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極魔主與高空另外三大魔主的影像對視一眼,略一點頭之後,他當即大手一揮,將天際影像驅散後便開始掐訣施法起來。
伴隨着它源源不絕打入紫色明珠內的印記一同產生的還有那沉鬱頓挫的奇異魔音。
驀然間風聲大作,奇異波動以白色高塔爲中心,頓時朝着四面八方擴散而來。
無數黑色光華自大地之上升騰而起,紫色明珠氤氳出一圈圈紫色光暈,竟是在天地間形成一道巨大的紫色門戶。
呼!呼!呼!
天風怒嚎。
紫色門戶驀然間破空而出,朝着某處方向疾速飛掠而去。
見到時機已至,東極魔主頓時魔元怒提,一手託舉着紫色明珠,一手繼續不斷手掐法訣,打出源源不斷的印記注入魔龍珠之內,緊隨而去。
紫色門戶不知飛馳了多久,待到天色破曉之時它最終纔來到一處深谷當中止住。
“好,看來魔龍珠定位的通道便是此處了。”
“天意輪轉,魔族當興,吾倒要看看人境之內到底還有着何等底牌,若是沒有與我等相當的強者,那麼,便讓吾親手將其埋葬吧。”
東極魔主咧嘴一笑,眸中寒芒閃爍。
爲了這一天,它甚至將自己最喜愛的血裔布蘭德都壓上了,代價不可謂不大。
粲然光華驚天動地,攪動風雲,吸引了無數魔人強者的目光。
一時間魔境大地之上,羣魔側目。
“哈哈,吾感受到了,空間障壁正在一點點瓦解。”
“最多十二個時辰,吾便能真正親眼見到人境的景色。”
“那滿地的殷紅啊,又該是何等的風情!”
龍首魔人雙手高舉,竟是仰頭狂笑起來。
它相信,只要在它的引領下滅了人境,天意一定會給它足夠豐厚的回報。
唰!唰!唰!唰!
天地在東極魔主的毀滅龍瞳當中輪播不止,不斷轉換着東南西北四面八方的景色。
此刻,早有準備的東極魔國軍團正在全速趕來。
龍瞳之內,一切畫面的終極,最終都指向眼前的紫色空間雄門。
不止是東極魔國,同樣的異變也在其餘三大魔國之上上演。
魔威肆虐,軍氣凝雲,彰顯着各大魔國的赫赫武勳,每一方皆有不世之威,鯨吞萬里之相。
四大魔國暴起,以四大血裔的死亡爲代價,積攢多年的魔境四大至高魔器爲根基,欲強行打開足以容納魔主通過的空間通道,人境,又如何抵擋?
危!危!危!
….
….
有個很遠的地方,那裡的山,雲霧繚繞,那裡的水,波光粼粼,那裡生活着一羣恐怖的‘直立猿’,他們是一切矛盾的集合。
他們熱情,他們冷酷,他們善於記憶,他們經常遺忘。
他們忠於夢想,爲此不惜己身,背叛自己的階級。
他們隨時妥協,沒有什麼不能出賣。
他們虔誠之時即使是最忠誠的聖徒也要自慚形穢。
他們瘋狂之時即使是最兇殘、最貪婪、最惡毒的魔鬼也自愧弗如。
這個美麗的地方,叫做人境。
人境內生活的那羣‘恐怖直立猿’,他們稱呼自己爲,人。
墜龍山巔。
星光爛漫。
一名身着九龍袞袍的強大身影站在建木之前,迎着晚風,任由山風將他的袖袍灌滿。
“青雲子,你放心,你師兄易道長有大智大勇,如今雖然意外流落魔境,但是他終有迴歸之日。”
“無論你師兄迴歸與否,大秦對汝隱龍觀的扶持,照舊。”
“不過你也不能過於懈怠,沉迷女色,如今隱龍觀的擔子落到了你的肩上,你須得更加奮發向上纔是。”
“多謝陛下,青雲子定然不負陛下厚望。”
九龍袞袍前,一青年道人眼神睥睨,神色堅定道。
有一個如此強大的師兄,既是他青雲子的幸運,也是他青雲子的不幸。
無論他青雲子做出何等成就,修行何等迅猛,所有人都只會稱其爲此人乃是大秦國師義成子的師弟。
有着他師兄珠玉在前,他雖然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和他師兄取得的成就比起來,就是燭火與日月的區別了。
所有人都只會把他的成就當做理所當然。
