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穿着簡單的紗布衣，臉上帶着平和的笑，顯得很普通。它立在姜小凡旁邊，微微欠身行禮。
“打開的不是時候。”
姜小凡道。
老僧自然明白姜小凡的意思，淡淡笑道:“聖天尊者說的是。”
姜小凡走在前方，朝着古老梯道最上方的佛塔而去，身後，老僧亦步亦趨的跟在一邊，步履輕緩。當姜小凡登上這條剃道盡頭，前方，佛塔自主綻放淡淡金芒，有一種古樸的大意，更顯神聖祥和。
這是一宗準天寶，爲當年姜小凡煉製。此刻，他出現在這裡，古塔有靈，金芒散開，宛若是在歡鳴。
“佛祖。”
遠處，有一小沙彌走過，見到老僧後欠身行禮。
姜小凡偏頭，有些意外。
不過，他並沒有在意，稍稍一頓後，朝着前方的佛塔內走去。老僧對着小沙彌點了點頭，跟在姜小凡身後，進入前方的佛塔。
這一幕讓遠處的小沙彌瞪大了雙眼。
“那人是誰啊！”
這小和尚有些震驚了。
自己一脈的佛祖，靈山第一人，此刻竟然跟在一個青年身後。
姜小凡此刻已經走入了佛塔內，塔內金光繁盛，有一種極爲神聖的氣息，但是，在這神聖之中，卻也夾雜着絲絲魔性。這種魔性和魔族的魔性不同，魔族的魔性爲霸道，這裡的魔性卻是邪惡，陰暗。
“以你的力量，還未驅散完嗎。”
姜小凡問道。
老僧搖頭，神色有些愧疚：“還差了一些，需要數百年甚至千年。”
“老衲有罪。”
老僧雙手合十，再次對着姜小凡欠身，仿若是在請罪一般。
姜小凡搖頭，沒有在意，繼續朝前走去。
“當年，你和元始幾乎是同一時間出世，你們是這片祖星上最強的人，你們想突破原有的境界，達到另一個層次，這很正常。”
姜小凡道。
老僧搖頭：“永恆的壁壘，無法打破。”
“這種事，說不清。”
姜小凡道。
他背對着老僧，朝着前方走去：“現在，叫你什麼。”
老僧是佛門之主，佛祖，號釋迦牟尼，不過，最開始，他並非是這個名字。在那最爲遠古的時代，他和元始一起誕生，名爲阿彌陀佛。釋迦牟尼這個名字是他轉世後的名字，當年一戰，他傷的最重，被迫轉世重修。
“往事已矣，老衲活在這一世。”
老僧道。
“是嗎，你和我，還挺像。”
姜小凡淡笑。
釋迦牟尼微愣，而後明瞭。
他再次欠身行禮，道：“魔域之內，多謝聖天尊者斬去老衲的魔身，否則，老衲罪過將更大，罄竹難書。”
昔年，轉世重新後，它再次達到了修道路最盡頭，爲了更進一步，它以無上神通逼出己身的一切負面情緒，這之後，它的修爲確實跨入了一個新的領域，但是，被它逼出的負面情緒卻是化作了一尊大魔，魔性侵蝕了整個靈山。
那是一場災難，當時，除卻恰好在外的燃燈古佛和隨之一起的小沙彌外，其它的菩薩羅漢全部遭了大難，被邪性入體，差點集體瘋狂。爲了阻攔，釋迦牟尼親自動手封印了整個靈山，令之與世隔絕，直到現在，這裡的魔性也未能全消。
“無妨。”
姜小凡搖頭。
他沒有停下，朝着佛塔深處走去。
不久後，兩邊變得寬敞起來，空氣中有淡淡的金芒涌動，但是也有邪惡的魔芒在交織。兩邊有着密集的羅漢菩薩，表情皆很痛苦，被一層層道紋鎮壓着。
“罪過，罪過啊。”
釋迦牟尼連道。
姜小凡沒有在意，繼續朝前走去。
不久後，前方更加寬敞，他見到了又一個老僧，身體乾枯，有淡淡佛光護體。且，老僧在這裡揮手，打出一道道聖潔的佛紋，鎮壓四周的羅漢菩薩的邪性。
“燃燈。”
姜小凡停下腳步。
老僧擡頭，雖在施法，但卻也欠了欠身子：“聖天尊者。”
“可別這樣叫，這一世，我還得稱你一聲老師。”
姜小凡笑道。
“不敢！不敢！”
燃燈連連搖頭。
姜小凡沒有說什麼，朝着前方走去，立身在最中央。
“把你們的聖力送到我體內。”
他淡淡道。
釋迦牟尼和燃燈微微一愣，隨即露出喜色。
“有勞聖天尊者了！”
釋迦牟尼行禮。
它和燃燈古佛一起走到姜小凡身邊，貼出右手，璀璨的佛芒源源不斷的朝着姜小凡體內涌去。
“吼！”
“殺！”
失去了聖力鎮壓，被邪性入體的衆羅漢菩薩頓時變得瘋狂起來。
姜小凡神色平靜，聖力入體，他擡起右手，在虛空上刻印天紋，打出一道道七彩色聖光，如同是在下箭雨一般，飛快的衝入四周的每一個羅漢菩薩體內。
只是一瞬間而已，衆羅漢菩薩震顫，血紅色的雙眼漸漸變得黯淡，又過去數十個呼吸，它們一個個先後恢復正常，邪性全消，有的只是至聖的祥和氣息。
