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爲東極魔帝,當鎮壓世間一切敵!”
空曠的回聲於虛無空域內盤旋激盪不休,朝着更遙遠的地域傳播而去。
透過巖壁,透過暗河,透過砂石,透過土壤,最後,鑽出河牀。
或許是支撐着龍墓運轉的精華隨着奇異光帶一同被東極魔主給全部吸收殆盡。
此刻,偌大的龍墓竟是陡然劇烈晃動起來。
一切都開始分崩離析,之前漂浮在空域內的諸多巨大龍屍也失去了漂浮的動力,陡然朝着岩層地面轟然砸落。
“先祖,安息吧~”
“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下面的路,該是由吾東極魔帝替你們走下去了。”
虛無空域之內,一頭蒼老魔龍頭顱上流露出一抹傷感之色,它低頭喟然一嘆,魔元輕提。
眨眼間,只見東極魔主如同晶玉一般的手掌驀然氤氳出一抹恐怖的龍爪真形。
五指虛空抓握間,就在諸多巨大龍屍即將接觸岩層地面的最後一刻,它們竟是詭異的開始懸停起來。
一抹瑰麗的紫紅焰火驀然爬上了諸多龍屍,它們紛紛像一根根火炬般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火光照破了黑暗,照亮了東極魔主的臉,也照亮了東極魔主的前路。
嘭~
半盞茶後,龍墓之上的乾枯河牀逐漸裂開,在一道雄偉身影從其中掠出後這才緩緩合上。
….
….
天光熹微,將亮未亮。
此時白色高塔中部仍舊是燈火通明,一名龜首魔人此刻正望着手中一份奏章遲遲不知如何落筆。
奏章之上記載的是一份情報。
關於魔義教國釋奴對於東極魔國造成的嚴重衝擊已經讓部分東極魔國內的魔人貴族叫苦不迭。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東極魔國的諸多魔人貴族們驚奇的發現以前唯唯諾諾的奴隸和普通魔人們竟然開始長牙了,敢向偉大的魔人貴族提要求。
起初它們以爲這只是一場偶然的意外,只要它們如同往常經驗一般將其血腥鎮壓,事情便會如同無數次歷史的印記一般消沉下去,事情再度迴歸它該有的軌道上來
很快,它們發現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一場局部騷亂髮展到最後竟是演化成一場聲勢浩大的暴動。
該死的只會低頭唯唯諾諾的泥腿子們忽然長牙了,竟然不怕死了。
處死了一個頭領,很快又有另外一個頭領冒了出來。
經過血腥鎮壓後自知打不過的奴隸和部分普通魔人竟然玩起了非暴力不合作一般的靜坐。
這種流氓戰法頓時把魔人貴族們給幹麻了。
殺戮只是統治手段的一種,真把這些會說話的工具全給噶了,誰給魔人老爺們幹活暖牀?
局面一下子就尬在這裡了。
若是處理不好,其他地區有樣學樣的話事情可就壞了。
回過神來的魔人貴族這才反應過來,準備和這羣‘暴徒們’談判,若是要求不過分它們也不介意展露一下自己的仁慈,真正傾聽一下來自‘暴徒們’的聲音。
比如說一個月當中可以有兩天不吃紅肉地衣,談,都可以談。
然而談判的結果讓魔人貴族們面色鐵青。
暴徒代表們竟是扛着一本不知道從哪裡搞過來的《公平魔典》手抄本跑過來了。
暴動的魔民和奴隸們想要爭取《公平魔典》上雷同的權利,在它們口中,如今的魔義教國內只有餵養的兇獸才吃紅肉地衣,魔人們都不吃那玩意了,
魔人貴族們差使它們做工幹活還要給工錢,簡直就是一派地上天國的模樣。
世間事,一犬吠影,百犬吠聲。
魔境魔,一魔道虛,千魔傳實。
經過傳播學的一點小小的濾鏡美化加工,沒有點出遠程養殖技術的易塵自己都想不到他竟然在魔境有了這麼一羣大殖子….
這羣人對他簡直比如今魔義教國內的正統還要忠誠。
“老龜,這麼晚了還在這裡批閱案牘,怎麼,可是有什麼犯難之事讓你遲遲不敢勾陳嗎?”
驀然間,燈火跳躍,黑風化形,一道陰影頓時將龜首魔人的身影整個吞沒。
藉着夜色於天際急急而奔,不多時,東極魔主終於回到了它忠誠的白色高塔。
“王…王上,您….您突破了?”
