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伏爾等異族是又驚又喜，喜的是一直想除掉的厲屍，居然就這樣被制住，看樣子多半要完蛋，驚的是來了一個更狠的人族。
莉莉目光微凝，嘴角噙着一絲冷笑，然後收回目光，有意無意的瞥了謝歡一眼，想看看他是什麼態度，卻見謝歡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好像沒有任何情緒，不由得微微蹙眉。
謝歡的心思很簡單，只要不耽誤尋寶，管你們狗咬狗，最好全部同歸於盡，顏衣能捕捉到自己的蛛絲馬跡，並且一路追到這，顯然不簡單，別說他制住厲屍，就算把在場的全部制住，自己也不會覺得奇怪。
韋大英跟顏衣一路過來，自然知道此人並非善類，倒也沒太奇怪，換做自己，說不定處理的更狠。
海姍則是瞳孔微微放大，盯着顏衣手中的那件暗金色綠藤三叉戟，然後雙脣微動，和韋大英傳音述說着什麼。
“現在重新來說說吧，那靈寶是何模樣？”
真實之錨完全融入厲屍體內後，顏衣這才露出和善、微笑的面容，並且將陶罐收了。
那元嬰的情緒穩定，表情木訥，直接回到厲屍體內。
厲屍的腦袋耷拉着，和之前的吳窮一樣，聽到提問後擡起頭來，雙目無神的說道：“是一面黑色的鏡子，邊框上有銀紋，鏡子中好像有影子，看不真切。”
“你們聽聽，現在說話是不是動聽多了？”
顏衣指着厲屍笑道。
衆人都會心的微笑着點頭。
只有五修的神情越發難看。
“這東西是怎麼出現的？有那些異象，以及危險，爲何你先前見到並沒有收取？”
顏衣繼續問道。
“我只知道每次死寂漣漪最強烈的時候，這黑色寶鏡就會幡然出現，異象就是漣漪的幅度增大，寶鏡周圍會出現一片極大的詭異空間，令人無法靠近，這也是我先前沒有收取的原因，這寶鏡看上去好像是死寂漣漪中翻滾出來的，但我有種直覺，可能是寶鏡在前，死寂漣漪在後，就是說死寂漣漪是這黑色寶鏡投射出來的。”
厲屍沒有任何情感的，機械般的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顏衣臉色微變，伏爾等異族則是臉色大變，伏爾驚叫道：“不可能！”
他們在這片海域待了許久，自然知道死寂漣漪的威能，若說這天象是一件靈寶所至，那這靈寶得有多變態？
其他人也都想到了這點。
顏衣目光微凝，面色變得嚴肅起來，繼續問道：“有何依據？”
“觀察以及直覺。”
厲屍說道。
這話顯然無法令人信服。
但一位久居寂滅海，又專修死氣的元嬰修士的觀察和直覺，還是值得重視。
“看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顏衣漸漸地笑開了花，又問道：“伱之前詐騙那麼多炮灰，就是爲了試探收取寶鏡的路徑？”
“是的，那寶鏡外空間十分詭異危險，必須用炮灰去填，才能找出正確的收取之法。”
厲屍回道。
顏衣點了點頭，目光下意識的瞥過船上所有人。
衆人都是心中一凜，特別是那些結丹修士，一個個臉色大變，都想直接跳船走人，但這個時候，走得掉嗎？
船內安靜下來，顏衣也不再問了，而是盤坐在船頭，閉目養神，元華在一旁候着。
厲屍跟死了似的竄在真實之錨上，完全變了模樣，如干屍一般。
五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骨焚鼓起勇氣喝問了兩聲，讓顏衣放人，但根本沒理他，也就自覺無趣，又不敢上前動手，只能乾站着。
船上如這大海一樣，變得寂靜。
謝歡半闔着雙眼，沉浸在空無邊處，一絲心念落在神鋒上。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神鋒上的感應彷彿達到臨界點，不斷髮出“嗡嗡”的聲音，像是在預警。
謝歡猛地睜開雙眼，運轉蒼藍銀輝，往海域望去。
他有種強烈的感覺，到了目的地。
哪怕不是一個具體的點位，也至少是到了目的海域。
天空變得更加暗沉，海浪也變得湍急起來。
顏衣也睜開了雙眼，觀察着四周，然後對厲屍問道：“是不是快到了？”
厲屍緩緩擡起頭，臉孔掙扎了幾下，又重重點頭，說道：“這種感覺，確實像是快到了。”
顏衣的呼吸急促了幾下，又恢復正常。
即便沉穩如他，想到靈寶在前，別說能轉動這個寂滅海的恐怖靈寶，就算是最低級的，也無法不讓人心潮澎湃。
衆人都有些緊張，無不感受到一股壓力。
一旦靈寶真的出現，怕是最慘烈的廝殺就到了。
幾名異族高層一邊趕緊恢復體能，一邊偷偷傳音，密謀着什麼。
“怎麼死寂能量如此強烈，算時間應該還早纔是，難道今年又起了變化？”
一名異族元嬰驚叫道。
此刻的海面上，已經變得洶涌異常，波濤不斷排山而起，從先前的微微起伏，很快就變成牆壁一般，再變成一座座山丘似的，朝着船上拍打而來。
