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急促的馬蹄聲打破薊都城寧靜的清晨,一位風塵僕僕的軍士手中高舉一封紅色信函,面對皇城阻攔的御林軍嘶聲喊道:“南疆十萬火急!”喊過之後,座下已筋疲力盡的駿馬四肢一軟癱倒在地,軍士滾瓜葫蘆般趴在地面,手中信函依舊高高舉起。
爲首將軍連忙揮散阻攔的御林軍,來到軍士身旁,急聲問道:“發生何事?你又是誰派來的?”
地面軍士左手撐起身子,右手將信函舉到將軍身前,乾裂的嘴脣蠕動幾下,一句話也未能說出便昏迷過去。看到信封那鮮紅顏色,將軍不敢有絲毫怠慢,吩咐軍士將他帶下治療,騎上一旁準備好的馬匹急速奔向內城。
“砰!”趙宣將拆開的信函用力拍到桌面,身體在狂怒下不住發抖,目光冷厲的望着跪在身前的將軍,忍着怒氣喝到:“將送信的士兵帶上來。王皓,下旨:令三公、兵部尚書以及輔國大將軍馬上到御書房。”
不多時,太傅孟良冶,太師王歆,太尉白閔,兵部尚書孫永正以及輔國大將軍白慶之便來到御書房中。此時的趙宣已經平復心緒,免去幾人多禮賜座之後,將十萬火急的軍函交由他們傳看。
“武德四十九年,七月八日。秦國武成侯趙牧率秦國鐵騎百萬突襲雁門關,守關十萬軍士力戰而亡,無一生還!”
“武德四十九年,七月十三日。秦國軍隊連破十關八隘,沂省全數落入秦國掌控。”
“武德四十九年,七月十五日。南理王段瑞琪發兵二百萬阻攔,後被趙牧率百萬鐵騎擊破。南理王不戰而逃,麾下士兵死傷無數。趙牧趁勢追擊,南疆交、青二州被秦國佔領。”
“武德四十九年,七月二十日。南理王世子段君華領兵作戰,與玉陽關抵擋趙牧鐵騎,並十萬火急傳信薊都,請求支援!”
衆人觀後表情肅然,白慶之慾要開言,卻被白閔眼神制止,只能低頭沉默不語。而太傅雖有出謀劃策之心,但無奈不通兵事,只好保持緘默,王歆則是默然的眼觀鼻。趙宣望着衆人的神情眼中閃過不愉,放下手中茶盞,沉聲問道:“秦國不宣而戰,衆卿可有良策?”
兵部尚書孫永正斜望幾人表情,心中暗歎一聲,起身恭敬施禮道:“陛下,微臣想問這軍士幾個問題,還望陛下應允!”
在得到趙宣同意之後,孫永正開始詢問跪在一旁精神有些好轉的軍士,如秦國軍威如何、是否增加援軍,或曾虐殺平民等等繁雜瑣碎卻都是軍士能夠知曉回答出的問題。趙宣雖心中有些不耐,但見到白閔與白慶之認真傾聽的模樣,知道孫永正不是無的放矢,也就平靜下來。
孫永正在詢問過後,向白閔施禮恭聲問道:“不知下官是否還有遺漏之處,還請太尉大人示下?”
從人數、軍需等方面來看,此次秦國用兵縝密似並非臨時起意,恐怕事情並不簡單。白閔心中疑惑,聽到孫永正求問,目光欣賞的望着他,和聲道:“嗯,你做的不錯。”
孫永正激動的連聲道謝,他也曾帶兵作戰,能夠得到燕國軍神白閔的讚賞,讓他頓時信心大增,正色向趙宣施禮道:“陛下,臣以爲秦國之所以能夠如此迅速的攻克南疆二州,一爲出其不意,南理王有疏忽之失。二爲指揮不當,使軍士未能形成戰力便被亂軍衝散。”
這樣淺顯的事實,趙宣當然明瞭,要不是段瑞琪臨陣脫逃怎會使得二百萬軍士毫無抵抗就被擊敗,要知道那些軍士都是經歷過西疆輪換而練就的精兵,趙宣心中恨不得將怯弱避戰的段瑞琪就此斬殺,可卻因爲某些緣由而無法實施。於是略過懲戒直接問道:“孫卿可有對敵之策?”
