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後，一輪圓月已然升起，靜謐的高天星辰懸掛，寂寥的大地寒風吹拂。
這是神女宮所在的大雪聖山，是寒冷的天州雪域，辜雀和天姬兩人已坐了很久。
天姬蜷縮在冰石之上，纖細的藕臂環抱着膝蓋，寒風吹起她的長髮，每一根青絲都拍打在她蒼白的臉上。
辜雀百無聊賴的蹲在旁邊，嘆了口氣，剛想開口，便被天姬冷漠的眼神抵了回去。
好吧，抱是抱不到了，他又嘆了口氣，道：“很多疑問想要問你，但你現在似乎有並不太願意思考這些事。”
天姬淡淡道：“沒什麼願意不願意的，你要問的問題，我基本上也能猜到。”
辜雀道：“說說看。”
天姬道：“第一，你眉生三眼厄運纏身，那豎眼到底代表着什麼，我不知道，或許詭惡天知道，有空我去問問他。”
“別別別。”
辜雀連忙道：“那王八蛋對你就沒安好心，老子纔不要你去問他。”
天姬接着道：“神魔大陸和五海的關係？”
辜雀點了點頭，道：“對，我在四十多年前就想問了。”
天姬道：“一個樹上的螞蚱而已。”
“既然如此，那爲何要戰？”
天姬看了辜雀一眼，道：“如果不戰，混沌之門降臨的目的地就不是修羅界，而是神魔大陸了。”
辜雀不禁驚道：“爲什麼？”
天姬道：“因爲罪無可恕，祖先和我們一直在做一件事，上蒼早已察覺，災難降臨只是遲早之時。所以，需要以消耗自身的代價，矇騙上蒼。”
辜雀道：“在做什麼事？”
天姬道：“以後你會知道。”
天姬不說，一定有她的思考和分寸，辜雀沒有執意追問，而是再道：“萬里大峽谷裡面的浩蕩懸空之河，到底是什麼東西？又屬於誰？”
天姬冷冷一笑，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問韓絕塵，而不是問我。”
“果然是韓絕塵的？”
天姬道：“他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聰明。”
辜雀點了點頭，道：“牧魂人曾說過，萬里大峽谷的噬空之蝶是一個強者放進去的，那個人是你？”
天姬搖頭道：“那時候我還沒有覺醒，把噬空之蝶放進去的是司馬永恆，他需要保存我創造出來的物種。”
辜雀心頭實在有太多問題，他繼續問道：“七大聖器到底是何人制造？它們現在又去了哪裡？”
天姬道：“天地七大聖器來歷很古老，而且經歷了好幾個神話時代了，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制造。它們現在應該是去了蒼穹深處，被一股古老的力量召喚了過去，天道社稷圖例外，是因爲無盡聖山本身的立場關係。”
辜雀道：“上古天塌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句話，天姬忍不住朝辜雀看來，皺眉道：“你的問題太多了。”
辜雀道：“這問題回答了，我就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了。”
“好。”
天姬沉聲道：“那麼我就告訴你，上古天塌，其實就是蒼穹崩塌而已，幾乎毀滅了整個大陸所有種族，也讓我們知道了很多東西。”
“爲什麼蒼穹會崩塌？你們又知道了什麼？”
天姬道：“這兩個哪個纔是你最後一個問題？”
辜雀無奈一嘆，道：“最後一個問題，不朽，無上之道也，可打破蒼穹，遨遊宇宙，爲什麼極少聽到有人說去了大千宇宙？”
天姬看着辜雀，忽然苦澀一笑，道：“因爲出不去。”
“出不去？”辜雀的語氣隨之提高。
天姬輕輕道：“你會明白的，在你應該明白的時候。”
辜雀心頭沉了下來，強大如天姬都不能出去，那還有誰能出去？
詭惡天乃大千宇宙之人，甦醒之後也沒有離去，難道也是以爲出不去？
九重蒼穹之上到底有什麼？這些秘辛離自己真的還遠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朝天姬看去，而天姬也正看着自己。
辜雀看到，天姬的目光之中似乎也有一種無奈。
他明白，自己終究還需要時間，很多東西，的確不夠資格知道。
天姬道：“但是最近一百年，整個世界的節奏似乎都加快了，先是軒轅闊和蓋幽前往修羅界，然後是卡蘿琳復甦，法祖之墓開啓。接着罪孽森林封印破開，大陸與五海開戰，懸空六島與世界融合，混沌之門又獻身於無量界。”
她表情嚴肅，沉聲道：“人皇復甦，戰船起航，所有的大事都發生在這個時代，節奏顯然被加快，一些危機也會提前而至，我也該未雨綢繆了。”
辜雀道：“你要做什麼？”
天姬道：“我要去一趟無盡聖山，和昊天衆妙與太上聖帝見上一見，和他們好好談談如何應對之後的變化。”
辜雀皺眉道：“他們到底是哪一方？”
天姬笑道：“他們自己或許都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方。”
她說話的同時已然站了起來，道：“辜雀，你的心我一直都知道，我會慢慢去試着開啓當時的感受，開啓本來的真我，但這需要時間，這個時間你得給我。”
辜雀搓了搓手，連忙點頭乾笑道：“是是是，不急不急，我不急。”