“老龜罪該萬死,吾如今應該稱呼您爲魔帝陛下了。”
“老龜魔恭迎東極魔帝陛下。”
“東極魔國無大事,陛下您纔是吾東極魔國上下的頭等大事,只要陛下您回來了,一切都不過是芥蘚之疾而已。”
見到身後遮擋光影之魔乃是東極魔主,好似想到了什麼,一抹狂喜之色頓時爬上了龜首魔人的面龐,它激動得渾身顫抖,當即納頭便拜。
“平身,說了多少次了,老龜你與吾之間的情誼無需如此。”
沉穩且愉悅的聲音傳來,對於東極魔主的話語,老龜魔則是迴應一抹憨厚的微笑,一時間色愈恭,禮愈至。
“算了,讓吾來瞅瞅什麼問題能夠難住了吾東極魔國的真正智者。”
將老龜魔桌案上的案牘攝到掌心,仔細一瞧,一時間東極魔主的臉色也慢慢陰沉起來。
此時它已經知道爲何老龜會如此犯難了。
給普通魔民和奴隸們發點福利不難,甚至此番只要答應這羣‘暴徒’所提條件的一兩成,此事也能平息。
但是難辦的是未來,後面這羣暴徒見到此番奏效,以後再鬧,你又待如何?
魔人貴族們寧願將大部分利益給此次暴動的頭領,它們也不想分給下面的奴隸和普通魔民們一星半點,就是基於這種考量。
畢竟,過了這個風頭,它們想怎麼炮製那些拿了它們好處的暴動頭領,那還不是隨便它們搓扁揉圓?
紅澄澄的血元石發給這羣奴隸和普通魔人,造孽啊!
這個考量其實和飽受女生詬病的鋼鐵直男們的考量內核如出一轍。
比如套在男性頭上的常有這般言論:
“你就不能哄哄我嗎?就知道和我講道理~”
“我要聽的不是你給我講道理,而是你讓讓我。”
其實有時候男生不是不懂這個理,也不是不能讓讓,妥協。
他們之所以鋼鐵直男是被搞怕了,害怕如過秦論一般。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得旦夕之安寢,起視四顧,而秦兵又至矣。’
“伽樓蘭,混賬!”
“它這是要毀了我魔境的根基嗎?”
“老龜,把那羣鬧事的領頭的全部抓起來,還有,本座好像記得那伽樓蘭把恢復成自由民的部分奴隸送到了吾等國境線上的荒蕪之地正在開墾,種棉花嗎?”
“在魔境種棉花,虧他想得出來,除開那羣孱弱的族羣,吾等魔人貴族何曾畏懼過極寒天氣?”
“老龜,伱馬上傳吾命令,讓駐防在國境線上的軍團給我把魔義教國那羣恢復成自由民的奴隸全部給我綁了,不服者,殺!”
“這些奴隸他伽樓蘭不要,我東極魔國吃點虧,就幫它代收了。”
“陛下聖明!老臣的智慧和陛下相比,簡直如同螢火之光,豈能與陛下這般皓月爭輝,陛下您纔是吾東極魔國的真正智者。”
“先綁了那羣奴隸,讓這羣暴徒看看它們的下場,熄了它們內心的那團火,再當着它們面將所有領頭的全部斬殺,這場風波定然會傳檄而定。”
“甚至,未來再有這般局面,那羣暴徒也得三思而後行了,陛下此舉是爲吾東極魔國再度放了一塊巨大的壓艙石啊~”
龜首魔人聞言頓時再度伏跪於地,連呼聖明,聽得東極魔主龍顏大悅,它當即咧嘴一笑道:
“老龜啊老龜,你這張嘴啊~”
“不過你以爲本座的手段僅僅止步於此了嗎?呵呵。”
“老龜,傳吾帝令,派三路使節分別前往三大魔國,通知它們十日後來吾東極王城,參加本座的魔帝加冕大禮,順便商量一下未來魔境事宜。”
“無論任何理由,誰若是缺席不至,便是瞧不起本座,破壞魔境大局,到時候它們就莫怪本座盡起大軍,將它們魔國王城踏成平地了。”
“好了,老龜,你這段時間辛苦些,下去辦這些事吧,後面的這十天,本座要把精力放在修行上,熟悉一下第五境的力量。”
說到此處,東極魔主,不,此時應該稱其爲東極魔帝,它的臉上頓時升起一股傲然之色。
“沒什麼大事不要來煩我。”
身形一閃,老魔龍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唯餘一道冷漠的聲音在房間迴盪盤旋。
“老臣恭送陛下!”
此刻房間內雖是空無一魔,但是老龜仍是對着東極魔帝離去的方向重重的三叩首後這才緩緩起身,開始佈置起來。
如今當務之急,首先就是給國境邊上的軍團下令,讓其把魔義教國邊境上那羣種地的奴隸全給綁回來。
不服者,殺!
