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發出一聲冷笑。
楚海忙道：“父皇不信？”
“你現在還嫩得很，鬥不過他們的。”楚雄道。
楚海頓時大急：“父皇，他們不過是一些武夫而已，論手腕，怎麼可能及得上兒臣！”
“你要這麼想，那一定要吃虧。”楚雄澹澹道：“想想看吧，他們能當上長老，或者宗主，就是因爲武功強嗎？”
端王沉吟。
他當然知道，在武林宗門內，武功強橫固然是能得到高位，但這只是基本。
在武功高明的基礎上，還需要足夠的手段才行，否則只能得其位而不能獲得權力。
楚雄道：“你真以爲自己強得過他們？”
“兒臣不會遜色於他們吧？”端王不太服氣。
他覺得自己的智謀也不一般。
自己經歷沉沉浮浮，還做了司正，屬下們各個都不是善茬兒，要跟他們勾心鬥角，要徹底駕馭他們，委實不是易事。
如今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與足夠的磨礪，自己的手段與智慧已然不凡。
對付那些宗門長老及宗主們，便是小菜一碟。
楚雄搖頭：“你在南監察司的時候，直接便是司正，屬下們再怎麼勾心鬥角也不敢奈何你，他們這些老油子，卻是從底層殺上來的，論對底層的瞭解，你豈能相提並論？”
“他們進了南監察司，還敢對付我不成？”端王不屑的道：“是虎也要盤着。”
南監察司是自己的地盤，不是他們的地盤，離開地盤，他們又算得了什麼！
“狗急了還跳牆呢。”楚雄搖頭道：“你這般想法，一定要吃虧的。”
“是，兒臣會小心。”端王肅然道：“父皇放心，一定讓他們伏伏帖帖。”
“但願如此吧。”楚雄道：“此事想辦成可不易，注意自己的安危。”
端王皺眉道：“他們真敢刺殺我？”
“武林高手不能跟朝臣們混爲一談。”楚雄道：“他們血性更烈。”
“是！”端王沉聲道：“父皇，要不然，把李鶯還給我吧，有了她，我更有把握。”
這些屬下之中，李鶯是最得力的。
雖然脾氣差了點兒，可精明能幹，武功也強，最讓自己放心，堪爲左膀右臂。
“唔……”楚雄沉吟。
端王忙道：“父皇，李鶯在綠衣司，也沒什麼太大的施展空間。”
楚雄搖頭道：“剛剛立了一大功。”
“她確實很難幹。”端王露出笑容，心中充溢着自豪。
如果不是自己的提拔，李鶯的這份才幹很可能被壓制被埋沒，不能施展。
楚雄沉吟。
他在思索着利弊。
李鶯的身份還是很敏感的，不僅僅是精明能幹，更重要的是殘天道的少主，在六道之中的威望極高。
如果進入南監察司，會造成什麼影響？
端王忙道：“憑她的才幹，一定會屢立大功的，可她已然到了副司正，升無可升了，對她也不公平。”
…
“嗯……”楚雄頷首。
這也是事實。
她因爲身份的緣故，很難成爲司正。
可她不停的立功，難道一直壓着不讓她往上升？
升無可升之後，那就要調離綠衣司，到別的衙門去繼續往上升。
與其調到別處，調到南監察司確實是一個更好的地方。
李鶯的身份特殊，不講其才能，僅是其身份，還是不宜現在就放棄的。
端王忙道：“父皇，有了她，我更有把握！”
“你只想到她的精明能幹。”楚雄沉聲道：“可想過她的身份？”
“魔宗？”
“她的身份會給你帶來莫大的阻力。”楚雄哼道：“至少三大宗都會懷有戒意。”
“三大宗？嘿！”端王發出一聲冷笑：“他們肯定是不情願的，可皇上難違，他們不敢如何的。”
楚雄澹澹道：“要一統武林，有兩大阻礙，一是武林各宗，二是三大宗，你覺得到底哪一個更難對付？”
“……”端王遲疑。
他很難斷定到底哪一方更難對付。
武林各宗看似人多勢衆，難以對付，可他們彼此並不是齊心協力的，可以分化拉攏，拉一批打一批，很快就能讓他們分崩離析，各個擊破。
三大宗實力更驚人，可他們並不敢與朝廷明目張膽的做對，即使不滿南監察司，也只能暗中使絆子，這嚴重束縛了他們的力量。
所以到底哪一邊更難對付，很難說清。
楚雄道：“不妨告訴你，三大宗更難對付。”
“這……”端王並不同意，還是更認定自己的想法，兩邊都不是善茬，可兩邊都有弱點。
楚雄道：“三大宗使起絆子來，會讓你防不勝防，他們對武林各宗的影響會超乎你想象。”
“難道他們能暗中操縱武林各宗？”
“有何不能？”楚雄哼道：“他們三大宗一旦達成一致，會有默契，他們各自的附庸宗門衆多，而且不弱，足以影響武林各宗了。”