對於師兄之前帶自己蹚那‘軟紅帳’,青雲子內心其實澄如明鏡一般。
那一天,在自認爲再也見不到師兄的背影之後,他青雲子開始擺爛了。
剛開始他只是給了自己一次機會,後來他才明白師兄以前對他的諄諄教誨。
有些東西剛開始還是完整的,但是一旦裂開一條縫,後面就會破開一個洞。
正所謂擺爛一時爽,一直襬爛一直爽。
青雲子承認自己這些日子來是有些放縱了。
望着青雲子離去的背影,嬴肆忍不住喟然一嘆。
雖然青雲子也是一時之選,鐵打的真君種子,但是和易塵比起來,差距便是全方位的。
比如眼光。
比如捕捉機會的能力。
“國師,吾大秦如今按照之前你的設想,奉行一盤棋策略,如今天機日晷勘神大陣已經布成一日有餘。”
“之前朕與國師你還是太過良善了,國師伱放心,有朕在一日,便保你隱龍觀傳承不絕,香火旺盛。”
“還有那些背後暗害你的那羣尾巴。”說到此處,嬴肆大手輕撫着建木的枝葉,他大手猛然一扯,將一片葉子扯下,“三月,三月之內朕拿下中洲,再行犁庭掃穴之舉。”
就在嬴肆遐思不已之時,驀然間他神色陡然轉爲驚駭之色。
他大手一翻,一塊日晷形狀的金色令牌當即浮現在他的掌心。
此乃剛剛佈置沒有多久的天機日晷勘神大陣的核心之一。
天下間各大頂尖宗門修士皆是有着此物。
此刻,日晷令牌之上卻是傳來了宛如鑽頭一般的嗡嗡之聲。
別人拿衝擊鑽鑽你家牆壁你聽不聽得見?
魔境四極穹宇大陣就好像一個衝擊鑽一般正在全力鑿穿空間壁障,而嬴肆與越青萍花費巨大心力與代價佈置的天機日晷勘神大陣則是在東洲與中洲的空間壁障之上安裝了一個監聽器。
“該死,這般聲勢,定然又是魔境的那羣魔頭在搗鬼。”
欽天監內,嬴肆望着面前一羣頭髮花白的天機師,神色震撼道:“你們說按照你們的卜算,最多還有十二個時辰,魔人便會大舉入境?”
“不錯,陛下。”“按照老朽的推算,最多再過六個時辰,空間之門的痕跡便會投射到吾等人境各地了。”
“如果吾欽天監推算不差,屆時應當有着四大空間之門同時洞開。”
“多虧陛下聖明,不惜血本佈下這天機日晷勘神大陣,不然除非到了最後時刻,吾等根本不可能發現魔人竟是醞釀着如此恐怖的陰謀。”
“還有十二個時辰嗎?”嬴肆面色肅然道,“你們繼續坐鎮勘神大陣樞紐位置,繼續監測,需要什麼自己和工部說。”
“還有,來人,立刻替吾聯繫青萍真君。”
“將大陣速速準備好,吾有要事與青萍真君相商。”
就在嬴肆有條不紊的發號施令之時,一名小黃門一路小跑的跑了過來,他低聲耳語道:“陛下,青萍真君想要見你,已經在法陣那頭等待了。”
此刻,雲霧繚繞的巍峨仙山之上,一名絕世女冠的身影赫然映現,只不過此刻女冠的傾世容顏之上卻是雙眉緊蹙。
與此同時,一名手持‘懸壺濟世’旗幡的老者正在山野間悠然前行,他步伐似緩實快,一步邁出,便是咫尺千里,飄然若神人。
天地間不斷迴盪着老者蒼茫的歌聲。
“半生蹉跎,換得四字,懸壺濟世。”
“生老病死,名利本就,身外之事。”
“醫貧醫貴,但求無愧,白鷺唱晚,當歸!”
“打酒一壺,吟霞光易晚,醫氣骨之孱,救眼目之短….”
他前進的方向,赫然便是海龍城,嬴肆帝皇宮所在的方向。
“魔人兇狂,不料竟是動手得如此果決。”
“按照國師之前所言,那西極魔主乃是破限四重修爲,其他三大魔國國主能夠與西極魔主並存於世,定然也是破限四重的強者。”
“吾雖然啓出祖地底蘊,將龍珠融入自身,徹底邁入第四重境界,越青萍算一位,還有兩位魔主,吾又如何抵擋?”
“誒,也不知道國師現在怎麼樣了。”
心念百轉間嬴肆大步朝着傳訊法陣的密室前去,轉角處他的腳步陡然一滯,隨即面上一抹鐵血之色浮現。
“大不了,一寸山河一寸血,萬里江山萬里營!”
“如今再差還能比人族先祖之時更加險惡不成?”
