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返回金城驛館,桓雪公主在小侍女的陪同下,重又回到原屬於她們的房間。不等桓雪公主坐穩,這小侍女已經掉頭衝出了房間。
“離護衛,公主殿下喊你說話!”
小侍女的聲音在院落裡響起,那聲音帶着強烈的怨氣。很顯然,這來來去去的折騰,小侍女已經有些怒了。
聶離聽到小丫頭的招呼,歉意地笑了笑,邁步朝着幻雪公主的房間行去。
“公主殿下相召,不知有何吩咐?”
依舊是隔着一層簾子,聶離長身而立,並沒有多餘的動作。他,是桓雪公主此去咸陽的護衛,自當盡職盡責。至於其他,則不是聶離需要關心的。
桓雪公主沒有想到身邊的小侍女居然會將聶離喊了過來,心思有些亂。默然片刻,桓雪公主終於站起身,掀開了一直阻隔在她跟聶離之間的那道珠簾。
“你,可以帶我走嗎?”
桓雪公主嬌美如花的容顏展露在聶離的面前,眼神中有種淡淡的哀傷。此去咸陽,於她,便是人生的終結。她不想,不想就這樣虛度韶華。曾經,她認爲自己可以爲了族人犧牲。但是,隨着時間慢慢流逝,她心中的那點兒堅持也漸漸崩碎,最終化爲烏有。
聶離微愣,道:“公主殿下,請放心,我會將您安全護送至咸陽!”
“我是說,我不要去咸陽,你帶我走,無論去哪裡,只要不去咸陽。無論貧窮富貴,這一生,帶我,浪跡天涯。”
桓雪公主伸出手,想要捉住聶離的手。
聶離身形微退,避開了桓雪公主伸出的手,面色漸漸沉了下去:“公主殿下,我是您的護衛。我接到的命令便是護送你去咸陽,浪跡天涯,不適合您!”
“離護衛,你帶公主走,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
小侍女推門而入,面帶堅毅。
“烏蘭,你有辦法嗎?真的嗎?”
許是連日的焦灼,桓雪公主的理智似乎從她的體內消失了。
小侍女重重地點頭,道:“公主殿下,您走之後,烏蘭就
再不能服侍您啦。您,一定要多保重!”說完話,這小丫頭跪在地上,向着桓雪公主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嘣嘣作響。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並沒答應你們。”
聶離冷聲開口,目光陰冷地落在小侍女烏蘭卓雅身上,“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發生。草窩裡的山雞,無論怎麼樣,也不可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雖然沒有點破,但是聶離相信這小侍女烏蘭卓雅明白他已經清楚對方的算計。名義上,一切爲了桓雪公主,其實,不過是爲自己打算。以桓雪公主現在的狀態和心智,便算是入了咸陽成,進了光華帝的後宮,也不過是花瓶一個,或者,成爲那無盡宮斗的犧牲者。到那時,作爲桓雪公主的貼身侍女,烏蘭卓雅的下場可想而知。
只是,聶離想不到的是,這小丫頭的心這麼大。一路上鼓動桓雪公主的去意,有時時在桓雪公主耳邊唸叨聶離,所有的一切,竟是潤物細無聲。於無聲無息間,便瓦解了桓雪公主的鬥志,是桓雪公主將改變處境的砝碼全都壓到了跟隨聶離離開這一條路上。
若論心計,謀算,烏蘭卓雅,端的是厲害之人。可惜,就是因爲她太厲害,聶離纔不能讓她如願。這小丫頭爲了自己,居然能將一直帶她親如姐妹的桓雪公主如此算計,可見她的心,有多麼的歹毒。
明面上,桓雪公主離開,便是囚鳥出籠,海闊天空。但事實上,從那一刻起,桓雪公主便只能是她烏蘭卓雅。甚至,爲了保守這個秘密,一旦烏蘭卓雅在漢宮水漲船高,便可能對桓雪公主痛下殺手。
“離護衛,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對公主的心,長生天爲證!”
“天,是死的,人心,卻是活的。”聶離冷冷地看着烏蘭卓雅,“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好好侍奉公主歇息。若是公主殿下再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念想,我會殺你,沒有理由。”
扔下這樣一番冰冷的話語,聶離轉身離開,只留兩個美麗的女孩抱頭痛哭。
聶離很煩,真心很煩。
這一趟任務,他始終不知道段天鷹爲什麼
這麼安排。從地獄谷出來,他還沒看到櫻雪。那小丫頭自打他前往地獄谷便不曾見到,據段天鷹的說法,說是送去了蘭心齋修行,也不知道那小丫頭是不是習慣。
蘭心齋,同樣是道門屬下。弟子皆爲女子,是以地位相比道門七宗,要差上不少。只是,因爲蘭心齋皆是女子,使得蘭心齋對許多人有着一種特殊的神聖感。即便是道門七宗的宗主,見到蘭心齋的齋主,也是禮遇有加。
從烏丸族出發,一路上,聶離不僅需要應對各種馬賊山寇,還得面對桓雪公主的愛慕者的糾纏。而現在,莫名其妙的,桓雪公主居然對聶離有了別樣的想法。這,讓聶離感覺到了濃重的危機感。
“離少,一起喝一杯?”
蕭百川端着一壺酒出現在聶離的左近,衝着聶離揚了揚手裡的酒壺。
聶離微微搖頭,拒絕了蕭百川的邀請。沉思片刻,聶離大步向着驛館外走去,關於那品蓮臺,他還需要去跟區連商議一番。
崔大略得到了蓮臺,自然也得到了止觀遺寶。即使崔大略沒有得到止觀遺寶,也肯定知道止觀遺寶的些許消息。只是,崔大略如今領軍在外,這事兒,便透着詭異了。
“離少,弟兄們想請您喝一杯!”
走出驛館,聶離卻被葛大力帶人攔住了去路。
“請我喝酒?你們會這麼好心?”
聶離瞧着葛大力,又看看其餘的大漢輕騎軍士。從這些人的眼裡,聶離看到的只有真誠,還有些感激。
葛大力擡手,扇了自己一個大大的耳光,道:“離少,我老葛是個粗人,也是個蠢人。先前多有得罪,我這裡向你道歉!”
“喝酒,先免了。等到了咸陽,我請你們喝酒吧!”
聶離拍拍葛大力的胳膊,深吸一口氣,繞過這羣大漢輕騎軍士,徑直朝着金城百戶所的方向行去。區連的家只是遭了賊,卻沒有被付之一炬,算是幸運。
然而,等到聶離到達區家宅院外面,卻見軍士把門,區家宅院內的僕役下人皆被鎖鏈綁了,跪在冰天雪地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