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瞞林蘿道友,像張虎一這般天資的弟子我龍虎山雖說不多,但也稱不上鳳毛麟角。”
“爾等皆上前與林蘿前輩和義成子前輩見個禮吧。”
太真子笑意吟吟的朝着身後擺了擺手,頓時其身後的弟子魚貫而出。
張道一神色複雜的出列,他與易塵雖然一直未曾真正的打過照面,但是這些年來他耳中無時無刻不在縈繞着義成子的名聲。
幾乎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的拿他與那位出身破落道觀的頂尖天才義成子做比較,若說他心中一點都不在意,那定然是自欺欺人。
在未曾謀面之前,張道一心中仍存了幾分修行路遠,來日再論短長的心思,可是今日一見,他竟是忽然有些釋懷了。
這般威勢,他知道或許此生他張道一都再難望此人項背。
絕了這番爭勝心思之後,張道一頓感心中塊壘緩緩消融,一時間就連法力也靈動了幾分,氣質也隨之發生了細微的改變,愈發清靈。
“龍虎山張道一見過林蘿前輩,見過義成子前輩。”
林蘿眸中閃過一抹訝色,微微點頭:“果真是良才美玉,龍虎山果真底蘊深厚。”
面對昔日道子對自己口稱前輩,那麼義成子前輩自然是….微笑讚許了。
有了張道一的開頭,後面的多名弟子也紛紛上前見禮,尤其是第二名上前見禮的弟子,氣勢兇悍,修爲更在張道一之上,自稱張門慶,讓易塵也微微有些側目。
而在衆弟子末尾之人,赫然便是那昔日龍虎山兩大天驕之一,張龍一了。
望着氣勢雄拔的魁梧道人,張龍一內心有如百蠱噬心一般痛苦。
因爲此人,他不得不改修陰五雷。
因爲此人,使他心境蒙塵,修爲進境緩慢,如今早已被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張虎一超越。
哪怕他已經竭盡全力,也不過是勉強保住如今自己核心弟子的身份,能夠出現在今日的隊伍當中。
“怪你,都怪你,義成子。”
“你爲什麼不死,爲什麼還過得越來越好!”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不公平。”
“爲什麼,爲什麼我張龍一還要向你這個害我到如今地步的仇人見禮,口稱前輩。”
內心的陰暗在滋生,堆積。
痛苦,怨恨,不甘,恐懼,諸多滋味一同涌上張龍一的心頭。
“古今能成就大事者,必將忍人之所不能忍,我忍了。”
張龍一眉眼低垂,雙手在袍袖當中緊握,竭力掩蓋內心的情緒,他深呼一口氣,正欲出列見禮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剎那間張龍一的頭顱好似捱了一記悶棍一般,嗡嗡作響。
他剛邁出的一隻左腳也僵在原地。
“見禮後面有的是機會,今日時候可是不早了,太真子道友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貧道可是有些餓了。”易塵忽然朝着太真子等人笑道。
這一刻,張龍一邁出的左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尷尬。
“啊啊啊,該死!義成子你這個畜生。”
“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都決定向你執弟子之禮了,伱還要羞辱我!”
最大的羞辱,莫過於無視。
張龍一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抖起來,引得他身邊的弟子微微側目,張虎一見着眼前的情景,眸中卻是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神色。
“是這個道理,卻是貧道考慮不周了。”銀髮道人一愣,隨即臉上泛起一名笑容,太真子當即虛手一引,“林蘿道友,易道長,請!”
在太真子等人的引領下,易塵等人拾級而上,來到一方巨大的雲輦之上。
衆人頓時乘風而起,龍虎山腳下的景色疾速變小。
“易道長和龍虎山後面那名弟子有着嫌隙?以前相識?”一道帶着好奇的傳音驀然響徹易塵心底。
道人低頭,卻是對上紫發少女的一雙帶着探究神色的妙目。
“林蘿道友多想了。”
“沒有的事。”
“貧道和此人不熟,只不過以前有過一面之緣。”
易塵悄聲回覆道。
林蘿聞言心中暗自點頭。
懂了,看來易道長和此人不僅和此人認識,結下的仇還不小。
一時間,林蘿忍不住朝着張龍一投去一抹憐憫的目光。
據她的瞭解,易道長這人的心眼可不怎麼大,看來有的人要倒黴了。
雲輦速度極快,很快,一間古色古香的大殿便出現在衆人前方。
大殿之內,豐盛的席面早已佈置完畢,靈果醇酒皆是等閒。
而張龍一等人,卻是連進入這大殿的資格都沒有。
….
….
