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巨大的熱情,劇組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的時間,不攝了十幾場分量很重的戲,至此,我們已經完成了整部電影一半多的戲。
華萊士的事蹟在英倫島上廣爲流傳,自然也傳到倫敦,傳到了長腿愛德華的耳朵裡。與此同時,伊莎貝爾的侍女告訴了她華萊士和繆倫的事情,主僕二人對這個悲慘的愛情故事很是感慨萬千,而長腿愛德華則憤怒地把他的只知道和侍從鬼混的兒子訓了一頓,愛德華王子派人通知英格蘭駐蘇格蘭的總司令皮克令爵士,讓他全權負責鎮壓華萊士的起義。
英國人和蘇格蘭人的衝突,也隨着皮克令爵士的出兵,而拉開了帷幕。
在英格蘭,原本那些貴族們對華萊士這麼一個平民領導了起義感到十分的意外,以勞勃?;布魯斯爲首的蘇]人接觸,雖然勞勃?;布魯斯的父親,那誡勞勃讓他學會利用華萊士,但是年輕的勞勃?布魯斯已經對華萊士一點一點地生出了崇拜之心。
在皮克令的帶領之下,英格蘭軍隊長驅直入,他們馳過蘇格蘭的鄉間,審問農夫,燒掉他們的房子和農作物,在華萊士的老家萊納克村,他們還屠殺了一批村民,但是還是無法得知華萊士的藏身之所。那個蘇格蘭人帶着他的手下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老奸巨猾的皮克令想出了一條毒計,他放出風聲要掘繆倫的墳墓,他知道華萊士一定會出現,並在墳墓的周圍設下了埋伏,但是華萊士卻和赫必胥等人將計就計化解了埋伏,把繆倫的屍體偷了出來。
一計不成,皮克令再生一計,他派人打入了華萊士軍隊的內部,通過這個叛徒,他掌握了華萊士的行蹤,然後派出了一支騎兵去襲擊企圖活捉華萊士,但是沒有料到華萊士早已覺察自己身邊有內奸,並故意把自己的行蹤暴露出來,將這支騎兵引到了蘇格蘭人的伏擊圈中,將他們全部消滅。
華萊士讓皮克令爵士屢次受挫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蘇格蘭,人們把他看成是蘇格蘭人的英雄,他的事蹟更是被編成歌曲廣爲流傳。我們拍攝的戲中,有這麼一段的連續鏡頭:在印威納斯,酒館裡的兩個男人喝着啤酒竊竊私語,一個告訴另外一個:“華萊士一次就殺掉了五十個狗孃養的英國人”,下一個鏡頭,在格拉斯哥的路口,也有兩個人討論這件事,一個人做出了揮劍的姿勢對另一個說道:“一百個!華萊士領着他的手下像秋風掃落葉一般把那幫英國佬打得哭爹叫娘!”,再下一個鏡頭,一個年輕人被同伴告訴他的消息驚詫得不知所措:“兩百個!?他一人就對付了兩百個!?”
這些消息讓皮克令再也忍受不下去了,長腿愛德華也從英國給他派來了援軍,在皮克令的親自帶領下,一支兩萬人的大軍開出了英國人在蘇格蘭的統治中心斯特林城堡,他們向高地挺進,發誓一定要把華萊士大卸八塊。
而另外一方面,蘇格蘭人也緊密地團結在了華萊士身旁,甚至勞勃?;布魯斯也帶着貴族前來助陣。
一場大戰,就要爆發!
這兩個星期的戲,十分的煩瑣,工作量大得出乎我的想象,不過我們最後完成了任務,而且乾得很漂亮。
然後我給劇組放了兩天的大假,接下來要拍的是一場大戰,是整個電影爲數不多的幾個高潮之一,它的成功與否,它的質量,將直接決定了電影的整體水平,所以我覺得讓勞累了半個月的劇組休息兩天,自己也在這兩天帶着格里菲斯等人對這場重頭戲詳細地再考慮一遍。
在這兩天中,山立格的三廠又運送了一批道具過來,這批盔甲、兵器、旗幟之類的道具,使得我們的羣衆演員的數量一下子增至2000,雖然只有這場戰爭真實數字的十分之一,但是我有絕對的把握把這場戰爭拍得波瀾起伏。
倫敦市政府給了我們強大的支持,他們召集市民並且承諾不要我們的羣衆演員費用,幫了我的大忙。
這天晚上,劇組拍攝了一場大戰之前的戲。
“老闆,這場戲我去嗎?”帶着劇組從駐地出來,格里菲斯過來問我道。
我搖了搖頭:“這場戲總共沒有幾個人,權當熱身了,你就不用去了,都納爾一個人就差不多了,你留下來,爲明天的重頭戲做準備吧。”
我對格里菲斯笑了笑,然後帶着都納爾等人一頭扎進了林地當中。
“讓道具組的人灑水吧。”化好了裝之後,我提着劍走到了指定的位置,對都納爾做了個手勢。
道具組啓動了灑水設備,原本寧謐的叢林,頓時下起了“大雨”。
“開拍!”都納爾做出了開拍的指令。
中景。華萊士和他的戰友們坐在一個燃燒的火堆旁邊,他們差不多渾身都溼透了,營地裡很多人都躺在樹底下睡覺,赫必胥和他老爹老
爾坐在華萊士身邊喝着一瓶烈酒,林地裡的任何一絲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像是警覺的獵犬,時刻準備應付來自周圍的危險。
華萊士從火堆裡取出一個樹枝,他清理了一片地方,開始在上面畫了起來。
赫必胥好奇地湊到旁邊,看着華萊士畫的東西。
近景,地上全是三角形、圓圈和方塊,那是華萊士的軍隊佈陣圖。
“你在做什麼?”赫必胥問道。
“思考。”
“思考什麼?”
