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張姨,沒、沒必要吧?我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那麼嚴重的吧?再說都是自己人不是?大師兄也不是外人,您看……”林熙這是真被張知畫的態度嚇到了,那表情看起來不像是作假,像是真的要取柳英德性命一般。
靜氣仍然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額頭觸低,一動不動等待着最後的答案,柳英已經癱坐在靜氣身邊,雙眼無神,似乎在等待着命運的裁決。
林熙看張知畫表情冷若寒雙,雙目不帶絲毫情緒的看着他,不禁有些惶恐,這時張知畫二品大前輩的姿態顯現無疑。
“你真是看玩笑的?”空氣凝結了許久,張知畫突然開口向林熙問道。
林熙嚥了口唾沫,滋潤下因爲緊張而乾澀的喉嚨,然後答道:“是的,張姨,我相信大師兄和英子姐,剛纔只是聽到表情管理方面的事,不由得實驗了下,並無他意。還請張姨原諒。”
“呵。”張知畫輕笑一下,“現在你知道面部神色的重要性了吧,你總結的表情管理很到位,以後不要用了,寫臉術確實暴露內心,不過用好了也會有奇效,這是教你的劍術之外第二招。”
“啊,這麼說,您剛纔是開玩笑的?”林熙不可置信的望着一臉笑意的張知畫,你搞這麼大的事,險些嚇出三條人命來,就是教我兩招,還是同一招,寫臉術不好,寫臉術好,這就是表情管理好伐,還不讓用這個詞,嗯,這應該是怕自己暴露吧。
就連跪地的靜氣和癱倒的柳英,聽到張知畫的話,也是驚喜的望了過來,臉上猶自掛着兩道淚痕,他們這是沒看過星爺的電影,否則一定會說,人生的大起大落簡直太刺激了。
他倆的心就像是剛坐了趟過山車,短短的三言兩語間,就從山尖跌倒了谷底,又瞬間爬了上來。
看着三人的表情,張知畫露出了賣米時那格式化般的笑容,“我很高興小寶你有這樣的選擇,如果你真的同意我倒是要好好思量一下了,你能爲了害怕自己暴露殺掉柳英,那麼就有可能爲了生命殺掉靜氣,甚至有一天會是玄苗,亦或者我。”
“還有你,小鵪鶉,雖然只見過你兩面,但是我看得出靜氣對你很是上心,不惜爲你以性命做保,目前你的表現也算是尚可,不過你確實聽到了些不該聽到的,那麼我就不可能輕易讓你離去了。”
聽到這靜氣和柳英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兩人這過山車做起來沒完了,又從劫後餘生,到了點破情事的羞澀,輾轉又要經歷一次命運的裁決,再一次惶恐的看着張知畫。
“嗯……你就和靜氣一起回茅山168號吧,方便我們觀察一番,你沒有異議吧?”隨着張知畫宣佈對她的安排,柳英真像是小鵪鶉一般,快速的點動着腦袋,欣喜的嘴裡連連說着,“願意,願意。”
靜氣也鬆了一大口氣,“多謝張前輩!”
林熙看着張知畫嘴角那一抹似有還無的笑意,不禁揣測到,這不會纔是她的本意吧,這是爲了專門成全靜氣的麼?
果然,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目的隱藏的頗深,行事風格也是天馬行空,常規思維根本無法推斷下一步要做什麼。
就如現在一樣,這一通戲演得,既教育了林熙,又成全了靜氣,還敲打了下柳英,可謂是一舉三得了。
“好了,你還有什麼事?沒有就開始練功吧,直到我喊停爲止,小鵪鶉你去和你父母說一聲,怎麼說我就不管了,就這樣吧。”
林熙一聽就頓時覺得人生都沒了顏色,自己前世媽媽就是自己的噩夢,重生以來順風順水,但是認識張知畫以後,就再一次擁有了噩夢,只不過一個喊自己寶寶,一個喊自己小寶的區別。
“好的張前輩。”靜氣和柳英連忙應了一聲,就一起退出了院子,看來柳英找的藉口肯定需要靜氣在場,林熙好生羨慕的看着兩人的背影。
無奈的嘆了口氣,靈力一催,雷炎劍握在了手上,擡手就是一套基礎劍法,形如流水,“唰唰唰”連同院內的柳枝也被帶的飛舞起來。
還好柳連盛和家人已經將整個院子讓了出來,否則要是被林熙這麼練一夜,就甭睡覺了。
林熙練了幾遍,當沒靈力的時候,就開始練習八個防禦姿態,張知畫就趁着安靜睡覺去了,只留林熙一人在黑夜裡寂寞的擺poss,一首涼涼送給自己。
有靈力就基礎劍法,沒靈力就《八防劍法》,就這樣林熙度過了涼涼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柳英和靜氣來喊他們吃飯的時候,林熙臉上不知不覺的掛上了激動地淚水。
早飯後四人就直接啓程了,在柳連昌一家不捨的目光下,柳英也背上了行囊,二老和柳連盛一家也都來了,這時林熙才知道,柳連盛家原來是有孩子的,還是一對雙胞胎兒子,約莫三四歲,虎頭虎腦的,很是不捨的自己的姐姐。
幾人不停地說着“要好好跟着靜氣修道”,殊不知柳英這次去只是被觀察而已,或者是被拉去培養感情。
送行的還有邢思久與張、董、熊四位天師,他們由林熙接洽,氣氛也算是熱烈,相約日後小聚,雖然這可能性無限小,但是虛情假意還是流轉於五人之間,外人看來也算是情深意切。
在衆人的依依不捨中,四人還是出發了,這次有老司機領路,全程都是神速符,陸芊芊提前出發了,她要送阿紫先回家,畢竟道觀並不適合它生長。
速度與激情還是蠻快的,在幾人不惜耗費精氣神的狂飆之下,午後就已返回了茅山168號,除了靜氣帶人像是被抽了髓一樣,林熙感覺自己的狀態還是不錯的,就是昨晚練了一宿,眼窩有點黑。
再次看到熟悉的大門,林熙眼眶都紅了,這就是回家了,真想茅山168號,真想自己的小屋,真特麼困啊,單單不睡他還沒怎麼覺得,但是消耗了一夜的精力可沒這麼容易補。
越想越累,身心俱疲,瞬間覺得自己剛纔不錯的狀態纔是錯覺,他有些懷念自己的牀了!