夜晚,涼風習習。
與忙碌的林蘿不同,易塵炫完飯便拍拍肚子回到了龍虎山給他安排的住處休息。
【源點:10】
望着虛擬光幕上剩餘源點的數量,易塵滿意的點點頭,可惜隨着他如今體魄的增強,想要靠刺激身體獲得源點卻是愈發的難了,一時間易塵都動了將雷殛玉也炫了的心思。
畢竟如今靠着‘摸電門’攢源點,那可真是速度慢如龜爬。
幾經糾結後,易塵還是決定先緩緩。
“林蘿道友不在,沒人一起喝酒,真是無聊啊。”
“喵子,給爹滾出來。”
隨着易塵心念一動,一隻奇異黑貓馬上便從房樑上蹦了下來。
“爹,啥事?”
“無聊,喵子,明天龍虎山會派出精銳弟子與大秦修士來上多場鬥法,各種境界的修士皆有,爹覺得那張龍一肯定也會下場。”
“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明天你給爹整個活。”
驀然間易塵臉上掛着一絲壞笑,一人一貓卻是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很快,夜幕下,一隻黑貓悄然走出。
同一片時空下。
龍虎山,一間靜室內。
張龍一盤膝坐在蒲團上,緩緩的運轉着周身法力,一絲絲黑色雷霆有如頭髮絲一般慢慢自其功體之上溢出。
就在此刻,吱呀一聲,門卻是被緩緩推開。
一名長相清純、身材火辣的女修拿着一壺靈酒緩緩走了進來。
“夫君,這是靜心凝神的靈酒,今日夫君不早些歇息嗎?”
“這些日子確是冷落了蓉兒你了。”見到自己道侶前來,張龍一眼眸當中浮現一抹光彩,他低聲道,“蓉兒,明日與大秦之人比試,夫君要將自身精氣神調整到最佳狀態。”
“若是能入得諸位太上長老的眼,於你我日後前途將大有裨益,吾得把握住這次機會。”
“夫君,妾身曉得。”美貌女子輕笑道,她輕輕將靈酒放在桌案上,一副賢良淑德模樣。“這兩年確是苦了蓉兒你了,蓉兒你先出去,未成真君,爲夫如今要將精力放在修行上。”
“夜色深了,蓉兒你也早點休息吧。”
張龍一愛憐的望着自己的嬌妻一眼,隨着吱呀一聲,房門再度合上。
一個時辰後。
龍虎山附近百里之外,一處廢棄的狗熊洞內。
一頭狗熊白骨胡亂的堆積在洞穴深處,熊骨斷面光滑如鏡,好似被某種法術瞬間斬成兩截。
撩起狗熊洞外垂下的藤蔓,一道倩影左右打量了一會,見四周一切如常,倩影便躡手躡腳的走進了黑暗的洞穴之內。
就在此刻,黑暗當中一陣壓抑着欣喜與慾望的沉悶男聲響起:
“哎喲,我的心肝,你咋纔來啊。”
一道法術流光浮現,頓時將幽暗的狗熊洞內映襯得有如白晝,也照出了洞內兩人的身影。
那清純可人的女修赫然便是之前張龍一口中的蓉兒,而那英俊強壯的男修,則是上午和易塵有過一面之緣,修爲更在張道一之上的張門慶。
甫一見面,兩人便是乾柴遇到烈火,頓時便開始燃燒起來。
繡(空白)鞋、羅(空白)襪、長(空白)裙不時拋出。
“師妹,那張龍一沒有懷疑過你吧,如今張龍一一脈還有着利用之處,確是不好翻臉。”
“師.…師兄,小妹曉得,張龍一那個蠢貨從未起疑過,而且這狗熊洞如此隱蔽,又怎麼會有外人。”
“誒,嘶~”
“若…若不是吾等魔境迴歸的龍虎山修士想要與人境龍虎山融合,師尊一意讓師妹你與張龍一聯姻,吾等何至於此,卻是苦了師妹你了。”
“都怪師兄沒用!”
嘭的一聲,英俊男子恨恨的斬出一道光華,將洞穴深處的狗熊白骨炸得四處橫飛。
“唔….唔,師兄,小妹曉得你的心意。”
….
….
