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見太后
此刻的氣氛凝固在青嬰道的那句‘臣妾不知情’的尾音裡。
確實，青嬰不知道。但是皇后話裡的意思就是責怪她。
這樣一來，還真的應了賢妃身邊的宮女雪衣的話，皇上不讓秀女進宮，完全是因爲青嬰在他耳邊教唆，而皇后和賢妃，都懷疑青嬰是背後的主宰者，所以皇后纔會話中有話的說的那麼強硬。
青嬰此時只顯得相當的委屈。
這樣的氣氛僵持了不是很久，因爲造成這種情況的人，總的讓製造者來圓和。
“好了，本宮知道青妃不知道。但是這也不是本宮的意思，是太后的意思。青妃，今日就委屈你了，去太后那裡一趟。”
皇后的話就是肯定的語氣，而話裡表力直白，即使青嬰沒錯，還是將錯強加在她的身上，還將太后拉了出來。
這樣做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青嬰在心裡暗想。
但臉上已經保持不了平靜了，略顯焦急之色。
春然在一旁站着，她早之前就開始擔憂了，如今將太后扯出來，她便知道，此事不是小事。
這情況，讓她憂心不已。
“是，皇后娘娘。”青嬰稍微淡定下來，回了皇后。
皇后點點頭，“行吧，那就去吧。”
“是…”青嬰向皇后行了禮，在春然的扶持下，出了坤寧宮的大門。
青嬰停在了門外，目色迷茫的望了望周圍，“姑姑。陪本宮去一下太后那裡。”她的意思就是讓她帶路。
春然點點頭，“是，娘娘，太后住在永壽宮。太后喜靜，將在皇上隔壁的永壽宮搬到了南面最角落的位置裡，而永壽宮的位置。正好是清水殿的直線最後…”
“本宮雖然知道太后喜靜，但一個人生活南面會寂寞，而先帝又去得早，自然是比較淡薄…”青嬰說到這裡的時候忘了一眼正想開口的春然，看着他急欲表達自己想法模樣繼續說道，完全將春然的一股衝動壓了下去。“本宮就當是去陪陪太后解解悶。”青嬰的話再明顯不過，就是讓春然別擔心。她知道如何應付。
既然娘娘都這麼說了，春然自然沒有說下去的理由。
她將咽在喉嚨的話給壓了下去，輕聲道了句，“是，娘娘。要不讓人備攆嬌過來。這路程有點遠呢。”
青嬰擡手製止，“不了。就走着去吧。”
春然無奈，但也只能回答說，“是。”
永壽宮莊嚴肅重，結構大方獨特，金黃色的表層無一不顯示着榮華富貴，雖然沒有前朝大殿的霸氣，卻擁有了一絲不能夠着的沉靜。
在這座宏偉的宮殿裡，卻只住着以爲女人。喜靜不喜鬧的秉性。
青嬰站在門前，看着鑲着金邊的‘永壽宮’三個大字。
此時恰好陽光明媚，柔和的金光照射在似城堡的永壽宮上，顯得金光閃閃。
一種不能靠近的窒息感。
太后，多麼光彩，多麼神聖不可侵的名號。
只是。再怎麼的風光，終歸會老去，終歸會落入土裡，與土同眠。
就是知道了這一點，所以青嬰纔不願意成爲妃子，然後加入爭鬥，最後又可能坐上皇后的寶座，也有可能住進這金子般的永壽宮裡，可是這過程，需要經過多少不爲人知的痛楚？
就像現在住在殿裡的女人…
寧願選擇默默地長存，也不願於世再掙。
或許，是她累了。
緊閉的宮門就是最好的詮釋。
與世隔絕。
“娘娘，進去吧。”
春然見青嬰站在門前發呆，便催促道。
青嬰這才啓動步伐，一步一步的往永壽宮的大門而去。
剛剛走進門前的時候，緊閉宮門的永壽宮門突然開了，像是早就料到了她們會此刻來一樣。
從裡面出來一位年紀大概在五十歲左右的侍女，看衣着和麪向，就知道她是太后身邊的貼身宮女。
太后身邊的人，必定是比其他的宮女更受人尊重些。
她看見青嬰露出我微笑，那笑不悲不喜。
“青妃來啦。”
青嬰頷首點頭。
春然看見那年長的宮女，明顯的開心不已。
“好久不見，莫麼麼。”
莫麼麼聞聲回頭望向春然，微笑着點頭，表示已經迴應過了。
春然走上前一步，“娘娘，這位莫麼麼是太后身邊的侍女，服侍太后已有幾十年了。”
青妃保持微笑，“莫麼麼。”
莫麼麼將目光移到青嬰身上，微微的打量着。
“聽聞新進的秀女青妃是個大美人，如今一看，還真的很美呢。難怪皇上會這麼喜歡娘娘呢。”
“莫麼麼過獎了。”不卑不吭的態度，是屬於青嬰本來的反應和秉性。
莫麼麼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看了一眼青嬰後便邀請道：“進來吧，太后早在那裡候着了。”
“恩…”
在莫麼麼的帶領下，青嬰進了永壽宮，穿過一條長廊，便是太后的寢宮。
簡單而華麗的裝飾，樸實而亮麗。
這是永壽宮給青嬰的第一感覺。