“這……”
“發生了什麼？”
它們望着自己的雙手，疑惑詫異。
很快，它們發現了中央的三人，一個個再次變色。
“佛祖，古佛，還有……”
“聖天尊者！”
有從遠古時代存活下來的菩薩認出了姜小凡，臉色驚變。
姜小凡臉色不變，左手也擡了起來，意念微動，這座佛塔頓時沸騰，密集的天紋從中涌出，化作一張巨大的光網，覆蓋向蕭瑟的靈山。此刻，只要站在外面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靈山內，原本已經枯萎的植被漸漸被喚醒了生機，有綠芽抽了出來，又是數十呼吸過去後，靈山的邪氣徹底消散。
“嗡！”
佛塔再震，漫天金芒閃爍，七彩祥雲交織蒼穹。
“可以了。”
姜小凡淡淡開口，示意釋迦牟尼和燃燈古佛撤去輸送給他的聖力。這一刻，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以他如今覺塵境的修爲刻畫天紋，就算有釋迦牟尼和燃燈的聖力相助，他也依舊非常的艱難，承受的負擔很大。
“尊者……”
釋迦牟尼臉色微變。
同一時間，旁邊的燃燈古佛也是如此，兩尊大佛顯得有些失態。就在剛纔，爲姜小凡輸送聖力的同時，它們感覺到了姜小凡如今的狀況，天心本源沒有了！
“沒什麼，時間太久，始終處在一個領域總會顯得枯燥，洗出積澱已久的表面塵埃，重新打磨，雖然花費的時間會有些久，不過，最後總會露出新的鋒芒。”
姜小凡道。
這一刻，他想起了崑崙仙境的少年，心想，對方現在一定在練劍吧。想到少年練劍時的樣子，他不僅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
釋迦牟尼和燃燈古佛都是一愣，再次失態。
“不愧是尊者。”
釋迦牟尼欠身。
四周，恢復了的羅漢菩薩差不多也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全部對着姜小凡行佛宗大禮。一時間，這片殿宇內金芒閃爍，神聖慈悲之光濃郁的驚人。
“算起來，當年那一戰後，到現在，靈山的實力是最強的了。”
姜小凡道。
他剛纔以神識掃了一番，發現除卻釋迦牟尼和燃燈外，靈山竟然還有十一尊帝皇級強者，這等實力，放在如今這個時代，人族祖星上真的沒有任何一個傳承可以與之相比。
當然，這些帝皇大多隻是在帝皇初期到帝皇四重天之間，相比釋迦牟尼和燃燈差了實在太遠，根本沒有辦法相比。也正是因爲如此，這些人當年纔會被釋迦牟尼的魔身散出的邪惡魔性所侵蝕。
不過他知道，靈山這般強大也是很正常的事，相比崑崙，蓬萊和天堂，靈山屬於佛宗，佛宗之徒最是無慾無求，也正是因爲如此，佛宗門徒的心境都很高深，心境高深者，修行起來自然也就事半功倍。
他掃視過四周，道：“差不多了，就在這裡，釋迦，燃燈，你們留下一人鎮守靈山，其它人，但凡達到三清境界者，去星空中戰鬥。記住，這是聖戰，與當年不一樣，這一次，面對敵人時，收起你們的慈悲之心。”
“是。”
釋迦牟尼欠身。
它掃視過這座殿宇四方，對着恢復本性後的菩薩羅漢們點頭。
“阿彌陀佛！”
衆菩薩羅漢一起誦讀佛號。
佛塔上層裂開，靈山出現一方門戶，一道道金芒從佛塔內衝起，如同金色的閃電射入蒼穹，撕開虛空，衝入了宇宙中。
這一天，外界，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住了，尤其是爛陀寺內的遊客和僧侶們，一個個震驚的面無人色，直呼佛道聖蹟。這一幕持續了很久，足足過去十數個呼吸才停了下來，不再有金芒射入宇宙中。
靈山，佛塔內，姜小凡望着蒼穹，眼神顯得很寧靜。
“如今，我能做的，也就如此了。”
他淡淡自語。
佛塔閉合，最終，釋迦牟尼留了下來，靜靜的站在姜小凡身後。
兩人立在佛塔內，四周顯得很安靜。
“釋迦，你留下鎮守靈山，想法，我很明白。靈山還有衆多普通弟子，既然選擇留下，關於魔身之事，不必再心懷愧疚，你爲靈山之主，之後，向前看。”
姜小凡道。
釋迦牟尼微顫，隨即欠身行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