第二日。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
將龍虎山上空的雲靄染上一層金邊。
今日,龍虎山上一處高塔驀然拔地而起,塔尖之上散發着奇異波動,卻是將方圓千里的雲霧皆是牽引而來,聚云爲臺。
雲臺之上,易塵與林蘿並列,高坐在第一排,在圓形雲臺的對面,則是高坐着太真子與張靈嶽兩人。
兩方人馬背後,則是今日躍躍欲試的比鬥修士。
“林蘿道友,義成子道長,不如咱們這就開始?”太真子笑吟吟的朝着林蘿方向說道。
“林蘿是客,自然是客隨主便。”今日林蘿身着一身黑白長袍,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一根翡色玉帶束在腰間,將腰肢勾勒得盈盈一握,她聲音清冷的回道。
“林蘿道友的意思便是貧道的意思。”易塵大馬金刀的坐在雲臺高椅之上,一隻大腳踩在椅面,他大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摸着扶手之上喵子的頭,卻是百無聊賴的說道。
伴隨着易塵話音一落,太真子與張靈嶽對視一眼,拍了拍手,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走到了雲臺中心。
“龍虎山張龍一,真人境二重,請戰東洲遠道而來的諸位道友,不知哪位道兄與吾上臺一戰?”
張龍一環顧四周,眸光中透出一股自信之色。
自打敗在某道人之手,當衆顏面掃地那日起,他沒有一日不是在仇恨當中渡過。
仇恨,使人進步,也就是從那日起,這近三年來,他每日磨鍊鬥戰之道,如今早已不是吳下阿蒙,他自信同境界之內,鮮有敵手。
“義成子,快三年了,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吾雖修爲進境稍慢,但是今日一定要讓諸位太上見到吾張龍一強大的實戰能力。”
“吾張龍一,厚積薄發!”
此刻雲臺之上的年輕道人顧盼生姿,眸中閃爍着證明自己的霸念!
蟄伏三年,忍受無盡冷言冷語,他張龍一唾面自乾,爲的便是今日。
除開義成子這個異類,他張龍一不弱於同階任何修士。
就在他目光逡巡,等待自己的對手上臺之時,驀然間高臺之上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哎呀,爹,張龍一也就是個牛馬了,孩兒修行不到三年,三招不能敗他,當場自盡。”
“我小喵聽說龍虎山以陽雷聞名修行界,今日如此盛會,怎麼有個練陰五雷的奇怪東西混進來了。”
“這纔不到三年,怎麼龍虎山搞成這個樣子了,張龍一都可以站出來挑大樑了?
各位龍虎山的高人,且聽我小喵一言,他張龍一沒有那個能力你們知道嗎?”
“他練陰五雷,我小喵覺得有些人根本沒資格來參加這次鬥法噢~”
“你!”張龍一雙目噴火,頓時怒目而視。
“你什麼你,要不要我小喵陪你玩玩?”一道黑影閃過,喵子頓時出現在雲臺中心,渾身縈繞着強大的雷霆之力。
它邁着優雅的貓步緩緩朝着張龍一走去,眼眸中滿是冰冷之色,它小喵永遠記得當年它和它爹被人追殺跑路,跑得像條狗一樣。
而這些,全部拜眼前這人所賜。
林蘿:“.”我就知道。
“易道長這是何意?你那靈獸即使在真人境中期當中都鮮有敵手,欺負吾龍虎山一名真人境兩重的弟子,是欺我龍虎山無人嗎?”
張靈嶽神色一動,卻是冷漠說道。
鬥法還未開始,雲臺之上便充斥着一副劍拔弩張的氣氛。
“哎呀,都是誤會~”望着氣勢逐漸攀升的張靈嶽,易塵卻是絲滑的盤着手中的三顆金色鐵膽,茶裡茶氣的笑道,“喵子,還不給爹滾回來?”
“沒看到張靈嶽道友都生氣了嗎?”
“靈嶽道友,我這靈獸心裡藏不住事,就是心直口快。”
“別人練陰五雷怎麼了?練陰五雷的不是人啊!快給張龍一買瓜呸,快給爹滾回來。”
喵子身形一閃,當即出現在易塵扶手之上,它委屈的說道:“可是他張龍一本來就是廢物嘛。”
“瞧你說得是什麼話,爹以前怎麼教你的!”
“是你也不可以說!”
“爹,孩兒曉得了,練陰五雷的心性狠毒狹隘,不夠正大堂皇,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說。”
噗!
望着易塵和喵子之間的一唱一和,端坐在易塵旁邊的林蘿卻是有些繃不住了,忍不住笑出了聲。
“義成子,你如此辱我龍虎山弟子,是不是應該給貧道一個交代?”
驀然間,張靈嶽卻是長身而起,身形飄向半空,龐大威壓震懾全場,一時間滿座皆驚。
今日易塵此舉正好給了他一個借題發揮的藉口。
“你想要貧道給你交代?”
“你想要什麼交代?”
易塵見此卻是怡然不懼,他當即咧嘴冷笑道。
此刻滿座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多說無益,久聞易道長修爲高強,還請易道長上臺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