讓十歲的孩子,在上千件東西里分辨出道胎,又怎麼可能。
這院落不大,有花有草,院中的東西卻並不多,趙升既然說了道胎在這院中,應該不會說謊,自己漏掉了什麼?
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再慢慢的睜開,仔細的一一看過。
目光定格在趙升身下的那塊巨石上,這是一塊三尺見方的方石,方石沒有經過任何加工,天然形成,卻方方正正,拿來當作石凳倒是正好。
越看任道遠眼睛越亮,天下道胎,無奇不有,道之變化,莫測迷離,果然有趣,這塊方石,就是一件道胎,而且是內藏道胎。
內藏道胎是隱藏型道胎中的一種,以前在平山道宗的時候,任道遠就見識過一件隱藏型道胎,在陽光照射下,按不同的方向觀察,才能看清道紋,平時如果不注意,很難發現。即使擁有道眼,開始多看一眼,之後也很容易會放棄。
這塊方石,又有很大的分區,在隱藏型道胎之中,應該算是最難的一種內藏道胎,道胎的四大屬性,材質、密度、形狀、紋理,只有密度一項,可以從外表看出,其它三項,都隱藏在石頭內部,難怪自己剛纔連着兩次,都沒注意到它。
趙升臉色微微一變,轉眼間又恢復如常:任先生,可是找到了?
任道遠應了一聲:自然是找到了,可不就是這方石頭嗎?倒是有點意思。
聲音平靜,可實際上,任道遠心中如開了鍋一般,這樣的道胎,哪怕只有一品,對提升道術也有意想不到的好處,這個趙升果然是個沒見識的,這可是寶貝啊,就算拿六品的雨花陽傘道胎交換,任道遠都不會猶豫。
內藏道胎,內中變化可能有千萬種,只要能推演出來,這個過程,就是千金不換,如果再能制胎成器……
想到這兒,任道遠的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下意識的**兩下嘴角。這個小動作,看在趙升眼裡,卻又是另一種意思。
趙升嘿嘿笑道:任先生,這塊方石,你可以將它製成器,只要成功,進入密劍道器,就沒有問題,你的三階道師,也會被道房認可。需要什麼,只管開口,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夠不夠?
很大方的條件,一個月制器,時間上可能不算太鬆快,可畢竟這塊石頭,在趙升眼中,只是一件古怪的低階道器,他請過超過十位道師看過,給出最高品階的是二品,大部分認爲是一品道胎。
這塊石頭,在密劍道宗的道房裡,還是比較有名的,除了趙升親自請來的十餘位道師外,還有很多道師也親自來看過,大家都覺得這件道胎很有趣,而且肯定它只是低階道胎,倒是沒人動手考慮制器。
對於道師而言,多看看不同的道胎是有好處的,可象這樣一塊大石頭,就算天階強者拿着都費勁,就算制器成功了,也全無用處,自然不肯在它身上花太多時間。有時候,制胎成器,還不如留着道胎,用於研究更有價值,道師和武者,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其實不僅這些道師這樣想,任道遠也是這樣想的,眼前的方石,讓自己來制器?真真是太可惜了,如果留下來研究,得到的好處,遠遠要超過一塊石頭道器。一塊石頭,能成什麼器?
也好,任某就在這裡暫住一個月,派兩個人手給我,現在需要些吃的,還有紙、筆、尺。知道這趙升不懷好意,任道遠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完全是一副拿他當下人使喚的口吻。
趙升陰沉着臉,派了兩人給任道遠,轉身離開。其實他心裡也知道,這件道胎雖然古怪,可畢竟是低階道胎,任道遠製成的可能性還是挺高的。
心裡雖然不願意,可畢竟任道遠是君家介紹來的,以他的人脈,絕對無法阻止任道遠進入道宗,最多隻能爲難他一下,拖些時間罷了。不說君家在密劍道宗的勢力,單是任家,那也是風語帝國的一等世家,何況這傢伙還有一個了不得的未婚妻,終究是會進入道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