——
“五魁首啊,六六六。”
“大螃蟹啊,爪八個。”
魔境,幽城,酒肆,大秦國師現在很忙。
“鸞兄,你又輸了,這杯酒你可得喝了啊。”
易塵兩隻手划拳,兩隻手卻是沒有閒着,將一樽烈酒倒到一名長着奇異鳥頭魔人面前。
該說不說,四條手臂其實習慣了之後還真踏馬好用,對面的鳥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樓蘭兄不僅魔體驚人,便連這划拳之道吾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長着鸞鳥頭顱的魔人咧嘴一笑,半點不含糊的將它面前的烈酒一口飲盡。
易塵口中的鸞兄乃是來自北極魔國魔鸞商隊的魔人,至於要問他爲什麼認識這名強大魔人,那就得問青火羊商隊那羣倒黴蛋被他賣給了誰了。
本來易塵在見到魔鸞商隊這支氣勢不凡的魔人隊伍時,他還起過念頭,乾脆把這羣魔人也劫了。
只不過後來他轉念一想,初來乍到,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打眼了,他這才按下心中想法。
面前長着鸞鳥頭顱的魔人絲毫不知道當日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那一日在與易塵試探性的交手了一招後,它當即決定高價收購易塵手中的那羣青火羊魔人以及他們帶的那些破爛,就當結個善緣。
就在今日,他意外收到了一個隱秘消息,又在酒肆見到了易塵的身影,卻是忍不住走了過來。
“樓蘭兄,你想必也看出了吾今天是帶着其他目的前來,魔友你與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是何等境界。”
驀然間鸞首魔人神色鄭重道,它收斂住之前嬉笑神色。
“鸞兄,你是何等境界?”易塵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美酒,卻是依舊不動聲色。
“吾乃掌道六重境界,嘿嘿,吾飛羽白鸞一族乃是紫血魔族,如今北極魔國的魔主大人可是吾等遠親。”
鸞首魔人面如沉湖,卻是悄然點出了自己的身份背景。
“這樣啊,吾掌道七重,卻是比鸞兄你強出一線了,鸞兄到底何事支支吾吾,不肯直言?”
“好,既然樓蘭兄快人快語,那吾也就直說了。”驀然間一陣傳音自易塵心中響起。
“樓蘭兄聽說過血紋老魔嗎?嘿嘿,此老魔和樓蘭兄一般,也是一名人魔混血,可惜血脈資質卻是遠不如樓蘭兄,它的生母乃是一隻青炎雉魔,按道理而言,它此生成就有限。”
“可是如今它卻是已然成功破限,樓蘭兄可知爲何?”
鸞首魔人沒有賣關子,當即繼續說道,“嘿嘿,這血紋老魔當真是天縱奇才,竟是創出了一道秘法,可以奪取高等魔人血脈,用來洗練自身血脈根基,提升自己的潛力。”
“根據吾收到的消息,血紋老魔之前的秘法並未大成,限制頗多,加之此魔狡詐非常,這才一直沒有被人逮到。”
“可是今時卻是不同往日了,根據消息,血紋老魔已經將秘法徹底完善,此魔如今就藏在千石魔窟之內,對於那能夠奪取別人血脈洗練自身的秘法,樓蘭兄有興趣嗎?”
“樓蘭兄如此修爲,不外出揚名立萬,躲在在小小的深紅高地算怎麼回事,不如吾等兄弟聯手,幹出一番好大事,如何。”
“多謝鸞兄美意,只是吾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受不得拘束,告辭。”
易塵臉上訝色一閃,當即拍拍屁股走人,十分果斷。
結賬自然是不存在的。
待易塵離開後,鸞首魔人身邊的一名心腹護衛卻是忍不住問道:“大人,您爲什麼將這麼機密的消息告訴此人?”
“嘿嘿,蠢貨,這種獨行魔自視甚高,知道這個消息豈能忍得住。”
“此獠能夠以人魔混血之身修行到如今程度,可想而知它身體內的魔人血脈何等強悍,至少也是深紫血脈。”
“吾魔鸞一族族長已經打算親至千石地窟搶奪秘法,這樣的蠢貨,只要去了千石地窟還不是任由吾等拿捏?”
“高!大人,實在是高!”狗頭魔人聞言頓時立馬翹起了大拇指。
“知道就好,再有這種混血魔人,血脈非常不錯的,立馬打探回來告訴於我,如今魔主欲親征人境,吾魔鸞族長乃是破限三重修爲,便是如今魔境第一等,此番定然手到擒來。”鸞首魔人悠然道。
…
…
星夜,暴雨。
一道黑影掠過地面,悄然來到歌紅高地一處廢棄的礦脈洞窟之內。
此刻,洞窟深處,一頭魔熊正在安眠。
望着天際閃爍的巨大波動,易塵決定不再忍了。
就在剛纔,風雲色變,據傳圍困歌紅高地的軍團也悄然撤去,四大魔主欲親征人境的消息如同山崩海嘯一般席捲幽城,這等良機不突破,那他義成子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