“滾!”懷着複雜情感的林熙剛進大門,就聽見飯堂傳來玄苗道長的怒吼,這讓他邁出的腿不知是不是應該落下。
“你說說你,那次做的好飯?不是糊了就是沒熟,要不跟屎一樣,每次都是我來做,要你何用?滾出去!跪到祖師爺像前,默誦門規一百遍。”看來玄苗道長是氣急了,絲毫不見應有的高人形象。
下一刻就見到靜言從神堂的拐角出來了,低聳着腦袋,看不見神色,不過能低着頭依然輕車熟路的拐到神堂門口,看得出從飯堂到神堂的路徑,他已經熟的很了。
“二師兄!”林熙輕呼一聲。
靜言仿若出現了幻聽,茫然的尋找聲音的來源。
“二師兄,這裡!”林熙加大聲音,再一次呼喊,靜言纔看了過來。
當靜言看到進門的一行人,立馬狂喜起來,飛速的超林熙奔了過來,然後一個側身讓過了林熙,來到靜氣面前,像個牛皮糖一樣貼在了靜氣的身上。
連靜氣都在納悶,兩人的師兄弟感情現在這麼好了麼?以前怎麼沒看得出來。
“大師兄,我好想你啊,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日子裡,我過的是什麼生活?生不如死啊,除了和文哲一起到村子裡吃過一次飽飯,其他每一餐都像是吃豬食。”靜言趴在靜氣的身上,不停地哭訴着,彷彿終於見到了觀世音菩薩一般。
那悽慘的哭訴聲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啊。
“你說你吃得是啥?”一個壓抑的聲音問道。
“豬食啊,你知道……”靜言說着準備再次傾訴,當看到聲音的來源時,嘎然而止,“師,師父,不,不是,這只是個比喻,也不是比喻,這是我的心聲,也不是,我去跪祖師爺了。”
“滾!”玄苗道長再一次怒了,當他在飯堂聽見有人說話,就趕出來一看究竟,哪知道剛巧看見靜言哭訴的一幕,本來靜氣和林熙安全歸來的欣喜,蕩然無存,有的只剩下憤怒。
豬食?要知道靜言做的飯,幾乎沒有一次是可以吃的,哪次都需要他的補救,或者是給他們再做一份,你吃的是豬食,那我吃的是啥?我自己做的豬食麼?
怒視着靜言灰溜溜的走進神堂,玄苗道長一個深呼吸,然後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然後說道:“辛苦張前輩了,靜氣和小寶能夠安全歸來,給您添麻煩了。”
張知畫是他去喊的,他冥冥中感到靜氣歷練出了問題,又怕自己實力不足,只好下山去尋張知畫,張知畫二話不說就趕了去,米鋪子都關了,可見其用心,玄苗道長不感激是不可能的,畢竟二人都是自己的弟子。
張知畫臉上還殘留着剛纔留下的笑意,“客氣了,靜氣也是很不錯的後輩,而且我也吃了他不少飯,我很喜歡,小寶也算是我半個弟子,救人是應該的,再說小寶已經支付報酬了,他以後的時間都是我的,這是合約裡定好的。”
聽完林熙抑鬱了,張姨,你個大前輩,有必要麼?給靜氣和柳英說,給自己的師父也說,簡直是逢人便說,不是合約也變成合約了,你就這麼想掌控我的人生麼?
放在任何一個正常的孩子身上,鐵定會進入叛逆期的,就算不叛逆,也會得抑鬱症,還是重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