“思考如果長腿派出了北方所有的軍隊攻擊我們,我們該怎麼辦?”華萊士皺了一下眉頭。
一旁的老坎普貝爾接過話來:“他們有重騎兵,連人帶馬都披上重甲,跑起路來驚天動地的,我們只有長矛和短劍。”
“他們的騎兵會衝跨我們的陣勢,歷史上在平地上沒有任何一支步兵可以經受得住騎兵的衝擊,他們的戰馬可以說是百戰百勝,我們根本不是對手。”華萊士搖着頭對身旁的赫必胥說道。
老坎普貝爾哈哈大笑:“那我們就用蘇格蘭人的老戰術——打帶跑戰略,我們襲擊他們之後就跑到山裡去,同時把地裡的東西全部燒掉,讓他們一點吃的都找不到。”
“可那樣一來,我們也會受到損失的。”華萊士不同意老坎普貝爾的意思。
他擡頭看了看頭頂的那些樹梢,然後問老坎普貝爾道:“我們的隊伍裡有木匠嗎?”
“你說的?!當然有了!”老坎普貝爾被他問樂了。
“我要他們做出一兩百支長矛,要十四尺長!”華萊士笑道。
“十四尺長!?幹什麼?”老坎普貝爾驚訝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華萊士神秘地笑了一下。
特寫鏡頭,華萊士嚴肅的臉,他對旁邊的赫必胥沉聲說道:“派人告訴那些貴族,明天我們要和那幫狗孃養的英國人幹上一架!”
這場大戰之前的戲,我們拍得很是緊湊,所有的鏡頭都不會超過30秒。爲了突出大戰之前的嚴肅氣氛,我還特意讓化妝師在演員的臉上塗了一層青色的油彩,使得鏡頭裡的人物顯得那麼的堅毅和果敢。
我們拍攝了兩個多小時,就收工了。回到駐地,我和都納爾找到格里菲斯,老傢伙正在帶人清點道具,黃宗沾和胖子則給那些租來的馬匹登記。嘉寶則帶着女演員們修補那些脫線的旗幟和衣服。
“這麼快就拍完了?”格里菲斯見我和都納爾走過來,擡起頭驚異地問道。
“本來就沒有什麼難拍的。準備得怎麼樣了?”我問道。
格里菲斯直起了腰使勁地伸了一下:“道具、羣衆演員、攝影這些現在都沒有什麼問題了,就看明天咱們導演組的調度能力了。”
格里菲斯對我吐了吐舌頭:“說實話,從《黨同伐異》之後,我就沒有拍過這麼大場面的戲了!現在激動得睡意全無,心裡咚咚地跳。”
“我也是,我現在腦袋裡全是明天的鏡頭,都快要炸了。”都納爾在一旁接過話來。
我笑了笑,其實我自己又何嘗不是,2000的大戰,可不像以前的電影,羣衆演員頂多就幾百人而已,不僅要把戰爭的場景拍攝得震撼人心,還要把每個人不同的心理都表現出來,既要有大全景,還要有特寫,甚至還會用到航拍,對於從來沒有指導過如此大場面的我來說,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大衛,飛機呢,飛機準備好了沒有?”我翻了翻分鏡頭劇本,問道。
“沒問題,明天黃宗沾會專門負責航拍的鏡頭,老闆你就放心吧。”
“叫他用心點,這部電影中的航拍鏡頭是第一次在電影中出現,他會因爲之個載入歷史的!”我開玩笑道。
雖然知道大家準備得很充分,但是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我根本睡不着,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最後乾脆鑽出帳篷到外面散心去。
“怎麼,睡不着?”剛走出帳篷不遠,碰見了嘉寶
我聳了聳肩,表示她說的是事實。
“明天又沒有你的戲,你爲什麼不睡?”我往前走去,那邊是一個山坡,長滿風鈴花。
嘉寶對我做了個鬼臉:“你自己去駐地裡走走,那氣氛緊張地讓人連咳嗽一聲都不敢,誰還能睡得着?!”
