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所思，戒備警惕，懷疑無常劍宗是不是真正知道自己的底細。
一直以來，自己表現出來的力量都是剋制的，有限的，既沒有太強也沒有太弱。
想殺自己的便毫不猶豫殺掉，可別人往往會以爲那是利用了神通所致。
而不會真正認爲自己的修爲太高。
知道自己劍法深淺的，當世之中，也就獨孤夏晴與李鶯而已，其餘人都不知自己劍法多高。
儘管孟青禾十二女表現出了高深的劍法，可畢竟威力有限，而且以多打少，也能掩蓋自己劍法精絕的真相。
至於說夜月宗，無常劍宗更不會把武功聯想在一起，只會覺得是佛法之力。
所以，他們爲何要如此忌憚自己呢？
是因爲自己的神通？
他搖搖頭，覺得不應該是因爲神通，真要因爲神通，天海劍派當初便不會找上自己了。
在武林高手眼裡，神通只是微末小道，真正的強大是武功，武功便是最強的神通。
不過天海劍派的例子在前，在自己手上吃了不少的虧，所以無常劍宗知道了？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無常劍宗在天海劍派有秘諜，這一點兒不意外。
他起身負手踱步。
徐青蘿飄飄而來，奉上點心：“師父，這是我親自做的，嚐嚐看。”
法空看看她。
徐青蘿道：“我又調值了，下午輪值。”
法空道：“刺殺應該結束了，不準備換一個事做？”
這一系列轟轟烈烈，連綿不絕的刺殺已經到了尾聲，大雲武林各宗手段不絕，各種方式刺殺。
神武府在這一系列的刺殺之中，展現出了驚人的能力，尤其是朱霓。
明王府固若磐石，朱霓身爲負責外圍護衛的軍侯，居功至偉，這一次之後，很可能會提升到司馬。
法空雖然也是領司馬之銜，卻只是虛職，並不真正的管事，只是在關鍵時候可以調動人手。
朱霓身爲神武府根正苗紅的弟子，成爲司馬，那便是實封，是真正的手握重權，與現在的軍侯截然不同。
“師父，我還想再留一陣。”
“嗯——？”
“到了現在纔是真正考驗耐心與容易成功的時候。”徐青蘿道：“我覺得這個時候也是最危險。”
法空滿意的點點頭：“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
他正準備提點徐青蘿一句。
此時便如黎明前的黑暗，是至暗時刻，最容易鬆懈與恍惚，然後也最容易得手。
可以預料得到，最頂尖的刺客便是準備在這個時候動手的。
徐青蘿確實大有長進，經驗也更豐富，已然有所防備，不必他提點了。
“師父，你要看看是什麼刺客嗎？”徐青蘿笑道：“我們也好有所防備。”
法空搖頭。
徐青蘿驚奇的看他。
法空道：“不要一直抱有依賴之心，神通只是救急，而且也未必準確。”
“是。”徐青蘿忙答應一聲：“師父，金剛別院那邊如何了？”
她趕緊轉移話題，要不然，又被訓一頓。
法空皺眉搖頭。
徐青蘿驚奇的道：“難道還沒打開局面？……不應該呀。”
依照她的推測，應該早就打開局面了，應該揚名整個雲京甚至整個大雲了。
十二個美貌尼姑，成立了寺院，名字還叫金剛別院，一聽便透着古怪。
這便足夠吸引注意了。
人們一定會好奇，一旦好奇，便會進來奉香，然後便會領教了她們的佛咒，從而轉化爲信衆。
這麼一傳十，十傳百，金剛別院的名號應該迅速傳播開去，便如金剛寺外院一樣，甚至如師父法空神僧的名號一樣。
法空搖頭：“局面還沒能打開。”
“難道是有人故意阻攔？”徐青蘿若有所思：“是大雲朝廷有所顧忌？”
金剛別院，一聽便知道與金剛寺有關係。
如果從前的時候，金剛寺可能沒那麼有名，提起大雪山宗，很多人知道，提起金剛寺，可能很多人不知道。
畢竟金剛寺只是一百零八寺的其中之一，人們頂多記得大雷音寺，不知金剛寺。
現在卻不同。
自從師父法空神僧名揚天下之後，金剛寺也跟着出名，大雲那邊應該也有很多人知道。
法空道：“是各方合力吧，不僅僅是哪一方，……而且找麻煩的也不少，夜月宗的舊債不少。”
“師父你的名號，金剛寺，她們又美貌，再加上夜月宗，竟然還沒揚名天下，夠古怪，”徐青蘿搖頭道：“找麻煩，難道要殺她們？”
“嗯。”
“他們難道就不怕師父你的報復？”
“……尋常的武林宗門怎會怕我報復？鞭長莫及，天高皇帝遠，根本不怕的。”法空皺眉。
他又想到了無常劍宗。
“那倒也是。”徐青蘿蹙眉：“師父，她可有性命之憂？”
法空雙眼忽然放金光，投向遠處孟青禾她們。
片刻後，搖搖頭：“應該可以打開局面了。”
他一直在調整她們的命運，如果依舊原本的命運，她們已經死了數次。
後來他通過各種手法來調整，改變她們的命運，才能活到如今。
