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不斷從童童口中喊出,哭的撕心裂肺。
“他不會爆炸吧?”
影鐵戒備的說道。
童童的身體膨脹的太圓太飽滿,恐怖的氣息從體內溢出來。
“閉上你的烏鴉嘴!”
青蘿冷聲喝道,面露擔憂之色。
童童雖然是他們的“器”,但長久以來一直是她帶着、管着,多少有些感情,剛纔又在四倍仙紅者手中救下了他們。
青蘿的內心,已經把童童當成了道隱的一員。
“嗚嗚,我要死了!”
童童悲傷、痛苦的大哭,那身體膨脹到極致後,突然開始收縮,慢慢變得枯瘦如柴,皮包骨頭。
唯一不變的是那恐怖的氣息,以及旋繞在身上的兩條螺旋線。
“童童頂住!你一定沒事的!”
青蘿握着拳頭,繼續給他加油。
童童的身體在瘦到極致後,又開始膨脹,變成比先前更大的球,然後再收縮,如此往復三次,終於慢慢定格在一個圓球的身材上,沒有變化了。
相比之前的身材,這個圓球體型大概胖了四五倍,那兩條細長的螺旋線烙印在他臉上,從額頭劃過雙眼,穿過整個臉頰,成爲一個極度明顯的標誌。
“嗚嗚……呼呼……”
童童像是經歷了一場可怕的浩劫,氣若游絲的飄在空中,低聲嗚咽着。
那生死洪流旋繞在周圍,飛速修復他的損耗。
“童童,你沒事了?”
青蘿關心的問道,正要上前查探,突然一道悠然的聲音傳來:“這就是伱們的器嗎?”
“誰?!”
青蘿和影鐵猛地回頭,同時內心一驚,以他們的警覺度,居然沒發現有人靠近,太大意了。
只見洪流的不遠處,懸浮着一名男子,中年略顯沉穩,臉上有着一種風輕雲淡,萬物不在心的淡然,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看着童童。
“遺民?”
影鐵寒聲問道。
“不是遺民!”
青蘿眼中寒光一閃,冷冷說道:“遺民怎麼會知道器?你到底是何人?”
“我對你們的首領很好奇,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男子負手而立,望着兩人悠然說道。
“好小子,問你話,反而問起我來了,老子最反感的就是你這種裝逼相,既然不說,就讓我直接看吧!”
影鐵身上黑光一閃,一個黑暗空間就浮現,將男子籠罩在裡面。
他獰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你的實力,是不是也和你嘴上一樣有逼格!”
他手中白光一閃,一道骨芒化作斬擊,頃刻間就到了男子面前,並且突然一分爲九,從各個角度疾斬下來,把所有閃躲的路徑都全覆蓋。
男子似乎知道躲不過,乾脆站在那不動。
“嗤”的幾下割裂,他的身體就被劈成十幾段。
影鐵目光一凝,並未放鬆警覺,因爲這詭異的地方,什麼詭異的人和事都可能遇到。
果然,那男子破碎的身體突然化作漆黑的煙霧,凝成一條龍的形狀,飛入生死洪流中,一個起落再次出來,變回到男子的身軀,處在半體半黑煙的狀態。
“元素之體?”
青蘿瞳孔一閃,冷冷說道。
“死氣?”
影鐵鼻孔嗅了幾下,盯着男子,發現那黑色煙霧,與生死洪流中的死氣極爲相似,但又有一定區別。
“說是死氣也可以,沒必要分太清。”
男子淡然說道:“你們只需知道,我擁有這般體質,在這生死洪流中,你們是殺不死我的。”
男子說完,洪流中的死氣就受到他氣場的影響,從洪流中抽離出來,化作一道道支流,旋繞在他身體周圍,並且涌入體內,形成一個能量循環。
“你到底是什麼人?”
青蘿冷聲說道:“閣下在外面也絕不會是無名之輩。”
“先說你們首領是什麼人,我再告訴你我是誰。”
男子平靜的說道。
影鐵大怒,又要動手,但被青蘿攔住:“這裡的確很難殺死他。”
“既然不願交換信息,便罷了。”
男子正是韋大英,此刻操控身體的卻是詩芒,他身影一晃,就化作死氣,一遁便來到童童身邊,仔細打量童童的身體,以及臉上那兩道螺旋長紋,目光不斷閃爍,驚歎的說道:“真是了不起的試驗,這是完美的大器嗎?”
