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都走開,我想靜靜

隨着儀式一樣一樣的展開,終於敬完茶,到了林熙期待已久的環節,定道號!

只見李文哲跪在玄苗道長面前,低着頭,等着賜道號,到目前爲止一切都和表哥他們敘述的差不多,所以他在拜師的過程中表現與年紀不相符的沉穩、從容,雖然內心激動,但是面色上不露絲毫痕跡,哪怕是事先知道,可是在他這個年齡段能做到這樣也是極爲少見的了。

“文哲,一到十你選擇幾?”玄苗道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這讓李文哲吃了一驚:師兄他們沒說有這樣的環節,只是說到這時候龍虎山拜師就算是禮成了,茅山派師父還要定個道號,這個和自己沒有關係,等着就行,但是爲什麼還有問題呢,選數字?是要算一卦麼?

疑問歸疑問,做了功課的李文哲沒讓玄苗道長等多久,按耐住慌亂的心,回道:“回師父,弟子選擇七!”

“嗯。”玄苗道長應了一聲,開始拿起神案上的一摞道經,數到第七本,抽了出來,觀禮的趙世平和李文哲的父母都是一臉的不解,但是拜師禮是神聖的,有任何疑惑現在也不能打斷的,但是知道這個環節的林熙幾人卻是緊張起來,緊張最厲害的就是李志光,在一旁都開始搓手、抖腿了。

林熙趁玄苗道長翻查頁數的時候看了一眼道經的名字《抱朴子.內篇.合訂本》,林熙一看這名字,頓時就樂了:李文哲,我的小師弟啊,你可要祈求上蒼了,不然你的道號就有可能變成金丹、金身、淨化之類的了。

這部道經林熙看過,是後人爲了方便,把《抱朴子》內篇二十餘冊合訂在了一起,很厚,從神仙列傳,到煉丹、符篆和金丹猜想都在裡面,在葛仙師的猜想中,一品圓滿後,可進一步凝實靈氣,最後可在丹田聚成一顆金丹,成就仙人之體,當然這只是猜想,葛仙師自己在後期着魔般煉丹,還是沒有成就金丹,這麼千百年過去了,也有無數後輩嘗試,終究也沒人成功,也就很少有人再信了。

林熙都看過的道經,他們幾人也都看過,靜氣和靜言的神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眼神中隱隱有些期待,但是大年四人就不大一樣了,除了李志光因爲是自己堂弟,擔心之色濃郁幾分,其他三人眼睛裡八卦之火都要冒出來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結果,他們可是知道靜氣、靜言、靜玉沒一個是讓自己滿意的,李文哲道號不滿意到什麼程度,就值得期待了,反正李文哲以後是茅山168號的人,也沒啥不好意思的,這時候李志光的堂弟這樣的字眼根本不會讓他們的心有一絲漣漪。

可是林熙他們三個是不好意思笑話的,一是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誰,二是爲了內部的團結,互相恥笑影響感情,再一個林熙來了後,大家很少再叫道號,都是大師兄,二師兄,小寶,師弟之類的,這種和諧的氛圍也不忍心打破,所以三人的表現都很穩,只有眼神在波動。

玄苗道長翻到最後一頁,查完頁數又把書合上,然後低着頭看着李文哲問道:“文哲!一到一千七百八十四你選擇幾啊?”

李文哲這是真的懵了,已經跳出了狀況外了,不由自主的反問了一個字“啥?”。

玄苗道長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一到一千七百八十四你選擇幾啊?”

李文哲這次確信自己沒聽錯,這事情已經沒有按預想的軌道走了,他微微擡起頭來,餘光掃視了一下衆人,當看到李志光的神色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今天肯定不好過了,因爲道號還沒定,大家的神色已經開始變了,尤其是自己的堂兄,那種緊張和擔心是做不了假的,這是出事了,不過爲啥不早點給我說有這樣的事呢,難道選擇會確定以後修煉的方向?那自己要慎重了。

這一思量竟然忘了回覆玄苗道長的話了,衆人靜待了幾個呼吸,都開始等不住了。連李文哲的父母都開始焦急起來,難道這問話有什麼玄機,自己的兒子天生聰慧,就被這幾個數字問到呆在原地,這天下第一名師的名頭果然不可小覷!厲害!

