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這是準備去哪啊?”
一聲漠然的聲音在此時的驛站大門前響起。
在場的衆人循聲望去。
只見驛站的大門口此時站立着一位身着玄黑雕龍甲冑的年輕人。
而在這位年輕人的身側則是站立着一位身着雪白甲冑的年輕將領。
這位年輕將領手握一杆長槍。
長槍駐地便是散發出陣陣殺氣。
“大...大秦天子!”
看到此人的趙姓謀士臉色煞白,身軀止不住地顫抖着。
眼前這身着玄甲的年輕人便是掉入自己佈下的天羅地網的那位年輕天子。
但是與其說是對方掉入自己的天羅地網。
倒不如說是自己早就已經落入了對方的層層陷阱之中。
“諸位,既然等在這了,那麼也就不用費盡心思離開了吧。”
趙祁雙手負後,滿臉的灑然之色。
在其身後陸陸續續又是用來數以百計的白袍軍將士。
將整個驛站圍的水泄不通。
至於先前那些與白袍軍和虎賁軍交戰的燕國將士,此刻早已是作鳥獸散。
畢竟燕國的大將,樂將軍都已經身死。
就連燕國副將都被一槍封喉而亡。
失去了主心骨的燕國大軍又怎麼可能是建制完全,戰力不俗的白袍軍與虎賁軍的對手。
現如今餘下的燕國大軍將士不過五千餘人,正被虎賁軍和白袍軍的將士們追的滿地跑。
當趙祁的話語出口。
只見原先將趙姓謀士與燕國皇子等人團團包圍住的十餘位浮水房死士紛紛拔出彼此藏於腰間的兵刃。
一道道寒芒在衆人的面前乍現。
一股股寒氣直撲向眼前的這些個燕國餘孽的主心骨。
看到這一幕的趙姓謀士很清楚,燕國已然大勢已去。
此刻莫說是要讓他們全軍撤退,即便是他們幾人想要從此地安然離去,怕是也難如登天。
趙祁的目光落在了燕國皇子燕珣的身上。
微微皺起眉頭,旋即開口問道:“你便是燕國的最後一位皇子了吧。”
燕珣聽到趙祁的話語,周身一顫,欲言又止。
沉默許久過後點了點頭道:“燕珣。”
“燕珣?”
趙祁微微一愣,旋即長嘆一聲道。
“燕珣啊燕珣。”
“燕國的一旬帝王。”
“一旬不過十日罷了。”
“可惜即便是這一旬帝王,你也當不上啊。”
趙祁的話語落下。
只見那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趙姓謀士慢慢悠悠地站起身來。
凝視着眼前的年輕天子。
沉聲道:“大秦天子,老夫知道今日即便是插翅也難逃。”
“只不過老夫有一事不解。”
趙祁看向趙姓謀士,淡然說道:“何事?”
後者深吸一口氣,旋即吐盡,道:“你是從何時看出此番是一個陷阱的。”
話音落下,只聽見趙祁不屑一笑。
嗤之以鼻道:“這位先生,朕姑且稱呼你爲一聲先生。”
“說句實話,倘若你這一次合作的對象並非是河東郡郡尉張不啓,那麼朕倒也沒有那麼容易就察覺到此番有詐。”
“只可惜你們本身與張不啓合作就是個錯誤。”
“從一開始,此人便是朕懷疑的對象之一。”
“不瞞你們,先前張不啓在朕拜訪河東郡駐軍營地之後來到此地之時,身後便是有我浮水房的死士跟蹤。”
此話一出,趙姓謀士瞬間就明白過來。
“所以從一開始我們便已經暴露了!”
趙姓謀士恍然大悟。
一旁的燕國皇子聞言,眼中滿是憤懣之色。
他恨不得此時將河東郡郡尉張不啓碎屍萬段!
若不是河東郡郡尉張不啓從中攪局,暴露了他們燕國大軍的行蹤,那麼此番計劃未必不能夠成功!
說白了,此事雖然錯不全在張不啓的身上,但是對方也最少要負七成責任!
“的確如此。”
“不過先生的謀劃當真是讓朕刮目相看。”
“這也不免讓朕生起了愛才之心。”
趙祁的目光兜兜轉轉又是落在了趙姓謀士的身上。
後者好似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
此刻一隻手握住桌面之上的茶盞,將原本杯口朝上的茶盞微微傾覆。
杯口朝下,底朝天。
出聲道:“老夫此生爲燕國謀劃過兩次。”
“第一次,當初大秦蠻夷率領大軍大舉進犯燕國之時,老夫曾諫言要舉全國之力提防大秦蠻夷。”
“當初的燕國國主沒有聽,燕國戰死將士數十萬,國內戰火連天,國都被破,朝中文武百官與皇家之人皆是殞命。”
“如今老夫二次爲燕國復國而謀,這一次本應是順應天命而行,卻因爲一次疏忽,導致燕國復國希望盡滅。”
說到這裡。
這位爲了燕國一國而謀劃兩次的趙姓謀士一聲長嘆。
許久過後才接着說道:“老夫不過是個半截身子入黃土的耋耄之人罷了。”
“兩次的謀劃,皆是無愧於自己,只愧於燕國。”
趙姓謀士的目光緩緩落在了一旁的燕國皇子身上。
凝聲道:“公子。”
“先生。”
此刻已然是清楚復國無望的燕國皇子燕珣的目光也同樣是看向了趙姓謀士。
二者四目相對,皆是久久無言。
“先生,倘若先生願爲朕的幕後之臣,願爲朕謀得天下,那麼朕今日便可饒你一命。”
“朕知曉先生滿腹謀略,也唯有朕能夠讓先生的文韜武略得以施展。”
趙祁神色淡然地看向這位足智多謀的趙姓謀士。
後者聞言。
冷笑一聲:“大秦天子,老夫雖說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但也絕不是你眼中的兩姓家奴!”
“老夫一生只爲燕國而謀,燕國亡後,老夫出山爲公子而謀,如今復國失敗,老夫自當與燕國共赴死!”
“煌煌大秦,豈會差老夫這一個耄耋老人不成?”
趙姓謀士冷哼一聲:“當年大秦蠻夷破我燕國國都,殺我燕國子民,亡我燕國氣魄。”
“但是你們卻沒有能夠毀去一件東西。”
“那便是我燕國的脊樑!”
“老夫生是燕國之人,縱使是死,也是燕國的死人!”
說到這裡,這位一國謀士慢慢悠悠地將那傾覆的茶盞握在手中。
下一刻猛然間摔落在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