他伸手出來,往童童身上抹去。
“住手!”
影鐵怒喝一聲,爆閃一下就來到韋大英身後,一招骨刀劈上去。
韋大英不躲不避,和先前一樣,被他一劈兩半。
但黑氣的身體,與洪流中的死氣連接,源源不斷的能量循環,他甚至沒看影鐵一樣,那手摸在童童的臉上,輕輕感應着什麼。
“該死!”
影鐵像是受到莫大侮辱,五指往韋大英身上一抓,大片黑暗涌出,在掌心前方化作一個立方體的牢籠。
他要以領域的空間之力將生死洪流切割開,再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擊殺。
突然童童猛地睜開雙眼,像是受到驚厥,大叫一聲。
一股混合着音波的奇異能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轟”的一下就將韋大英的身體衝擊的粉碎。
那些黑氣驟然爆退,前端凝聚出韋大英的頭顱,面帶驚色。
“呀!——”童童整個臉孔變得猙獰,咬牙切齒,小手緊緊握拳,像是在蓄力,然後猛地擊出,一片強大的光芒爆閃。
“嘭!”
韋大英的頭顱和黑煙再次爆碎。
黑色變得極度暗淡,化作幾個支流,在空中飛速遁走,直接潛入生死洪流中,縈繞幾下,與其中的死氣對接,恢復了不少,慢慢的再次化出韋大英的身體。
他沒有從洪流中出來,只是回頭看了三人一眼,就轉身消失不見。
“剛纔你爲什麼阻止我追?”
影鐵猛地回頭,盯着青蘿怒斥道,臉孔陰沉下來:“他剛纔明顯被童童打了個措手不及,元素之身炸燬,若是我趁機出手,必然殺他!”
就在剛纔那關鍵時刻,青蘿傳音制止了他。
青蘿看着韋大英離開的方向,沉聲說道:“此人不是真身,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此人多半是七皇中人。”影鐵瞳孔驟縮,其實他也覺察到了,此人的身體可能只是個傀儡,但並未往七皇的方向想,狐疑的問道:“是哪位?”
青蘿搖了搖頭:“不管是哪位,都不是我們該惹的,這裡有聖島的人,有七皇,可能還會有其他強大的存在,我們還是悠着點,辦正事要緊。”
影鐵這才收斂全身氣息,不再說什麼。
青蘿望向變胖了四五倍的童童,關心的問道:“童童你現在怎樣了?”
她摸着童童的腦袋,看着這個大胖子,內心有種古怪的感覺。
“我現在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童童雙眼放光,握着小拳頭:“好像全身都是力量,從來沒有這樣強大過。”
“那金球就算不是生命螺旋,怕也是非常了不得的東西。”
影鐵分析着說道。
“嗯,現在沒時間研究,我們先去這洪流的終點。”
青蘿見童童沒事後,一顆心放下來。
三人繼續順着這逆流的方向疾飛。
……
“化神……更強……成仙……不死……我是不會死的……”
張虛洞端坐在王座上,渾身是血,漂浮在細胞核內。
他的身體已經破敗不堪,只剩心臟還在輕微跳動,但核內的能量不斷涌入他體內,修補着身軀。
強大的執念,讓半步化神的他從四倍仙紅者手中活下來,只是已經奄奄一息。
張虛洞嘿嘿的笑着,眼裡充滿光芒。
突然他目光一閃,警覺起來,前方一個同樣殘破的身體,正在向他飄來。
那身體同樣是鮮血淋漓,不知生死。
等到的近了,覺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
“雲夢宗宗主黃石?”
張虛洞眼中一片恍然,認出了此人。
那人飄在空中,像一具乾屍,面容有些呆滯,在張虛洞前方數丈的地方停了下來,眼珠子突然轉動了下,用沙啞的聲音說道:“玉虛門門主張虛洞?”
“正是老夫,你居然還記得。”
張虛洞鬆了口氣,打量着黃石的身體,狐疑道:“你現在的狀態,怎麼跟個死人似的?”
“額……因爲我的確已經……死了啊。”
黃石面無表情的說道,只有眼珠子還在麻木的轉動,沒有光澤。
張虛洞:“……什麼意思?休要裝神弄鬼!”
