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如染血。
每個人的臉都映得很紅。
拘屍並沒有沉默多久，便已然開口道：“中州大帝，我們一勝一負，一切就看最後一場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辜雀一笑，淡淡道：“只是不知道，天衆族尊到底選好了斬道強者了嗎？”
拘屍沉聲道：“雀尊擔心的太寬了，不妨還是多爲自己着想吧！”
辜雀輕哼一聲，回頭朝瑪姬看去，低聲道：“雖然來了很多了，但天神卻沒有幾個，我們需要引來更多的天神，待會兒恐怕要委屈你受點傷，然後再挑釁其他天神。”
瑪姬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笑道：“沒問題，不過我感覺，天神會很快到齊的。”
“嗯？什麼意思？”
辜雀一愣，但還未來得及繼續問下去，一股股恐怖的氣息忽然已充斥着大地。
“韋陀天神到了！”
一聲驚呼響起，只見天邊一個高達千丈的阿修羅極速飛來，上百隻手臂顯得猙獰無比，懸在空中一動不動，但那一股氣勢卻驚天動地。
“十二大天神中排名第七，想不到韋陀天神也關注這一戰。”
“那麼到底是誰會贏呢？”
無數人議論紛紛，而接着，一聲嘆息忽然想起，只見遠處一頭白龍傲嘯，極速而來，化作一個人身龍頭的老者。
他已然是蒼老不堪，但渾身氣勢如海一般浩瀚，看着辜雀等人，卻不靠近。
“這是枯嚴天神，我沒有看錯吧！排名第三的枯嚴天神也來了！”
“枯嚴天神早已年邁，想不到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看那邊！”
一個聲音忽然傳出，所有人朝北看去，只見一連又走出七八個天神，皆攜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勢。他們或許不是十二大天神之列，但依舊是斬道之境的強者。
“來了，淨無天神到了，排名第二的淨無天神。”
“這一戰備受矚目啊！”
“到底誰會出戰呢？莫非是十二大天神之中的最強者驚蟄天神吧！”
“不至於吧，驚蟄天神好幾百年沒有出手了。”
一個個聲音響起，在數十位天神持續到來的情況下，場中像是炸開了鍋。
而很快，遠處一個身穿黑衣的強者大步走來，人形，高達十丈，劍眉星目，身體筆直，渾身上下氣勢如淵，毫無情緒波動，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驚蟄天神！”
“持國大主宰座下第一人！”
“他竟然真的來了！”
“有驚蟄天神在，此戰必勝。”
看到這位人物，四下衆人都忍不住大吼出聲，很快聲音變得整齊，震動整個天穹。
而此人卻是大手一揮，讓衆人保持安靜。
但無數高手齊聚，又哪裡是那麼容易安靜，見到傳說中的人物，他們自然一個比一個興奮，甚至都想擁將上來，隔得近一些，看得清楚一些。
而接下來，又有天神降臨，十二大天神，除了提婆天神和之前被瑪姬斬殺的敖煞之外，餘下的全部到齊。
更有其他普通的天神降臨，短短時間，便有四五十個天神到達。
瑪姬淡淡道：“這幾乎是修羅界所有的斬道高手了，還有一部分要麼在閉關，要麼隔得太遠不知道消息。”
辜雀眉頭皺得很緊，不禁道；“不應該啊，雖然已經起勢，但不至於引來這麼多天神吧！難道都是衝着你來的？”
瑪姬道：“或許吧。”
她看向辜雀，道：“辜雀，你說我們做這些事，真的有意義嗎？”
辜雀低頭沉默，沉默了良久，忽然搖了搖頭。
他沉聲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有一點我知道。”
“什麼？”
“做有些事，並不是因爲有意義，或者有結果，而是因爲我們決定了要去做。”
辜雀的眼中閃着光，他又想起了那片枯寂而衰落的世界，那片被抹去的時空。
瑪姬嘆了口氣，忽然又道：“我們認識，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辜雀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瑪姬笑道：“我活了三萬年都不止，但覺得，這三十年過得比之前幾萬年都慢，都煎熬。”
辜雀不禁道：“你怎麼突然說這些奇怪的話？瑪姬，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瑪姬看向辜雀，看着他的臉，輕輕道：“我是否瞞着你，你又真的在意麼？”