“那……”端王皺眉道：“要先消除他們的影響，不讓各宗奉他們的令行事，難！”
對付三大宗需要師出有名，而且不能硬來，且不說別的，僅大雪山就不能硬來。
天海劍派還好一些，起碼有藉口。
可至今對天海劍派也沒有真正的發難，沒有真正的行動，只是威嚇而已。
三大宗與大乾朝廷的關係緊密，影響極大，一旦動盪，整個朝廷都要跟着動盪，從而令江山動盪。
“所以說是兩道阻力，其實是一道。”楚雄沉聲道：“彼此是一體的，你要如何入手？”
“……從分化武林各宗開始。”端王想了想：“三大宗即使要阻礙，也是要通過武林各宗的，索性直接從武林各宗下手，讓他們不能聯成一氣。”
…
楚雄滿意的頷首：“嗯，算是有點兒長進。”
端王頓時露出笑容。
楚雄哼道：“不過具體做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他們不是傻子，任由你擺佈。”
端王忙道：“所以要李鶯過來。”
“……好吧。”楚雄最終點頭。
端王大喜過望，忙抱拳：“多謝父皇！”
有李鶯輔左，自己如虎添翼。
李鶯的脾氣不好，可一肚子心眼兒，對付起這些武林各宗便是小菜一碟。
法空看到這裡，搖搖頭。
這又是變數。
先前所看到的李鶯命運，並沒有這個變數，並沒有調到南監察司。
現在卻要調到南監察司，她反覆的調來調去，論對兩司的熟悉，她算是第一人了。
這也是獨特的優勢。
之所以有這般變數，自然也是因爲自己所致，但到底是如何影響的，卻沒辦法弄清楚了。
李鶯到了南監察司，那便是要一統武林，要分化武林各宗，她確實很拿手這樣的事。
可是武林一統符合魔宗六道的利益嗎？
當然不符合。
現在纔是最適合魔宗六道發展的，蓬勃發展，欣欣向榮，越來越強盛。
一旦變了形勢，魔宗六道這勢頭恐怕會戛然而止。
李鶯會如何做？
他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李鶯。
而此時，李鶯正在朱雀大道的一家玉石鋪子裡與徐青蘿四人湊在一起說話。
“李姐姐，可捉到神劍峰的傢伙啦？”徐青蘿笑吟吟的問，手上拿着一塊玉佩。
這間玉石鋪子並沒在朱雀大道臨街，而是臨街隔壁，環境幽靜。
“還沒有。”李鶯一襲玄袍，雪白精緻的瓜子臉瑩光流轉，宛如羊脂白玉。
她笑道：“青蘿，你這麼關心這個，可是有什麼內情？”
“嘻嘻，神武府的人也在等着捉他們。”徐青蘿笑道：“我可要提前告訴李姐姐你，免得措手不及。”
李鶯狠狠白她一眼：“青蘿你這是故意的吧？”
“什麼故意呀？”
“裝湖塗！”李鶯哼道：“如果不是神劍峰的人還沒出現，這一次就被神武府搶先了吧？”
“嘻嘻，憑李姐姐你的本事，怎麼可能輸。”徐青蘿討饒的捉住李鶯胳膊搖晃。
李鶯沉着玉臉哼道：“親疏遠近現在就分出來啦，朱司馬是林飛揚的媳婦，跟你是一家人啦。”
徐青蘿笑道：“在我心目中，李姐姐你也是一家人。”
“可不敢。”李鶯白她一眼。
楚靈三人在一旁尋找閤眼的玉器，好像沒聽到李鶯與徐青蘿說話一般。
徐青蘿笑道：“李姐姐，可有把握搶了神武府的功勞？”
“有。”李鶯道。
徐青蘿笑盈盈的：“這怎麼可能。”
“但我不會說到底用什麼辦法。”李鶯得意的道：“是不是快要好奇死啦？”
徐青蘿明眸閃動，若有所思：“看來李姐姐你找到他們啦。”
“還沒有。”
“那就是有懷疑的目標了。”徐青蘿輕笑道：“只是還不能斷定，只差最後一步了。”
“……不錯。”李鶯道：“是不是要跟朱司馬通風報信？”
“這怎麼可能！”徐青蘿嬌笑道：“李姐姐你誤會我啦，我斷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李鶯斜睨她。
徐青蘿笑道：“你們兩個，我兩不相幫，各憑你們自己的本事爭功。”
李鶯哼一聲表示不信。
如果真的不偏幫，當初就該跟自己說有神武府參與其中，而不是現在才說。
徐青蘿一幅被冤枉了神色，不滿的道：“李姐姐，我是怕你不知道才偷偷告訴你的，要是真偏幫朱姐姐，便裝作不知道啦。”
李鶯斜睨着她，並沒有全信。
她知道現在論親疏遠近，徐青蘿跟朱霓更近，自己算是一個外人。
怎麼可能偏幫自己？
告訴自己，自然是別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