…
…
西極王城,一處金碧輝煌的巨大房間之內。
嘩啦啦,水聲響起。
一隻玉白的腳踝頓時踩在了色彩鮮豔的厚厚羊絨毯上,從玉足上滑落的水珠頓時滴落到羊絨之上,被其吸收。
一步,一步。
玉白腳踝的主人蹦蹦跳跳的朝着衣妝鏡前走去,明亮的鏡面前,一具美麗胴體頓時緩緩映現。
風光灼華過桃夭,黛青淡掃柳眉梢!
伴隨着佳人回首,一張不似人間應有的絕美冷豔面龐頓時出現在明鏡之上。
在佳人眉心,一朵桃花印記灼灼其華,分外引人注目。
“嘖嘖,元君真好看!”
銅鏡中的佳人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的絕美容顏,臉上忍不住流露出幾分得意的微笑,她嘴角上揚,脣形如鉤,一股濃郁的‘二貨’氣質頓時將這張絕美容顏上的冷豔之感毀滅得體無完膚。
明鏡中的佳人頓時呈現一種哈士奇奪舍了波斯貓的美~
元君低頭不見雙足,她柳眉一挑,衣架上的紗裙頓時無風自動,朝着她的胴體飛掠而來。
裡衣,紗裙,束腰,玉簪,羅襪….
拿出一張胭脂紙輕輕的一抿之後,心滿意足的元君這才從自己的絕世容顏當中掙脫出來,得意洋洋的取出一張桃花面具給自己戴上。
經驗告訴她,戴上面具能夠給她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誒,就倆字,優秀!”
“越青萍,不過如此。”
驕傲的挺了挺胸膛之後,元君當即朝着門外走去,她要回房間參悟虛空寄神大仙術了。
九大虛空秘藏,如今她還只是取回一道蠱雕秘藏,仍有八大秘藏仍未取回。
可惜她苦苦回憶,到了如今那突兀出現在腦海當中的記憶也就回想起後面五處,仍有最後三大秘藏仍舊一無所獲。
“不過這也應該夠了。”
“小狼還是太嫩,想壓元君一頭,百年彈指一揮間,只怕他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實力。”
“不過元君之前到底是什麼人?算了,想不通就懶的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沉,時間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如此一想,桃花面具之上原本微微蹙眉的兩道慢慢靠攏起來的線條頓時舒展開來。
想不通就不想,沒有人比元君更懂拒絕精神內耗~
重新恢復快樂的元君揉了揉頭上的呆毛,吱呀一聲,進入了自己的寢居之地。
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唯有一道漂浮在牀榻之上的人影在桃花花瓣法力的託舉下正散發着明滅不定的光芒。
裡間的屏風之後,一具棺槨上蓋着白布的水晶棺正安靜的躺在角落。
一名滿是銀白頭髮的老者仍在安眠。
….
….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要做什麼?”
“你們竟敢違背《公平魔典》,不怕聖尊伽樓蘭將爾等掛在旗杆上,滿門誅絕嗎?”
月光如水,正準備結束一天勞作回去休息的齊龍虎齊師傅眼神陡然一凝。
自打流落魔境之後,不知爲何,他的功體之內突兀出現了一團奇異白色雲氣,將其吸收之後他的修爲如同坐火箭一般開始一日千里,如今竟是摸到了真人境七重的邊緣。
而直到如今,這團雲氣仍有大半沒有吸納完畢。
雖然搞不懂體內這團古怪瑞氣萬千的白色雲氣來源,但是齊龍虎已然將其當做了自己未來脫困的最大底牌。
這也是他安心留在魔義教國種棉花的重要原因。
沒想到這才安穩了沒幾天,他剛纔還種得好好的,結果又被抓了。
望着面前氣勢兇惡,實力絕對在真君境以上的恐怖魔人,齊龍虎小心的隱藏着自己的實力,見到面前魔人沒有殺戮的意思,心中幾度盤桓之下還是熄了動手的心思。
他體內的那團奇異白色雲氣妙用無窮,只要他想,任何設在他體內的禁制全部可以將其磨滅。
忍一忍,後面他有的是機會。
“哦?倒是一個不錯的人族奴隸,吾老鮎這次倒是走大運了,這個奴隸抓回去發賣可值不少血元石。”
“小子,別惦記你們那所謂的聖尊伽樓蘭了,他馬上就要自身難保咯。”
“這個魔境,只能有一片天,那就是吾東極魔國的至尊,東極魔帝!”
咔!
一記手刀,齊龍虎眼前頓時一黑,一個頂着鮎魚頭的魔人在月光下禁不住咧嘴大笑起來,它當即朝着身後手下揮手道:
“擡走,擡走。”
“我東極魔國的國運到了,讓我老鮎也沾了點光,將此獠抓回去大元帥肯定會嘉獎於我,老子今天運氣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