船的防禦早已開啓，這些海浪拍在靈力結界上，碎成無數水花落下，但結界上卻呈現出一片灰色，大量靈光被腐蝕，待到下一個波濤拍下前才恢復，但很快又被衝擊。
還有一些殞物被波濤捲起，砸在結界上，直接粉碎，都是一等殞物，這個時候自然沒人關心這個。
哪怕是王級戰船，此刻也變得顛簸起來，伏爾不斷下令讓船上升，但海浪越來越高，彷彿整個海域是一頭巨大的怪物，在不斷甦醒。
突然謝歡神念一動，耳邊傳來輕微的聲音，他臉色大變，彷彿見到了什麼極爲可怕的東西一樣。
歌聲！
是幽冥鳥的歌聲！
他駭然的站起來，往四面海域望去，但目之所及，並未見到幽冥鳥，但歌聲卻真真切切的傳來，和當日聽見的幾乎一樣。
其他人也開始陸續聽見。“幽冥鳥！”
船上一人驚恐的大叫，正是孫無畏。
當初與謝歡同行見到了幽冥鳥的人，就只剩下他還活着。
這三個字一出，除了莉莉、顏衣這些外來之人，無不是臉色大變。
紗織臉一下都白了，抓住孫無畏的衣領，寒聲道：“休要胡言亂語嚇人！”
“真……真的，是真的。”
孫無畏驚恐的指了指謝歡，顫聲道：“不信問鐵二牛道友，當日我與他一同遇到的。”
衆人的目光全都向謝歡投來。
謝歡面色凝重的點頭說道：“的確是幽冥鳥的歌聲。”
他便將當日之事，簡略的說了一下。
衆人無不駭然變色。
“可是並沒有見到船啊。”
顏衣運轉靈目神通，雙目中一片白芒，四下望去，只有洶涌的大海，此外空無一物。
謝歡也覺得奇怪，這歌聲悠悠揚揚，斷斷續續，像是在呢喃低語，並不隨着風走，而是從任何一處地方傳來，根本捕捉不到源頭。
突然，水的流向變得異常起來，在目之所及的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幾乎佔據整個海平面，望不到邊。
“出現了！真的出現了！”
骨焚突然震驚的大叫起來。
“怎麼會這麼快？”
紗織也駭然的站在那，喃喃自語。
“這個漩渦是什麼？”
顏衣問道，既是問五修，也是問厲屍。
“死寂漣漪的中心，我猜測的源頭，以前是沒有的，這幾年纔出現，靈寶就在這大漩渦中。”
厲屍嘶啞着聲音說道。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凜，急忙走上船頭觀望。
顏衣目光凌冽，一字字說道：“往漩渦中開去。”
王船上的陣光全部開啓，頂着巨大的海浪和風暴，駛向那無邊無際的大漩渦，猶如暴風雨中的一隻螻蟻。
讓所有人都極度不適的是，在這樣巨大的海浪和天象中，那飄飄渺渺的歌聲，還在持續。
很快船就到了漩渦上空，只見渦眼內是一片如墨汁般的黑暗，亦如深淵，看不真切，也見不到底。
“靈寶就在渦眼的黑暗中？爲什麼我沒見到？”
顏衣又問道。
“是的，那寶鏡本就是黑色，很難覺察到。”
厲屍回答。
“那要怎麼辦？”
“只能等，或者派人探索。”
“進入渦眼會死嗎？”
“看實力吧，我進去過一次，感受到極強的恐懼，就出來了。”
厲屍如實回道。
顏衣看了看渦眼，漆黑如淵，的確什麼都看不出來，他的目光望向船上衆人。
所有被他掃過的人，都嚇得急忙後退。
“諸位，我輩修士，當迎難而上，勇往直前，這樣退退縮縮的算什麼？”
顏衣和善的笑道。
船上無人吭聲。
就連所有元嬰臉色都不好看，他們體能尚未恢復，哪怕聯手，也沒把握能制住對方，何況衆人並非一條心。
“不如再等等，厲屍道友不是說可以等那寶鏡出現嗎？”
伏爾吭聲說道。
“等自然是要等的，但並不妨礙我們先查探一下。”
顏衣目光掃過衆人，發現唯獨謝歡面色最平靜，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便對着謝歡笑道：“你說是吧，鐵二牛道友。”
謝歡望着那漩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內心卻是波瀾了一陣才平靜下來，神鋒劍在這個大漩渦出現的時候，所有波動突然全部消失，變得安靜無比。
他立即知道，就是這了。
現在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那靈寶就是人王佈下的，甚至極有可能是開啓無極之境的關鍵，而除了那三句話外，神鋒劍也是秘境的指引要素。
“銅二狗道友所言極是。”
謝歡微微一笑，說道：“若是大家都不願下去查探，不如我就身先士卒，做個表率，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決心賭一把，賭自己能搶在所有人前頭，找到那靈寶，並且將其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