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黎永振捂着嘴脣輕咳一陣,擦去脣角溢出的血色,望向陷入恐懼回憶中,忽而悲慟、忽而駭然的白晟,目中充滿驚歎,他沒想到只有固血初期的白晟居然會如此難纏,要不是他調動一半抵抗腐蝕經脈的巫元,並且施展高階巫者從可運出的“靈識蠱惑”,恐怕還不一定能制服白晟。尤其讓他感到詫異的是,白晟修煉的功法是如此的陌生與玄妙,居然比他千錘百煉修得的巫元還要精純與渾厚。可隨後黎永振又露出一絲失望,眼底深處閃現濃郁的哀傷,“可惜還是不夠……”他嘆息一聲,無視衆人望向他的炙熱、尊敬與畏懼的目光,斂去氣息轉身向高臺下緩緩走去。
“永振的實力好像又恢復一些?”黎鵬望着有些黎永振有些頹然的背影,輕嘆道:“唉,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到巔峰!”
黎尤眼中閃過惋惜,語氣複雜的說道:“他對於空間的領悟幾乎不差於我,如果他能修煉《帝江決》的話,或許比我還能更早探索到本源,可惜他的身體已經到極限,如果再沒有其他方法的話,恐怕他的壽元無法支持他到裂魄期!”
“什麼?”黎鵬詫異的望向黎尤,道:“你的意思是他隨時可能隕落?這……”由於他身爲族長,雖然有多位長老輔助但也是事項繁多,所以境界比專心修煉的黎尤差了許多,他只感覺有些不妥,但並沒有發現黎永振的壽元已經將盡。望着黎永振如今的頹然與哀傷的背影,百萬喝彩的衆人齊齊噤聲,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英雄末路的感嘆與悲情。
黎尤喟嘆一聲,打算喚醒白晟讓他繼續進行考覈,雖然黎永振的挑戰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但也沒有人會真的以爲他想要競爭少族長,一隻曾經嘯傲寰宇的猛虎,即便垂垂將死也不屑於與猴子爭勝。在所有人眼中,即便白晟再如何驚才絕豔,但也無法與黎永振相提並論,因爲他曾是意氣昂揚、殺氣蓋天讓各族之人爲之膽寒的一代殺神!
“吼!”忽然間一聲充滿濃郁殺氣的怒嘯響徹天地,霎時間從所有人心底涌起一股驚魂失魄的冰寒,直欲將他們的肺腑凍裂,衆人的目光從黎永振身上移開,待看到發出嘯聲之人時,就連黎尤一時間都有種駭然之感。
高臺上突然升起一股可席捲萬物的颶風,濃重的黑紅色霧氣瀰漫在白晟方圓十丈之處,森白的長髮在颶風下狂亂飛舞,衣訣唰唰作響加上那久久不散的嘯聲,讓人有種那可毀天滅地的魔神即將出世一般的感覺。濃霧中有兩道血紅色的光芒隱約閃現,透露出一股冰冷無情、毀滅一切的暴戾,心志稍有不堅之人更是彷彿看到高臺變成血海,而那由屍體高高壘砌的屍山上,傲然屹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
“咚!”白晟一腳邁前,踏在堅硬的檯面上發出震盪的聲響,擡起被森白長髮遮蓋下的平靜面目,望着回首面含欣喜與希冀的黎永振,淡然開口道:“我要你死!”剛纔的白晟又經歷一次夢寒煙死在眼前的現實,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他幾欲再次癲狂。他平淡的聲音中蘊含着生殺予奪的霸道,但所有人都不會認爲有狂妄的含義,反而都會以爲白晟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蓬!”黎永振突然感覺似被萬鈞襲身,身體一陣劇痛不由自主的向上騰飛,接着又如身處狂風暴雨般,渾身上下被一股股強勁的力道擊的劇痛不已,但他的面上不但沒有絲毫痛楚之色,反而漸漸露出欣喜若狂的笑意。