天姬白了辜雀一眼，道：“你急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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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話，她又接着道：“你現在還需要更加強大，你太弱，稍微大一點的動盪都足以要了你的性命。等你到了亙古之境，或許纔有能力去面對這些東西。”
辜雀點頭道：“你放心吧，我這邊出不了事，你不用擔心我這邊。”
天姬深深看了辜雀一眼，忽然淡淡一笑，露出了一張絕美的笑容，接着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辜雀看得有些發呆，以至於天姬走了很久他都處於木訥的狀態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跳了起來，大叫道：“哇靠！哇靠哇靠哇靠！”
他滿臉紅光，激動無比，天姬最後那個笑容也太好看了吧！哇，我老婆我老婆，這是老子老婆！
他大笑出聲，想到終於和天姬重歸於好，想到冰洛很可能就在未來的某個時刻迴歸，他竟然有一種小孩子般的激動。
“修煉！努力修煉！他媽的，以後誰也別想搞老子，誰也無法拆散老子和冰洛。”
他大叫出聲，身影頓時一縱，直直朝南而去。
咳咳，修煉乃長久之計，急不來，首先是要先去看看溯雪怎麼樣了。
改變歷史，真的改變了麼？
他極速朝着落日山方向而去，還未走近便激動了起來，只見那落日山在星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巍峨無比。
幹，這玩意兒之前是被自己的魔軀一腳踩塌了的，現在卻好好立在這裡，看來是真的改變歷史了。
極速朝下，卻發現是四周寂靜無比，唯有一個人盤坐在虛空，靜靜打坐。
“韓秋？”
纖細的身影披着寬大的衣袍，表情淡漠，紅痣掛在嘴角，她此刻看起來沒有任何情緒。
“韓秋你怎麼了？”
辜雀又喊了一聲，前方韓秋忽然睜開了眼，面無表情道：“歷史歸秩，溯雪被無盡聖山的人直接帶到了這裡，我接到了她。或許是生與死、別與聚的感悟，令她即將突破，所以立刻回了崑崙聖山玉虛宮閉關，現在不建議打擾她，有我在，放心。”
話音落下，前方韓秋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元氣，被風吹散在天地間。
幹，原來是留下的一道神識，溯雪突破在即，閉關了？
這倒是一個好消息，未來的世界會越來越複雜，她們也需要走出自己的路來。
天姬尚且對未來憂心忡忡，看來自己也需要未雨綢繆，既然溯雪沒事，自己也該去看看媚君和輕靈了，她們在空間亂流之中，會更加危險。
心動不如行動，辜雀毫不猶豫，直接沖天而起，朝着......戰船而去。
媚君和輕靈的位置，也只有天老那個老王八最清楚了。
速度很快，穿過大片空間，穩穩落在了戰船之上，只見司馬永恆和天老正喝着小酒，兩個人聊的不亦樂乎。
“哎呀，剛說起你，你就來了啊！”
司馬永恆大笑出聲，道：“我和天老正在說你的豔情史呢！”
“豔情史？你們兩個老頭喝酒就聊這個？”
辜雀瞪大了眼。
而天老幹笑了兩聲，道：“男人嘛，現在戰船上天姬不在，卡蘿琳又走了，人皇和天道子有自己的事忙，就剩我倆了。”
辜雀心頭一驚，不禁道：“卡蘿琳去哪兒了？”
司馬永恆道：“去蒼穹深處找天主和瑪姬了啊，她沒告訴你？”
辜雀的臉色並不好看，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似乎也感受到辜雀情緒不對，天老連忙道：“不必太過擔心，天主的身份特殊，出不了事情的，你想不想知道她父親是誰？”
辜雀瞪眼道：“老頭你連這個都知道？”
天老嘆道：“當然不是我算出來的，是詭惡天告訴我的，天主作爲天生的不朽，其來歷是非常恐怖的。”
辜雀道：“那麼她父親到底是誰？”
天老眯眼道：“詭惡天沒有具體說明，只是說了一句話。”
“哪句話？”
“那小姑娘的父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第七層那位。”
說到這裡，天老微微一頓，苦笑道：“這就是他的原話。”
辜雀身影一震，眼中光芒一閃，沉聲道：“詭惡天不止一次說過，他是登上了大千宇宙神王星鴻蒙天道塔第六層的存在！”
天老點頭道：“所以這第七層......”
聽到這裡，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難怪天主是天生的不朽，原來來歷如此恐怖，只是她又怎麼到了這一片世界呢？
看來這片大地所蘊藏的秘密還有很多。
辜雀不願再想那些，而是直接道：“帶我去見媚君和輕靈。”
天老道：“你確定？她們現在正處於人生中最關鍵的時刻，恐怕不好打擾。”
“我不打擾，但我一定要去。”
辜雀的語氣很堅定，天老喝下了最後一杯酒，直接站了起來，大聲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