依照他幾天前的天眼通所觀，如果不再調整，依照她們接下來的命運，應該在兩場廝殺之後凝成劍意。
孟青禾與趙秀娥先凝成劍意，再是剩下女子。
她們兩個先凝成之後，有了示範作用，堅定了她們十人的信心，還有她們以劍意刺激劍意之種，剩下的十女很快也凝成。
十二個身懷劍意的大宗師頂尖劍客，即使不如李鶯的強絕，也足夠自保。
凝成劍意之後，她們又經歷四場廝殺，無常劍宗高手是死在她們手下最多的。
而按照原本的命運，無常劍宗這四個大宗師是動了手的，最終重創了孟青禾與趙秀娥。
兩女在垂危之際，凝成劍意，反殺了四個大宗師，從此之後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現在偏偏改變了。
無常劍宗四個大宗師竟然退縮，竟然臨陣逃脫，沒有與她們動手。
法空從先前到現在一直在思索原因。
這種變化，必然是自己引起的，可自己沒有再出手，爲何會如此？
出手……
他忽然眯了眯眼睛。
難道是因爲自己幫了冷飛瓊找到碎星刀宗的大宗師，導致冷飛瓊殺掉了那碎星刀宗的大宗師？
自己只是點了兩句而已，並沒出手，外人應該是看不到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即使知道自己的作用，無常劍宗也不至於嚇住了。
他想了想，慢慢想到一種可能。
很可能冷飛瓊殺那碎星刀宗的大宗師，引起了無常劍宗的警惕。
冷飛瓊修爲雖強，劍法雖高，卻並不是天海劍派的第一高手。
冷飛瓊既然如此厲害，那天海劍派爲何還在自己手上吃癟，爲何殺不掉自己？
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不想殺，二是殺不掉。
他們應該認爲是殺不掉。
——
“師父，到底爲何要在大雲弘法呀？”徐青蘿不解的道：“在我們大乾還沒弘法呢。”
法空道：“我準備開始弘法了。”
“爲何？”徐青蘿更是不解。
在她印象裡，法空是一個追求閒逸之人，麻煩不沾，能少做事便儘量少做事，不沾因果纔是最好。
弘法這種辛苦事，幾乎不可能做。
法空道：“爲了功德，修煉到後來，功德是極重要的，不過你不練佛門心法，無所謂。”
“那便好。”徐青蘿露出笑容。
她一聽功德便頭疼，與功德實在不合。
她更想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林飛揚忽然出現，臉上笑呵呵的，捧上兩盤菜笑道：“住持，來兩盤下酒菜。”
“說罷，有什麼事。”法空看他一臉殷勤的笑容，便知道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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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妹子說，她要升官了。”林飛揚眉眼帶笑，嘴角咧得老大：“要成軍侯了。”
徐青蘿笑道：“這沒什麼意外吧？順理成章的事。”
“嘿嘿，就是高興。”林飛揚笑道：“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目標，終於要達成了。”
“你可知道，”法空頷首：“她成了軍侯，就不會再做明王府的護衛，應該要會回神武府。”
“知道。”林飛揚點點頭。
法空道：“那你可知道，她很可能要去軍中的。”
林飛揚一怔。
法空道：“成了軍侯，她便要去軍中，要去西關的邊城。”
“啊——？”林飛揚臉色大變。
西邊十二城，便如法空前世的萬里長城一般，乃是防禦大雲鐵騎的邊關。
大乾與大永之間是以大雪山山脈相隔，宛如一條銀色巨龍蜿蜒曲折，橫臥於兩國之間。
而大乾與大雲之間，既有光明峰山脈相隔，也有平坦的草原相接壤。
光明峰山脈一共十二峰，地形險峻，尋常人甚至尋常的軍隊也沒辦法攀爬，只有武林高手才能升上這些山峰。
所以光明聖教駐守，防禦大雲的武林高手侵入。
而光明峰山脈之外便是平坦的草原，建以長城雄關，由軍隊防守，防備大雲的軍隊攻打城關。
大乾的南邊海岸線也可進入，可海上運兵耗時長久，又損傷兵力，大雲軍隊靠近岸邊的時候，碰上以勞代勞的大乾軍隊，幾乎沒什麼威脅可言。
所以最重要的沙場便是西關十二城。
“住持，她一個女子，去關城？不能吧？”林飛揚抱着僥倖心思問道。
法空緩緩道：“一旦成軍侯，肯定要去的，而且一定要出城作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