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律法面前。
天子與庶民同罪！
伴隨着趙祁的話語落下，原本還想要再爲那袁姓武將爭取一線生機的王賁也選擇了放棄。
他比其他人都要更爲清楚眼前這位大秦天子的手段。
想當初其不惜韜光養晦十八年，只爲一朝的謀劃，此等深厚的城府，絕非常人能夠企及的！
一旁的蒙毅清楚趙祁的脾性，此時也並未出言自討沒趣。
反而是出聲詢問道：“臣斗膽問陛下一件事。”
趙祁的目光落在了蒙毅的身上，出聲道：“蒙上卿儘管開口便是，朕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到這話的蒙毅點了點頭。
道：“臣想問陛下，陛下先前的如此大張旗鼓，甚至不惜讓整座咸陽城陷入恐慌。”
“是不是就是爲了要逼出在朝堂之上與六國餘孽暗中勾結之人？”
蒙毅的話語出口，一旁的王賁也趕忙將腦袋湊了過來，目光齊齊落在了趙祁的身上。
聽到這個問題的趙祁微微一笑。
點了點頭道：“是，也不是。”
“陛下此話何解？”
即便是官拜上卿，如今已然成了朝中百官之首的蒙毅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只見坐在椅子上的趙祁緩緩站起身來。
凝視着眼前兩個跟隨自己起兵造反，一步步扶持自己坐上龍椅的扶龍之臣。
笑着說道：“朝中有人密謀勾結六國餘孽之事，朕早就已經有所猜測，此番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而爲罷了。”
“揪出朝中的那些與六國餘孽串通一氣之人，僅是意外之喜。”
“朕真正想要做的便是讓那些六國餘孽安插在咸陽城中的探子知曉。”
“朕倘若真的被惹急了，那麼即便是受天下人詬病之事依然能夠做得出來。”
“他們這些想要暗中密謀復國的六國餘孽在與朕爲敵之前要想清楚。”
“能否不計後果地與我大秦開戰！”
此話一出，王賁雖說還有些疑惑，但是蒙毅卻是聽出來了其中的意味。
只見他凝視着眼前這位年輕天子。
許久過後方纔沉聲問道：“莫非陛下是準備要將大秦內部的這些六國餘孽全部掃平不成？”
趙祁並沒有說話。
他僅是雙手負於身後，凝視前方，看着殿外那一望無際的天穹。
許久過後方纔呢喃自語道：“既然父皇爲朕打下了這天下，那麼朕且不說能不能與父皇比肩。”
“最起碼不能夠讓天下人說朕守不住這江山不是！”
旋即他目光轉而落在了蒙毅的身上。
出聲道：“蒙上卿，如今大秦內憂外患，本就因先前賦稅的增加導致百姓哀聲哉道。”
“現如今朕不能夠再讓天下百姓受戰亂之苦。”
“北有匈奴，南有百越，我大秦國內又有着六國餘孽作祟。”
“朕自當爲父皇守住這江山。”
“不說開疆拓土，只求百姓無憂！”
伴隨着趙祁的這一番話出口，眼前的蒙毅與王賁都是不由得肅然起敬。
他們很清楚趙祁所說的這些話代表着什麼。
要知道現在的大秦，可絲毫不比當初以一國之力與六國爲敵的大秦的情況要好。
甚至可以說現如今交代在這位年輕天子身上的擔子可謂是沉重到了極點。
但是面對眼前這等殘破不堪的大秦。
這位不過及冠的年輕天子卻是做好了死守大秦的念頭。
當真無愧爲祖龍之子！
“陛下，現如今趙國殘黨已然是開始蠢蠢欲動。”
“看樣子貌似是先前那燕國餘孽的下場並未讓他們心生忌憚。”
“依陛下所見，當如何？”
王賁看着眼前的年輕天子，出聲詢問道。
後者此時不語，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纔開口說道：“既然趙國想要步燕國的後塵，那麼便讓他們儘管來便是。”
“當年六國強盛之時，我大秦尚能一國戰六國。”
“現如今六國已名存實亡，別看如今他們這般叫囂。”
“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少時日！”
此話一出，王賁頓時間便是拱手於身前。
高聲道：“倘若陛下要肅清國內六國餘孽，末將雖已年邁，卻也願爲陛下再度披甲。”
“讓那六國之人聽聽，我大秦的馬蹄聲是否依舊如當年踏碎六國國都那般雄壯！”
王賁此時說出的乃是自己的心裡話。
他很清楚如今大秦境內的情況，也清楚此時這位看似平靜的年輕天子身上的重擔。
身爲大秦老將，又是太上皇親自敕封的武通侯，他於情於理都應該爲這位年輕皇帝再度披甲。
好讓這位年輕天子的遠大抱負能夠早日達成。
縱使前方滿是荊棘，老將披甲亦願爲陛下披荊斬棘！
聽着這位曾經騎馬仗劍踏碎六國脊樑的老將的話語。
趙祁的嘴角微微翹起。
笑着說道：“倘若真有那麼一日，只要王將軍還能夠騎馬作戰。”
“必將能夠上那前線，看一看我大秦鐵騎的雄風。”
“聽一聽我大秦鐵騎馬蹄聲的雄壯。”
“天下何等聲音震耳欲聾？”
“唯我大秦鐵騎馬蹄聲！”
最爲年輕的大秦天子此時與如今年事已高的軍中大將。
二人竟是在無聲無息之間，已經有了些許共鳴。
或許真有那麼一日，這位曾經在馬背上被大秦立下過赫赫戰功的年邁將領再度披甲上了戰場。
看那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秦馬蹄。
踏碎六國餘孽僅存的傲氣，踏出大秦的國土，去實現當初即便是橫掃六合的始皇帝未曾實現的抱負！
老將捧腹大笑。
笑那春秋六國脊樑不過是地上的一抔黃土。
笑那曾言大秦鐵騎難以踏出中原的匈奴的狂妄言語，是多麼的可笑。
笑那大秦鐵騎，在這位年輕天子的率領之下，終將踏碎這天下的脊樑。
天底下只會有一個聲音。
那便是我大秦鐵騎的馬蹄聲。
那一日，再度披甲的老將面朝北，背朝南，於馬背之上含笑而終。
死前曾說過這麼一句話。
“整個天下都在針對搖搖欲墜的大秦，都在針對這個坐在龍椅上的年輕人。”
“末將已經年邁，無法再跟隨陛下殺敵。”
“不過也無須末將殺敵，試問整個天下，誰人不聞我大秦鐵騎踏碎天地脊樑的馬蹄聲而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