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我最服你!”王崢這話說的已經是有氣無力,看着徐雲渾身顫抖,一直在哭,這時擡頭看向王崢道:“師兄……”
下面的話,他抽泣了半天也沒說出來,而王崢卻是繼續道:“這麼些年,每逢大戰,最先受傷的總是你,並且每一次,都是瀕臨絕境,而你卻總能活着挺過來,你這命,我看是咱們戰隊裡命最硬的人!”
“師兄……”徐雲眼淚橫流,手忙腳亂的又重新倒出丹藥,想給王崢服下,他卻是擺了擺沒有手的手臂道:“不成了,穿腸肚爛,這藥怎麼消化?”
徐雲一看王崢整個腹部已經成了血窟窿,拿着手裡的丹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不停地掉眼淚。
孫彪更是哭的不行,王崢看了看他,依舊是笑着,儘管他很痛苦,還是繼續道:“你這殺千刀的,以後怕是沒人再陪你喝酒了,我也不想喝了,若是我死,別沒事兒的時候,就拿着酒罈往我那裡跑,活着的時候被你煩,死了時候,老子可就想着清淨一些。”
孫彪一個勁兒的搖頭,渾身上下,全被王崢的鮮血所染紅,而他則看向了徐雲:“我死後,記得把我的名字刻在戰神谷裡的白玉石壁上,別刻在旮旯角落,要在張生和李濘的邊上,當初我可是特意留了位置的。”
徐雲點頭跪在那裡,看着已經奄奄一息的王崢,再想想曾經的小隊,單人一劍守谷口的木頭人張生,踏歌赴死的李濘,還有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淚如雨下。
“告訴小師叔,告訴小師叔!”王崢突然間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使勁的仰頭望向高空,似乎是在搜尋着什麼,努力的瞪大了眼睛,想再看一眼那個人,卻一無所獲。
最終他嘆了一口長長的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我累了……”
孫彪和徐雲則發出了淒厲至極的悲聲,這裡發生的所有,身爲整個隊伍的領頭人陳月玲,如何能夠不知?
而她依舊不爲所動的屹立在那裡,頂在主攻位置的第一線,和眼圈已紅的林凡一起,不停地出劍,收劍,再出劍!
崑崙戰隊的成員心裡,無不悲憤至極,勢若瘋魔,每一劍都是拼盡全力,卻是在宣泄着他們的悲憤。
一個人影從徐雲和孫彪的背後站起,卻是剛剛甦醒過來的道凌真人,只見他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不發一言。
身形驟然而起的剎那,直接便衝向了還在和穆辛月以及妙彤真人,爲之糾纏的黑臉魚龍族。
徐雲滿臉已經漲的通紅,將本應該餵給王崢的丹藥,全部吞入到嘴裡,這還不止,還有身邊的整整一瓶,全部倒入口中。
正襟危坐在原地,雙手掐訣的同時,身體裡猛然間發出了一聲嗡鳴,一個盤子一樣的六角陣盤,便憑空出現在其胸前。
出手如電的將其激活時,其本命法陣,御靈法陣立時激發的同時,孫彪的耳邊卻傳來陳月玲的呵斥聲:“你抱着一個死人做甚,想要和他一起過日子嗎?”
孫彪紅着眼,淚水不止,鼻涕不停,全身浴血,卻不是他的,而是懷裡的王崢!
陳月玲剛剛罵完,他卻仰天發出了一聲悲鳴,亦如荒野裡的孤狼一般,聲動四野。
而御靈法陣也在此時此刻被好似拼了命的徐雲激發出來,立馬形成了一個藍色的光罩,將整個隊伍籠罩其內的同時,還有那名黑臉的魚龍族。
現在是被三方圍殺,不僅有穆辛月和妙彤真人,還有剛剛起身的道凌真人,任他是左突右衝,想要逃回魚龍族的大軍裡,卻是不行。
孫彪站了起來,在小心翼翼的將王崢的屍身放置在地上以後,並隨手拔出了那杆被徐雲用靈符鎮伏的銀槍飛矛。
滿臉的戾氣橫生,雙眼血紅,殺氣騰騰的看向了上空的同時,其本命闊劍飛至身前的剎那,不要命了的一樣,直接衝了過去……
高空雲層裡,黑火繚繞,成雲成幕,不見水波不興的毀滅之域,而是燒天灼地的一鳳一凰。
鯤姓長老已經顯化身形,手中一柄大黑刀,化成黑河流水,層層環繞於身前身後,似乎是在抵擋着那讓人近乎於絕望的湮滅之力。
並在一鳳一凰的每一次碰撞中,都會無盡的放大,再放大,到了最後,鳳鳴起舞時,飛凰飛天起,他的毀滅之域,居然與其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共鳴。
並在刀罡捲起,揮刀不入迷濛天的刀意再次從那個白髮青年的身上,驟然而出之際。
整個天地似乎也爲之一靜,也就是那時,大黑刀所成的毀滅之域,居然被一鳳一凰全部帶了起來。
彷彿是青龍控水一樣,不再受他的控制,全部自行飛起,追隨到了那一鳳一凰的身前身後,化成兩個螺旋,絢麗渲染在高空的雲層之內。
並在李小意將全部的神念意識加註到他本體的那一刻,鯤姓長老不得不顯化身形,並將大黑刀所成的“域”收起,也就是現在,算是徹徹底底的被李小意將他最爲得意的刀域給破了。
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已經從他的心底裡生出,全力防禦的鯤姓長老,親眼目睹着那一鳳一凰的激烈撞擊,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他可是曉得其中的厲害。
只不過仍舊不明白,自己的刀域,如何能夠被那不斷衍生而出的湮滅之力所迫。
可當李小意突然伸出一臂,高舉空中的瞬間,整個天地的所有,也就是那無盡連綿的湮滅之力,驟然消失一空的剎那。
一頭黑色的鳳凰,神威盡顯的出現在了九天之上,其身之大,一眼望不到盡頭,雙目如電,兇戾的氣息裡,有着讓人忍不住畏懼的神性,轟然而發之際,鯤姓長老的瞳孔爲之一縮。
那是什麼?
是來自九天之上神威鳳凰,帶着無盡的毀滅之力,以能滅世焚塵的絕心,從天而降,首當其衝的便是他自己!
毀滅之力?
霎時間,鯤姓長老彷彿忘記了一切,目光裡只有那頭其形盡顯的神威鳳凰,看着它,望着它,並加以感受。
恍然之間,他好像是明白了什麼,不由得一臉興奮,可未等這份神態加以擴張到滿臉的時候,便是無盡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