他再次警覺起來,雙手放在王座的扶手上,準備一不對勁就發起攻擊。
“沒有裝神弄鬼,我的確已經死了,只不過他還活着。”
黃石麻木的說着,然後擡手插向自己肚子,“噗”的一下破開,從裡面掏出大量破碎內臟和黏液,發出濃烈的腐臭味。
他攤開手掌,在那些腐臭上面,有一隻極爲微小的蟲子,身體幾乎透明,好似一小滴水,有着光滑、柔韌的表皮,仔細望去,頭部還有極小的觸角。
張虛洞的眼神,從警覺變成震驚,再變成駭然,最後化作極強的恐懼,驚叫道:“意念之觸!”
聲線中帶着強烈的顫抖,還有一絲濃濃的絕望。
“嘿嘿,既然你認得,那就省去廢話了。”
黃石的身體飄過來,冷漠的說道:“張開嘴。”
張虛洞臉孔一下變成死灰般,無比難看。
在無極之境外敢對葉百瀧咆哮,隻身擊殺三倍四倍仙紅者,依靠強烈意志殘存下來的強者,在這隻細小的蟲子面前,卻卑微和弱小的如蚍蜉一樣,甚至生不起一絲反抗之心。
張虛洞的臉上爆出冷汗,衣襟都被汗水打溼,上下牙齒劇烈打顫。
“怎麼,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黃石用死人的聲音說着,但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敢,在下不敢!”
張虛洞慘然一笑,眼淚滾下來,顫抖着張開口。
黃石將那滿是內臟和腥臭的手,往他口中塞去。
突然張虛洞猛地嘴巴一閉,擡手飛速向那微小的蟲子點去,指尖上爆起一道明亮的光焰。
那蟲子似乎覺察到危險,一顫之下就想走。
黃石更是猛地要收回手,嘶吼着說道:“你做什麼?爾敢!”
但張虛洞的速度極快,又是突然發難,那蟲子的身軀恍惚一下,就被光焰罩住,“嗞”的發出燒焦的聲音。
“張虛洞你找死!你們玉虛門上上下下全都要給我死!”
黃石嘶聲力竭的大吼,但隨着蟲子被燒成灰燼,他的神態凝固下來,表情和眼珠子徹底不動了。
“嘿嘿,老夫已經下了背水一戰的決心和覺悟,誓要得到生命螺旋,神擋殺神,就算是七皇,我也一併殺了!
“宗門算什麼?我此番赴死,已經將妻兒全部暗中送走,剩下的門人殺就殺,殺光了也無所謂,只要我能得到生命螺旋,便可踏入化神,再猥瑣發育個一千年,到時候你能奈我何?!”
張虛洞猙獰的大吼,然後狂笑不已,一拍王座扶手,就化作流光,飛速向前方駛去。
他離開後,只剩下黃石的屍體飄在虛空,過了一陣,突然“嘭”的一下炸裂,化作碎渣,然後被虛空內的蛋白質一點點吞沒。
“半步化神居然要害怕一隻蠱蟲,這蟲子的背後,莫非是人族七皇之一的蠱皇?”
虛空內傳來淡淡的聲音,慢慢出現一道人影,只不過身上覆蓋着湛藍色的鱗片,眼睛如同深海。
是青鱗族的修士流鱗。
“多半是了,看來人族七皇的勢力已經伸入進來,不過也正常,就不知那聖島是否也來了人。”
另外一個聲音傳來,慢慢出現兩個體型龐大的男子,都有着五條手臂,如海星一般。
是水手族的修士戈羽和戈月兄弟。
“聖島和七皇,這趟無極境之旅,真是異常險峻啊。”
虛空中的光影還在閃爍,又出現一名異族,全身像由珊瑚構成,色彩斑斕,並且有一定的透明,眼睛光芒閃爍。
是珊族修士巖影。
“絢爛法身?想不到珊族居然還有人可以修煉出這種傳說中的體質。”
流鱗詫異的看過來,上下打量着巖影,說道:“看來珊之一族的振興,指日可待。”
“流鱗道友言重了。”
巖影淡淡說道:“珊族如今的實力和影響力,都遠不及青鱗族,談振興爲時尚早,只求在這無盡元泱海中能混口飯吃,維繫下去,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