我笑笑,到了山坡上,撿了個高地坐了下來。
“安德烈,你最近瘦了好多。”嘉寶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坐下來,輕聲說道。
“是嗎?!那感情好,大衛不是早就說了嘛,我要是瘦了,就會顯得棱角分明,看來這會,又要有不少女人半夜失眠了。”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嘉寶被我逗得莞爾一笑。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永遠在這裡呆下去,買塊地,蓋間房子,像繆倫和華萊士那樣生活,生幾個孩子,養些牛呀羊呀,安德烈,這樣的生活,你願意過嗎?”嘉寶朝我這邊挪了挪,靠在了我的身上。
“別傻了,你願
倫那樣被割了喉嚨?還生幾個孩子,那麼多你能養的打趣道。
嘉寶使勁拍了我一下,撅嘴道:“你就喜歡欺負我!我說的是真話!你願意嗎?!”
看着她認真的樣子,我徹底傻眼了。
說實話,這樣的生活本來就是我的理想,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系,忙時播種,閒事看雲,那該是多麼愜意。但是現在這種生活,對於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夢,別的不說,如果我像嘉寶說的在這裡蓋間房什麼事情都不管,那夢工廠該怎麼辦?一公司的大大小小怎麼辦?
嘉寶見我不說話,當然明白我的心思,立即換上一幅小臉說道:“算了算了,我也只是說說,其實我自己也不會這麼幹的,嘿嘿,就是想想而已。”
“安德烈,自從加入夢工廠之後,我發現自己成熟了很多。”嘉寶咬了咬嘴脣,突然說了一句讓我哭笑不得的話。
“小姐,你本來就挺成熟的呀。”我攤了攤手。
嘉寶靠在我身上,被我這個動作弄得搖晃了一下,她輕輕地拍了拍我:“別亂動!我的意思是,原來我在瑞典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現在這麼深刻地觀察生活,更沒有發現電影原來還可以這麼深刻,本來我以爲電影無非就是逗人樂的雜耍。”
“這很正常。”我笑道。
“我還糾正了很久以前的一個想法。”嘉寶笑道。
“什麼想法?”
“原來我認爲所有的美國人都是淺薄的眼裡只認識錢的傢伙。”
“那現在呢?”
“現在不一樣了呀,原來美國人當中,也有思想家。”
“是嗎?那是什麼促使你糾正這個想法的?”我打趣道。
嘉寶昂起下巴,看着我,輕輕地說道:“你!”
我愣了愣,笑笑。
然後我看見嘉寶湊近我,昂着頭閉上了眼睛,她努起小嘴,樣子可愛的要命。
我伸出指頭在她的鼻樑上颳了一下,哈哈笑道:“很晚了,趕緊回去,不然會着涼的!”
我一邊說,一邊快步走下坡地去。
我的身後,傳來了一聲高呼:“安德烈,你就是個大壞蛋!臭流氓!”
第二天早晨,天還沒有亮我就醒了。
不是自然醒,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像是大風捲過草葉,像是潮汐的聲響,有的時候,連地面都被震動了。
我穿好衣服,拉開了帳篷的門,然後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外面人羣涌動,2000名羣衆演員排[u戰馬,劇組裡有人專門負責指導他們如何站位如何移動,各種各樣的旗幟嘩啦啦地立了起來,不少已經打扮好的人騎在馬上緊張地排練,他們彼此衝殺、搏鬥,胯下的戰馬發出聲聲嘶鳴。
化妝師成了最忙的人,要給這麼多演員化妝而且保證不能出錯,絕對是個體力活,我看見斯登堡也帶着他的劇組趕過來幫忙了,他們放下了自己的戲,把劇組全部帶了過來。
胖子帶着一羣攝影師在那裡分派各自的任務,他們的不遠處,黃宗沾正在飛機上安裝他的攝影機,這傢伙一邊裝一邊對着身後的住手打手勢,嘴裡叼着碩大的雪茄,冒出陣陣青煙。
嘉寶和一些沒有戲份的女演員穿行在片場之中,她們負責檢查指導那些人的裝束合不合適整不整齊,巴拉帶着人搬運道具,他們把成捆成捆的武器從倉庫裡搬運出來,其中就有那一兩百根十四尺長的削尖了的樹枝。
“老闆,你來了。”格里菲斯見到我,匆匆地給我打了個招呼,繼續忙他手頭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從攝影機的後頭拿出了分鏡頭劇本,開始最後一遍檢查鏡頭。
上午9點鐘,所有的演員和劇組工作人員轉移到了一塊小平原上。導演組分爲三塊,格里菲斯領着一部分人和一部分攝影師負責拍攝蘇格蘭陣營,都納爾帶人一部分人一部分攝影師負責拍攝英格蘭陣營,斯登堡和斯蒂勒則帶人總體統籌。
和他們比起來,我就忙多了,因爲我不僅是導演,不僅要比他們任何一個人調度場面,還是主演,還要給所有的演員說戲,指導他們拍攝。
戲還沒有開拍,我就忙得暈頭轉向了。
我得讓那些演員進入指定的位置,決定他們站在前面還是後面,決定他們的旗幟如何舉,告訴他們戰鼓應該怎麼樣拿,告訴他們戲開始之後是後退還是要向前衝。
除此之外,攝影師、化妝師、道具師、乃至場記都會跑過來問我各種各樣的問題,到最後,我坐在椅子上,累得直翻白眼。
忙到了十點鐘,平原上終於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員各就各位,我站在攝影機後面,看着面前的2000多人,
這場重頭大戲,終於就要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