孫永正聽聞趙宣發問,心中知曉暫時無法將南理王治罪,只能躬身回道:“臣有拙計,請陛下決策。一,南理王世子段君華兵法嫺熟,可令其暫且領兵嚴防玉陽關,以安將士軍心。二,從各疆派遣精兵由一位智勇之將前往增援。……”
趙宣雙眼微眯,右手屈指敲打着桌面,聽着孫永正侃侃而談的周密部署,露出欣賞的微笑,滿意的點點頭,示意他坐下。思索一陣後,正色說道:“擬旨:剝奪段瑞琪南理王封爵,由世子段君華繼承,令段君華掌管南疆諸州軍士抵抗秦國鐵騎。如再有失地雙罪並罰,南理王稱號廢除,其子嗣貶爲奴僕終生不用。”
“令北、東二疆嚴防警惕,調衛兵各百萬進入南疆增援。嗯……”趙宣沉吟一聲,要說燕國最驍勇善戰之人非白慶之莫屬,可惜他剛登基不久,白家威勢又太過顯赫,所以只能轉口說道:“令衛國公前往西疆與鎮國大將軍交接儘早結束西疆戰事,鎮國大將軍率領精兵百萬赴往南疆戰場統帥三軍,……”在又一番商議之後,趙宣旨意下出,朝堂各部門快速配合兵部準備物資等軍需,由先帝武靈王未雨綢繆磨練出的戰爭機器開始正式啓動。
白閔與白慶之相對坐在書房中,各自想着心事,白慶之忍不住開口道:“父親,您爲何不讓我向陛下請令,秦國這次明顯是有備而來,而趙牧家族更是與我白家爲世敵,戰功赫赫用兵如神,……”
白閔搖頭制止白慶之繼續發言,嘆聲道:“陛下比起先帝來,更加忌憚我白家威勢,所以即便你請令也不會允許,我已讓司馬派嵐衛蒐集情報,等過段時間再說吧!”白慶之面含憤慨擊腿大喝卻只能沉默不語。
太師府中,王歆悠然的侍弄着眼前的花草,眼中流露出懷念的意味,對身後氣質相似,但更加有一番智珠在握的王天賜說道:“決定了?”
王天賜眼中的八卦符文若隱若現,語含崇敬與愛戴的回道:“爺爺,師門傳訊與我,說我已經達到進宗要求,燕國事情已經完結,況且我與趙宣也有一段情誼,所以不願親自相害,請爺爺允許我進入宗門!”
“呵呵。”王歆輕笑一聲,淡然道:“也好,那你就去吧,經過秦國時,去向你父親道別,畢竟你也是他的血脈。”
“孫兒知曉!”王天賜不置可否的回道,接着望着王歆愈加蒼老的背影,想起他這幾十年來爲帝國付出一切,滿含孺慕之情俯身叩首,轉身優雅離去。
“王爺,西魏王已經準備妥當,五十萬精兵已經分散在京畿四處,只需半日就能進入薊都城中。他派人詢問王爺,何時可下令出軍。”王君浩目光依舊炙熱的望向斜躺在臥榻的雍王。
“哈哈!”雍王大笑着坐起身,敞開的薄衣露出強壯的胸膛,細長的雙眼中閃現兇狠無情,暢笑道:“告訴西魏王,等過段時間我會令人獻策使趙宣小兒將御林軍調出薊都,那時就是我們一舉進攻之時。讓他安心等待,等本王登基之後,定會重重犒賞你們這些有功之臣!”
王君浩臉上露出狂喜,下跪叩頭道:“多謝王爺,啊,錯了。微臣叩謝主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雍王放聲暢笑,志得意滿的狠聲道:“趙宣小兒,待朕登上皇位之後,看你如何再飛揚跋扈!”王君浩面含諂媚的笑容恭維着雍王,可眼底的那抹譏諷卻異常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