“蓬蓬!咚!”一連串如同打鐵般的敲擊聲響起,衆人望着半空中左搖右擺、鮮血流淌的黎永振,再看到白晟原先站立處漸漸消散的身影,此時他們才醒悟過來,原來白晟早已經以一種連他們的神識與感知都反應不及的速度,兇悍無匹的將黎永振擊的毫無反抗之力。
席位上一個裂魄期的巫者喃喃道,“是幻覺嗎?”甚至還有些人使勁揉着眼睛,更是向外散出神識,待發現一切都是事實後,他們被這不可思議的事實駭的目瞪口呆、不能自已,而平臺上的十餘至少凝合期的族長、長老們也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望着面目平靜但出手極其狠辣的白晟,黎尤無比感嘆道:“我到底領回一個什麼怪物!”但當他看到黎永振那快意的笑容後,不由陷入往日的回憶中,好像當年黎永振持一杆槍形巫器,縱橫在兩界爭戰之地,殺敵無數被敵人鮮血染成血人時,也是這樣暢快無比的笑容。
“蓬!”黎永振重重摔落高臺上,渾身骨骼幾乎全部斷裂,而巫元更是在白晟的攻擊下絲毫不剩,只有身體中那股奇異的能量,還在緩慢向左腐蝕着他的經脈。
“嗒,嗒!”雙手沾滿的鮮血向下滴落,白晟一步步邁向癱軟在地的黎永振,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好似一個死人般,居高臨下的望着虛弱無比但卻依舊暢笑的黎永振,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他蹲下身體將閃爍黑白二芒的右手覆在黎永振的胸前。
“唰!”黎尤身形出現在白晟身旁,急聲阻止道:“白晟夠了,你不能殺他?”
白晟右手中的黑白二芒透入黎永振體內,沒有理睬黎尤,聲音平淡的問道:“爲什麼?”
“呵呵!”黎永振虛弱的輕笑一聲,回道:“我想知道你的能力!”
白晟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收起真元微微搖頭,站起身來冷聲道:“我不會幫你的!”
“我……”黎永振面上露出焦急與困惑,可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就因身體的重傷以及體內那種腐蝕力的雙重作用下昏迷過去,
聽到二人之間的對話,黎尤終於知道黎永振爲何會上臺挑戰,也開口勸道:“白晟,……”
“尤叔,您不用再說,我不會答應的!”白晟直視黎尤的眼睛,沉聲道:“我不會做對不起兄弟的事!”黎尤感受到白晟心中的堅定,輕嘆一聲不再勸說,抱起黎永振向重地之中飛去,此時他的情況不容樂觀,必須要儘快治療,否則恐怕他熬不過這次。
白晟運轉巫元將身上的血漬震散,環視席位上呆愕的族人,猶如死人般平靜的聲音道:“還有誰?”
許久後再沒有一人上臺挑戰,黎鵬目光復雜的望了白晟一眼,站起身朗聲道:“三代族人白晟,成功完成少帝黎考覈任務。十五日後,在祭祖大殿中正式冊封爲少帝黎!……”在下令帝黎族人迴歸,以及通知相交的族羣前來參加冊封儀式後,黎鵬宣佈此次考覈結束。
聽着百萬族人的道賀聲,在那些欲要上前恭賀與交好的族人到來前,面目依舊平靜的白晟獨自融於空間返回居所,留下一羣面面相覷、很是尷尬卻無法露出不滿的衆人。僅憑白晟將黎永振擊敗,即便他再狂傲與冷漠都無人敢多言,對於一個只要不隕落就必成強者之人,他們只能順服與尊崇,弱肉強食、勝者爲尊的規則,不管在哪裡都適合,而他們也必須遵從這個規則!
半日後,感應到空間的震動,白晟將神識從塔中收回,望着身前的黎尤說道:“尤叔,您找我有事?”
“永振想要見你。”在白晟拒絕前,黎尤神情複雜、語氣有些憂傷的勸說道:“白晟,尤叔不逼你,但你就見他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