“嗯哼!”玄苗道長重重清理下嗓子,這低着頭的孩子不會是睡着了吧,再不叫醒吉時就過去了。

這聲音對李文哲來說不亞於晨鐘暮鼓,渾身一個激靈,立馬清醒過來,纔想到自己是在拜師中,連忙答道:“回師父,我選四十九!”說完李文哲眼睛一亮,好像明白了什麼?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那遁去的一不是目前自己所能求的,這是難道是師門的考驗之一,這遁去的一就是大道的契機,自己不能好高騖遠,所以不超五十之術,而四十九就是自己追尋的極限,這是自己在告訴師父,我目前的志向是雲端之下第一人,就是這樣,完美!

想完隨即又懊悔了幾分,第一個問題時師父沒有咳嗽那一下,沒有指引自己就沒來的及想明白,不應該選擇七的,一氣、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十……對了十是什麼?沒事,反正自己沒選,那自己應該選一的,想到這裡李文哲又側目看了看林熙,然後開口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出聲問道:“師父,弟子冒昧問一下,三師兄當時第一個選擇時選的幾?還請師父事後責罰!”

聽到李文哲出聲,他的父母大驚失色,這時候問問題,不是對祖師不敬麼?想要阻止,但是又立馬捂住嘴巴,害怕自己說話會更加的不敬。

玄苗道長倒是沒說什麼,這很正常,林熙也問了,不但問了,還想反悔再來一次,這不是什麼大事,於是說道:“無妨,吉時範圍內完成就行,不影響,小寶?嗯,一,對,當時他選的一!”說完他還有些納悶,好好的問這幹嘛,橫豎就一個道號的事,很快就完了,還問,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連這都要比一下,然後不在理他,開始把書翻到四十九頁去。

李文哲點點頭,看了一眼林熙,然後眼中鬥志昂揚,雖然入門第一問我差你一籌,但是我不會永遠差你一籌的,你等着吧,不就是一麼?我雖然是七,但是我一定會後來居上,咱們在九霄御雷真訣上一較高下,或是在一劍光寒十九州的領悟上分個勝負吧!

林熙霎時間就被李文哲的目光灼傷了,這,這是發生了什麼,好好一個定道號怎麼會有這種眼神?他從李文哲的眼神中看出:他想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很奇異感覺,但是林熙就是看懂了。

玄苗道長看得出李文哲神情異常,但是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低頭數這一頁的字數,趕緊把道號定完纔是正理,一、二……正好四十九個字,數完擡頭問道:“一到四十九你選擇幾?”

李文哲又陷入了沉默,這時候他開始角色帶入:林寶寶修行那麼快,肯定是選到了最優數字,那自己要是他,會選擇幾呢?什麼是好東西呢,嗯,得到什麼自己最開心?吃蝦!對,每次爹孃給自己買蝦回來最高興,那哪一口是做好的呢?

玄苗道長看到李文哲又開始沉默,看了一眼燃着的香,時間還多,倒是沒在催促他,等時間快到了再催促也來的及,於是一副勞神自在,趙世平看到玄苗道長都不急,自己也就沒什麼好急得,李文哲父母急,但是不敢說什麼,林熙他們急也都是乾着急,因爲改變不了什麼,然後就都靜靜的看着李文哲,等他做出選擇。

李文哲還在自己的推理之中,這時候還在想:這事急不得,自己得一步一步來,爹孃拿到蝦怎麼做的呢,掐頭去尾,那是不是先排除一到十和四十一到四十九,最後還是要靠自己選擇哪一口,哪一隻最香呢,對,第一口,每次第一口最香,哈哈,生活小事見真理,先生誠不欺我!林寶寶,你是運氣好,可惜的是你沒我學習好,因爲宰相唐小雨說過,知識改變命運,看來文氣的修習也不能丟下,林寶寶,我們日後見分曉吧!