太后此時就坐在深紅色的軟榻上閉目養神。
雖然年齡已經過五，但卻風韻猶存。
可見太后年輕時是個美麗的女人。
青嬰蹲下，春然也跟着蹲下。
“臣妾向太后請安，太后萬福金安。”
“奴婢給太后請安，太后吉祥。”
一主一僕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裡清晰的響了起來。
太后聞聲才微微的張開眼睛，眼神隨意的掃了青嬰一眼，然後露出燦爛的一笑。
她在莫麼麼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纔剛剛坐正便用手輕輕的拍着身邊的位置吆喝青嬰。“來來來，讓哀家瞧瞧。”
太后的表現，就是對青嬰的寵愛。
能坐到太后身邊的妃子，確實是極少有的事情。
青嬰並沒有像其他的妃子那般。認爲太后寵愛便恃寵而驕，恨不得一把黏到太后的身上。她只是依舊淡淡，淡淡的面容。淡淡的微笑，不緊不慢的動作。
卻一點也不做作，很自然。
青嬰的這種表現並沒有惹得太后不悅，太后依舊是笑容燦爛。太后身邊的莫麼麼也沒有一點的擔憂，和太后的深情無異。
倒是春然，開始在一旁緊張起來，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因爲在太后面前這樣的行爲是不允許的。
青嬰來到太后的身旁。太后立刻熱情的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坐下，雙手緊緊的握着青嬰的纖手。
“經常聽皇帝提起新近的秀女青妃是個美麗的女子，今日一件還真的是。真的很美，不像胭脂俗粉，倒像天上仙女。淡然沉靜。讓人不自覺的沉淪。”
青嬰聽過此評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也知道太后是發自內心的說出來，但是真的沒有一點喜悅和驚訝。
也許是聽多了，自然沒有新鮮度。
“謝太后誇獎。”淡淡的笑着迴應。
太后只是笑，沒有繼續說下去，眼神中帶了些許探究。
青嬰見太后不說話，便主動開口。
“本來臣妾應該早些來看太后的，只是太后喜靜不喜鬧，臣妾也不敢多打擾。至今太后召喚纔來，不知道太后此次讓臣妾來有什麼事情呢？”
太后愣了一瞬，然後樂呵呵的笑起來。
“那是因爲本宮今日想見見青妃，一直聽皇帝說起，還未來得及見上一面，難得今日興致不錯。便將青妃找來了。”
青嬰也笑，“太后想臣妾來，臣妾自當是放下所有，定全心陪太后。日後相見臣妾，儘管吩咐就是了。”
“哈哈…青妃果然是個體貼的孩子呢。”
青嬰笑而不語。
此番場景，此番對話，不過是彼此的客套和掩飾。
沒多大的感情含量。
在這個宮裡，青嬰已經找不到可以用真感情對待的人了。
接下來青嬰和太后嘮嗑了幾句，在談論後宮女子的時候，太后終於入了正題。
“哎，青妃可否知道？皇上將此次選的秀女拒之宮門之外？”
青嬰點了點頭，“臣妾知道。只是不知道皇上爲何這般做？”這是實話，青嬰的確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可是偏偏一個不知情的人，卻被所有人冠上阻止秀女進宮之罪。
太后輕嘆了口氣，“哀家也不清楚。只是哀家並不想皇帝的後宮僅僅之後幾位嬪妃，畢竟是一國之王，這個國家以後就靠皇帝了，若是沒有更多的子嗣的話，那日後該如何是好？”
青嬰不語，對於皇帝事情，她似乎還沒評論的資格。
太后見她不語，便問：“青妃，你是否覺得哀家這樣做錯了？”
青嬰笑了笑，回頭直視着太后，“皇上是太后的兒子，以民間最樸實的說法，就是一個愛子的母親爲兒子做的事情，哪會錯的道理。”
青嬰真的很聰明。太后就是話中有意的將問題拋給青嬰，間接的將秀女不能進宮的事情移花接木般的移到青嬰的身上，若是青嬰一個閃神，或者一個不小心，便會落入太后的圈裡，因爲這一句‘是否覺得哀家做錯了’的下一句便是，‘放肆，哀家做事哪輪的到你來管！’甚至會理直氣壯的將秀女之事的罪是青嬰在皇帝身邊教唆。
因爲她如此受寵。
試問，一個氣過數次皇帝的女子….
一個進過兩次冷宮的女人…
一個差點被毒毒死的女子…
一個被皇帝拉下面子祈求她爲他生孩子的女子…
有多大的魅力？
即使美麗又如何？
一開始，太后的讚美不就是赤ll的諷刺嗎？
諷刺她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