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的焦糊臭氣的黑煙。 黑煙散去,地上只留下了一張完整的人皮,那車伕卻不知所蹤。 黎叔兒用寬大的道袍袖子扇了扇那殘餘的黑煙,用劍挑起那張上面還殘存有血跡的人皮,輕輕嘆了口氣:“造孽,造孽……” 這時,空氣裡遠遠地傳來那車伕忽男忽女的聲音:“老殺才,休要得意,我家主人吩咐了,你若識相,就趕快離開滄州城,不要壞了我家主人的事,否則必取你性命,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 黎叔兒將劍扔給楊億,右手一伸,一股火焰從掌心竄出,將那人皮燒成灰燼。 這當,楊億才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臉糾結得跟燒麥似的,苦兮兮地問道:“叔兒、叔兒,剛纔那傢伙,是啥玩意啊,那他媽還是人類嗎?” “他應該是一妖怪,你剛纔沒看到他的臉上不斷變換不同的人的樣貌嗎,那便是他修行的一種邪術……” 見楊億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黎叔兒苦笑了一下,“說多了你也不懂,這麼和你說吧,人、鬼、妖都想修道成仙,可是,人生來即有了人身,就可以直接靠着服藥、練氣、導引、內丹、法術等途徑成仙,而那些鬼、妖不具備人形,怎麼辦呢,一些良善的鬼、妖便選擇名山大川,靠着吸取日月精華和松露風精,拼着幾千年的苦修,修成人身,進而再去修仙,可也有那麼一班性如財狼的鬼、妖,爲了快速提高自己的修爲,就會採取直接吞食活人血肉、吸其血液的邪術來將活人體內的精氣直接攝取到自己體內,以達到快速增加自己內丹的目的……嗯,嗯,內丹就是丹田之氣,這樣就可以取捷徑煉成長生不老之軀。剛纔你看到的那個妖孽臉上變換出的不同人臉,就是被他吞食的那些人生前的樣貌,這廝不僅吃掉了那些苦主的血肉,還將他們的魂魄封印在自己體內進行修煉,真是滅絕人性啊!” 黎叔兒說得是怒形於色,一旁的楊億卻是半懂不懂,一頭霧水,見黎叔兒越說越激動,大有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的意思,楊億看了看周圍那些墳塋,後脖梗子都麻了,遂小聲催促道:“叔兒,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好不好,這裡,太瘮人了……” “走吧,不過你小子也算膽量過人啦,要是一般的人見到那妖孽的嘴臉,早就嚇得鬼哭狼嚎尿褲子了,我看你咋也沒咋地嘛,呵呵”黎叔兒拍拍楊億的肩膀,不知道是真誇他,還是在拿他開涮。 楊億齜齜牙,哼唧了一聲道:“一般一般,我也就是見識得多一些而已。”可他心裡話卻是:“老燈泡子,要不是我他媽不認識路,我早跑了,就那孫子長得那模樣,誰不怕誰纔是二逼呢,擦!” 閒話休絮,黎叔兒領着楊億繞着那片亂葬崗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了寬敞的砂石官道,上了道,總算鬆了一口氣的楊億又犯了好奇害死貓的病,看着黎叔兒問道:“剛纔那個妖怪說啥步罡踏斗,好像很害怕的樣子,爲啥你不直接把丫的廢了啊?”
“咳咳,你說的是啥,我聽不太明白,”黎叔兒被楊億嘴裡的現代俚語弄糊塗了,看着楊億直眨巴眼睛,忽然一笑,到道:“你是說我爲啥不直接將那妖孽斬於劍下是吧,嗯,你能保密嗎?” “能,必須地嘛。”楊億也換上了一臉發自內心的壞笑,雖然他自己已經努力扮得很真誠了。 “草,我也能,”黎叔兒朝楊億翻了個白眼,得意地大笑起來。 楊億瞪了一眼黎叔兒:“你丫……呀呀呀,你真沒勁,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黎叔兒見楊億鬧心的樣子倒是很受用,就跟撿了多大便宜似的,笑了一會兒,黎叔兒突然說道:“我要說我那步罡踏斗是蒙人的,其實我還沒修煉到那個層次你信嗎?” 這回換成楊億翻着白眼看向黎叔兒,他是徹底被震驚了:這老騙子膽子也忒大了,簡直比鋸燈泡、焊雷管的那些主兒還大啊,連鬥法這玩意兒都敢放水,這要是被那妖怪識破了,那自己和黎叔兒此時早已被那妖怪吞到肚裡,要是碰上個胃口好、吃嘛嘛香的妖怪,估計這會兒都快變成翔了。 想到這兒,楊億由衷地衝黎叔兒一豎拇指:“行,你~~~牛~~~逼!” 且說黎叔兒和楊億沿着官道走了沒有幾裡,就見五匹快馬翻蹄亮掌、得得有聲地朝他們倆這邊飛奔而來,行到二人跟前,爲首的騎者一勒繮繩,那青驄馬一聲“希律”,前蹄躍起老高,硬生生停了下來。 一名戴着一頂硃紅貢緯、高橋樑時式大呢帽,身穿一件二藍線絹夾袍、外套一件元色線絹夾外褂的中年男子從馬上跳了下來,幾步走到黎叔兒面前,深深作了一揖:“哎呀老神仙移駕鄙縣,下官有失遠迎,萬望贖罪則個!” 那中年男子看着四十許歲,三縷牙須,體態微胖,看着穿戴和氣色都挺不錯,再看其不怒自威的氣度,以及身後跟着的四名青衣小帽、垂手肅立的四名年輕人,楊億暗自忖度道:“這男子應該是個官宦,最起碼也是大戶人家的老爺。” 果不其然,一見那中年男子作揖,黎叔兒慌忙托住他的手臂道:“貧道何德何能,怎敢勞煩沈知縣前來,實在是折殺貧道了,呵呵” “老神仙能駕臨鄙縣,是我滄州百姓之福,如潮忝爲本地的父母官,理當前來迎迓,只是公務纏身,得信兒遲了,還望老神仙莫怪莫怪纔是,呵呵”那沈知縣依舊謙遜地說道。 楊億這才知道,敢情這中年男子竟然是滄州城的知縣沈如潮。 “只是,老神仙初臨鄙縣,怎麼會到這裡盤桓。莫非是另有仙機?”沈如潮看了看那亂葬崗的方向,略帶遲疑地探詢道。 “呵呵,說來話長,貧道與沈知縣不如效仿古人班荊道故,坐地暢談一番如何?”黎叔兒看了一眼沈如潮身後的四名小廝,笑而談及其他。 沈如潮自然知道黎叔兒這是不願讓其他人聽到,遂也笑道:“下官豈敢令老神仙席地而坐,還請老神仙移樽就駕至鄙府衙一敘纔是正理,老神仙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