想完猛然擡頭看着林熙,眼睛裡戰意盎然,自信的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看着玄苗道長說道:“回師父,弟子選擇十一,同樣的師父,弟子想問問三師兄選擇的是多少!”李文哲很自信,自己的選擇不會做,唐小雨和自己學堂的先生是不會騙自己的。

這玄苗道長哪知道,雖然林熙只是他上一個徒弟,但是也過了一年多了,自己那可能還記得住呢,於是看了一眼林熙,眼裡帶着詢問。

林熙看到後上前一步說道:“師父,弟子當時選擇的也是十一。”還好看到李文哲在選擇,自己悲慘的記憶一下涌上心頭,自己選的一,一二三,一一,這三個數字自己還是記得的。

聽到林熙回答,李文哲心中一陣狂笑,果然是這樣的,林寶寶,你等着我來超越你吧,現在我的起點只差你一步,相信用我的聰明的大腦,這一步不是距離。

如果讓玄苗道長知道李文哲這些心理活動,估計立馬終止拜師儀式,這不是收了個徒弟,這是真正收了個神經病,選個道號還有這麼多心裡活動,以後還不知道要造什麼孽呢。

李文哲的父母可不這麼想,他們看到兒子自信的笑容,有聽說兒子和趙世平非常推崇的林熙選擇是一樣的,這就表明自己兒子選的是非常好的,一時間笑得合不攏嘴。

這邊衆人都不知道他們一家三口高興啥,定個道號,選個數字,又不是什麼艱難的事,爲什麼感覺他們像是征服了一座大山那樣開心,所以都沒理會三人的開心,而是靜靜等待玄苗道長公佈最後的答案。

玄苗道長還是和以前一樣,顯示看了看第十一個字是啥,然後瞳孔一陣放大,嘴裡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在嘀咕,“這運氣也是沒誰了,是真的差啊。”

隨後玄苗道長站直了身子,環視了一遍衆人,朗聲說道:“祖師在上,今日我玄苗收李文哲爲徒,經過我徒自行甄選定字爲靜,因其是靜字輩,定道號爲靜靜,謝祖師!”說完躬身向祖師爺神像躬身行一大禮。

林熙師兄弟三人見狀,立馬也是和玄苗道長一樣,行了大禮。

而李文哲聽到定字爲靜就已經是不好的預感了,等到道號一出,直接跪坐在地上,欲哭無淚,我想靜靜可不是後世纔有的詞,現在被人打擾了也一樣讓人出去,自己一個人想靜靜,他現在就想讓所有人都出去,自己也想靜靜。

雖然不知道自己兒子是怎麼突然變成這樣的,但是依然聽得很清楚,自己兒子的道號並不好聽,還不如他本來的名字呢,可是又不能說什麼,只好掛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玄苗道長到了個謝,然後退到了一邊,拜師儀式是成了,但是主角依然是玄苗道長和自己的兒子,不能宣兵奪主。

林熙幾人明明心裡都快笑噴了,但是在這個場合卻不能笑出來,眼淚都憋出來了,幾人都是渾身顫抖的等着李文哲最後再改一次稱呼,然後就禮成了,可是現在很明顯,李文哲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做這些的。

林熙看了看,所有人都在等着呢,這樣可不好,於是上前幾步,走到李文哲的身邊蹲下,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然後大家就看到李文哲眼睛一亮,然後失聲說道:“真的?”

林熙點點頭,說道:“真的!”

“好,我信你,看看以後誰的名號更響亮!”自信又回到了李文哲的身上,和林熙說完,然後轉身看着玄苗道長,躬身一禮,恭恭敬敬的說道:“弟子見過師父!”

玄苗道長“呵呵”一笑,說道:“不必多禮,小寶,你與靜靜年齡相仿,又是學堂的同窗,你帶他去道觀裡四處轉轉,熟悉下今後的修行環境。”

聽到玄苗道長喊他的時候,林熙精神一震出了隊列,但是聽到帶靜靜轉轉的時候,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道號是怎麼個事,這麼一說怎麼都感覺是小學女同學來家裡玩,自己媽媽親切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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