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道之力灌注進朦朧宇宙，對抗化作無限高的暗元，狂暴的力量交織，瞬間便淹沒了一切。
這一刻，下方無數億生命的戰鬥變得是如此卑微，一切的生命和存在都是那般脆弱，所有發生的一切只能用毀滅二字可以形容。
由於時空的扭曲，次元的破碎，以至於所有的聲音都像是消亡了，徹底不見了，而那爆炸的火焰與元氣像是被放慢的電影，每一寸都清晰可見。
有人在大喊，有人在怒吼，什麼也聽不見，唯有任憑毀滅的爆炸蔓延開來。
而鎮界靈柩棺打開，無盡的鮮血噴涌而出，如天公作畫，潑墨寫意，將那一朵一朵的爆炸之花全部塗抹成紅色。
天地美極了。
只是這種美除了震撼之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但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自控能力也是有限的，當殺戮進行到一種程度的時候，生命便只剩下本能的反應。
所以下方的戰鬥依舊沒有停歇，殺戮已然統治了天地，沒有人可以活着出來，直到戰鬥結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地之間的能量才徹底消失乾淨，空寂變成了混沌，而混沌又被大道演化出空間與次元。
衆人終於可以看到那兩道身影。
他們依舊站在虛空之巔，傲然而立，背脊筆直，目光如炬。
數十件兇兵已然不見了，或許是毀滅了，或許是被力量擊退了。
但不重要，它們並不被人關注，真正被人關注的只有這兩人。
他們像是天地間最偉大的存在。
“很好。”
暗元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極爲平靜。
而辜雀則是一笑，道：“你殺不了我了。”
暗元道：“假於他物，我不殺你，你也走不下去。”
辜雀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轉頭，踩着虛空朝戰船走去。
他每走出一步，身體便多出幾道裂口來，口中的鮮血也開始朝外涌出。
他的臉色沒有變化，但身體的確在崩碎。
暗元就這麼看着辜雀的背影，臉上也忽然出現了裂紋，接着口中鮮血噴涌，整個身體都開始坍塌了起來。
兩人的同時崩塌，但卻又死死堅持，最終同時化作齏粉。
靈魂裸露出來，又瞬間凝聚身體，但再也無法動彈。
辜雀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盤坐在虛空之巔，原地恢復。
芒驚呼出聲，身影一動，連忙衝到了辜雀身旁。
她沒有說話，她知道此刻不能打擾辜雀，她僅僅是來護法而已。
而暗元咧嘴一笑，也盤坐在了虛空，雙眼緊閉，療傷起來。
“呼！”
黑暗騎士之主終於站了起來，力量恢復了大半，朝下一看，只見那鎮界靈柩棺溢着鮮血，散發着詭異的光芒。
他不敢出手，只是衝到了暗元之旁，爲其護法。
兩人深受重傷，同時失去了戰力，甚至連那《諸天生死簿》都黯淡無比。
下方依舊在拼殺，高層的力量兩敗俱傷，辜雀和暗元分不出勝負的話，那麼下方的戰鬥也沒有絕對的力量去幹預，只能任憑他們拼殺了。
而就在此時，一聲淒厲的大吼忽然傳來：“辜雀！辜雀！快救人啊！”
伴隨着聲音，一身白袍的卡奧斯極速而來，懷中赫然抱着已然成爲雕像的耶梨。
芒連忙攔住卡奧斯，沉聲道：“有天大的事也等他醒來再說，此刻他深受重傷，危在旦夕。”
卡奧斯看了前方暗元一眼，心中微驚，又看向辜雀，搖頭道：“天大的事都放在後邊，必須馬上救我女兒！”
芒剛要說話，冰洛已然飛下戰船，一把拉住芒的手，緩緩搖了搖頭。
芒眉頭緊皺，終究還是緩緩退開。
辜雀睜開了眼，他的眼中渾濁一片，虛弱無比。
但他依舊看到了耶梨，那已然成爲石像的耶梨。
他口中的鮮血幾乎無法止住，而卡奧斯已然道：“你必須救她，她是爲了保護神雀盟才獻祭聖心的，你身上流着她的血，你的命是她換回來的，你一定要救她！”
卡奧斯的聲音急迫無比，他的話帶着極爲強烈的壓迫力，辜雀可以理解他的感受。
一個老父親，失去了妻子，把一切的愧疚和希望都傾注到這個女兒身上，但依舊無法挽回她的生命。
所以他當然激動，當然悲痛，就如同現在的自己。
耶梨，自己又何嘗不在意。
這麼多年走來，他深深記得和耶梨在一起的一幕幕。
從五海之亂相識，到後邊的維護，到因爲自己而與亞丁相認，最後默默爲自己流血六十多年。
他一直記着，他從來沒有忘記。
他看到這尊雕像，心痛又豈會比亞丁更少。
但他此刻唯有朝法尊看去，喃喃道：“前輩，可有救法。”
法尊早已走了過來，嘆聲道：“她太特殊，她是聖心赤子，她的靈魂就是她的心，所以聖心無法成長，她也永遠長不大。”
“心沒了，獻祭了，靈魂也就沒了。這尊雕像，只是她留下的軀殼罷了。”
他朝辜雀和卡奧斯看去，搖頭道：“節哀吧，靈魂滅了，救不回來了。”
“不可能！”
卡奧斯厲吼道：“法尊！你也算是我的前輩了！你不能說謊！”
法尊搖頭道：“混沌神閣下，你清楚，任何生命沒有靈魂，都不可能存活的。”
辜雀道：“如果我打穿時空，回到過去，趕在之前將她救下呢？”
法尊沉默了片刻，搖頭道：“其他人可以，唯獨她救不活，因爲聖心超越了時空因果之道，又怎麼可能因爲時空因果的變化而重聚呢。”
他看向辜雀，道：“我知道你曾經在枯寂世界，也曾打破時空去到過去，救下了你的妻子，但她那時候的道依舊低於因果，所以你可以去改變。但聖心，那是聖脈的瑰寶，因果根本改變不了的。”
卡奧斯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重重癱在了地上。
而辜雀看着法尊，道：“你曾瞭解過我的過去，那你是否知道，我曾經被枷鎖桎梏。”
“什麼？”
辜雀看向冰洛，低聲道：“我在修煉初期，一直以復活冰洛爲終極目標，但我做到的時候才發現，那不是冰洛，而是天姬。”
冰洛的目光之中滿是溫柔，輕輕點了點頭。
辜雀繼續道：“復活冰洛就是我的枷鎖，我失敗了，我幾乎要死了，我從神階高手變成了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十多年後，我非但恢復了巔峰，還突破到了神君。”
法尊道：“你要說的是......”
辜雀輕聲道：“《聖經》就是耶梨的枷鎖，她把聖心靈魂獻祭給了《聖經》，正如我把靈魂交予了枷鎖。”
“我的靈魂沒了嗎？它還在，它被枷鎖包裹。”
“耶梨的靈魂沒了嗎？它還在，它在《聖經》之中。”
衆人身影一震，卡奧斯連忙朝辜雀看來。
辜雀慨然道：“我的靈魂融合了枷鎖，成了嶄新的靈魂，於是我恢復了巔峰。”
“那麼，耶梨的聖心若是融合了《聖經》，成了嶄新的聖心，她也必然可以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