辜雀剛要說話，前方拘屍的聲音已然傳來：“中州大帝，你們到底準備好了沒！”
瑪姬冷哼一聲，一步跨出，瞬間出現在了場中，沉聲道：“來吧，天上地下，未至不朽而能殺我者，唯一人而已。”
四下依舊喧囂，而各族族尊已經在往後退了。
不單單是族尊，各大金剛境強者，各大天神也開始朝後退去。
甚至連十二大天神，驚蟄天神，都開始朝後退。
修羅界無數的生靈還不明白情況，但拘屍已經道：“所有人再退後百里。”
“到底是誰出戰啊？驚蟄天神嗎？”
“退後？”
衆人大吼，而瑪姬則是臉色凝重，朝着天地的盡頭看去。
那是血紅的殘陽，是即將隕落的恆星。
在那光明的最深處，一個身穿暗黃色長袍的男子已然出現。
他緩緩走來，像是一個放蕩不羈的青年公子，連走路也是每個陣型。
這一瞬間，在場所有的生靈臉色瞬間凝固，身影像是如雷電擊中一般，僵在原地。
“神、神秀......”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喊出了這個名字，所有人猛然打了個激靈，毫不猶豫，轉頭便逃。
“神秀，是神秀！”
“他被放出來了！”
“快逃啊！”
一瞬間所有人都在喊，一個個滿頭大汗，不斷退後，這其中甚至有天神。
辜雀愣住了，只因神秀這個名字他並未聽說過，只是覺得有些熟悉。
這難道是個強者？
他看向瑪姬，只見瑪姬的臉色蒼白如紙，心中那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
他忍不住一把拉過王頂天，沉聲道：“天老那邊如何了？爲什麼還沒結束，讓他立刻開啓大陣，這裡的天神已經夠了。”
王頂天擺手道：“你急個啥，天老若是完事兒了，肯定立刻通知你，既然沒動靜，就說明肯定還沒完事兒。瑪姬乃不朽之下最強者，你怕個啥？”
辜雀搖了搖頭，卻是朝前看去，只見那青年男子已經走到了場中。
他全身上下都很普通，平平無奇沒有任何氣勢，真不知道其他人是爲什麼怕他。
而瑪姬卻是嘆聲道：“果然是你，神秀。”
神秀一愣，不禁驚喜道：“美女你竟然認識我？”
瑪姬淡淡道：“神魔大陸隔修羅界雖然很遠，但是一些大事，我總該是知道的。”
“噢？什麼大事？”
神秀忍不住笑道。
瑪姬道：“一萬多年前，修羅界有一個人斬道巔峰，即將成就不朽。當所有人都準備爲他祝賀時，他卻選擇崩碎了自己的道種，兵解靈魂，重新投胎做人。”
“投胎到無量界，加入了大乘佛教，成爲大乘佛教歷史上最偉大的天才之一。”
“他不單單學佛法，而且飽讀詩書，廣聞謀略，通習各個學派，集天下各派學術大成，再次進入斬道巔峰，即將踏入無上大覺者。”
說到這裡，瑪姬笑了起來，道：“大乘教本該由他繼承，但他卻放棄佛法，甚至崩碎無量佛念，把大乘教交給了當今的大乘教最強大的菩薩，禪祖慧能大菩薩。”
“什麼！”
韓秋臉色瞬間就變了，禪祖慧能大菩薩她當然聽過，她也是菩薩之一，但無量界那麼多菩薩，真正被所有人尊敬的，只有禪祖慧能大菩薩。
他是最接近大覺者的存在，是當今大乘教的掌舵者，那麼受尊敬，卻是這神秀給他的造化。
而瑪姬接着道：“悟通神道悟佛道，棄不朽而不入，竟然提出不朽是修者錯誤的道路。天下第一天才，天下第一狂人，都是你。”
“這種言論當然會引起衆怒，天神圍攻你，你一口氣直接殺了數十位，把二十四大天神都殺了一半，引得不朽追殺。可是他們追殺了你足足七年，才把你真正活捉，但他們已經無法毀滅你了，只能將你囚禁。”
“但此刻我來了，所以他們把你放了出來。”
聽到這裡，神魔大陸衆位帝皇倒吸涼氣，甚至連王頂天都不禁驚道：“我的個乖乖哎，辜雀小子，這廝比你都牛逼啊！”
“唉？辜雀小子你怎麼不說話？”
王頂天轉頭一看，只見辜雀臉色陰沉，額頭之上竟然積滿了汗水。
他死死盯着神秀，右手已經有些顫抖。
兩次成就不朽而不入，此人高深莫測，恐怕瑪姬不是對手。
不，是一定不是對手！
他終於明白了瑪姬爲什麼情緒不對，也明白了她爲什麼說這些奇怪的話。
但她爲什麼不拒絕！
辜雀閉上了眼，腦中混亂一片，不禁咬牙道：“天老爲什麼還沒動靜！”
韓秋道：“我來看。”
她瞳孔之中藍光閃爍，像是跨越了重重空間，看到了那虛空的極致。
“神壇那邊有驚戰，軒轅闊、蓋幽、白虎聖君和絕夏都在殺人，有兩位天神鎮守那邊，天老正暗中拖着。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結束。”
韓秋淡淡說出，而辜雀則是猛一跺腳，沉聲道：“對方殺心以足，難道我要以瑪姬的性命來爭取時間！”
這一瞬間，他是真的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