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 貿然進入這個小縣城,自然惹來不少行人圍觀。
商販們熙熙攘攘聚在一起,完全堵住了前進的道路。
“殿下, 我這就派人前去驅逐。”齊杓抻拽繮繩, 調轉馬頭, 正準備尋找副將的影子。
付正曄伸臂擋住了齊杓的去路。
“所有人下馬, 我們走過去。”
“是。”
付正曄率先下馬, 掀開了軟轎的簾子:“需要走一段路,忍耐一下。”他眉心微蹩,朝洛鈺伸出手, 要攙扶她下馬。
洛鈺剛巧止住了和樑煙玉的交談,見他面上顯出愁容, 扯了扯嘴角, 露出個淺笑, 寬慰道:“這幾日都沒怎麼活動,走動走動也好。”
洛鈺手剛剛放到他手心, 就被他輕輕一拽,單手摟過洛鈺的腰,抱着她下了軟轎。
“我們就近找客棧。”付正曄湊近洛鈺的耳朵,溫熱的氣息鋪散在耳垂,癢癢的。
她伸手揉了揉耳朵, 他們的動作吸引了一些將士的目光, 她越發不好意思, 清了清嗓子, 挺直了身子, 該有的禮數與教養,她一點不差。
“齊將軍。”見齊杓也轉頭, 洛鈺禮貌性的朝他點點頭。
她在軟轎中呆了數日,除了吃喝拉撒都未曾出來,就算出來,也沒有這麼直接和齊杓視線交匯。
洛鈺一時覺得有些許不好意思,畢竟算是熟人,不打聲招呼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郡守身體可還好?”齊杓與她距離一米,不近不遠的距離,恪守着臣子的本分。
“已經好很多了,”她笑,“本來傷的也就不重。”
“那就好。”
齊杓喃喃自語,洛鈺沒聽清楚,往前走了幾步,“將軍你說什麼?”
突然,腰間一痛,放在她腰間的那隻手已經施加了力氣將她重新納入懷中。
那雙手的主人濃眉一挑:“齊將軍是說既然你傷不重,那就趕緊走幾步儘早到客棧吧。”
“啊?”
洛鈺被他弄得摸不着頭腦。
站在一邊的齊杓早就已經反應過來,行了禮:“客棧已經挑選好,請殿下和郡守前往入住。”
不該他肖想的人,他本就不該肖想。
齊杓斂眉,不動神色地遠離這二人。
洛鈺眨眨眼,湊近付正曄的耳朵:“人太多了,我們……”她看了一眼他們這樣有些親密的姿勢“我們這樣不好。”
“哪裡不好?”付正曄已經攬着她邁開步子,他堅硬的胸膛抵着她的背,洛鈺咬咬牙:“大庭廣衆之下,殿下這般摟着一個女人,會讓將士們認爲您耽於美色,是以,形成這樣的印象,對今後的戰事有害無利。”
“哦,所以郡守是在進諫?”
他故意拐着痞氣的調調,洛鈺故意走慢幾步,趁他不注意,一腳踩在他的鞋上。
“鬆開啊。”她指的是他的手。
“不鬆。”不僅沒鬆,還又將洛鈺往自己懷裡送了送,下巴放在她頭頂,“我們的關係,早該讓他們知道。”
“現在不是好時機。”
“那何時是好時機?”
洛鈺怔住,沒再說話,木木地跟着他走,好一會兒,才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等你戰事告捷之時,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我們的關係。”
付正曄低頭,微涼的脣落在她額頭,“五日之後,我定會給你全天下女子最高的尊榮。”
洛鈺心頭一凜,驚訝道:“五日?這麼早?”
他幫她整理好被風吹亂的髮絲,“以免夜長夢多,”未了,他又補了句,語氣中笑意更甚,“五日我都嫌多。”
付正曄包下整個客棧,軍隊將這個客棧包圍的嚴實,小縣城的百姓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匆匆報了官,生怕是什麼土匪頭子。
縣長一日三登門,擦着冷汗點頭哈腰,對着副將一個勁兒的鞠躬問好。副將也不過多解釋,只說是齊杓齊將軍的隊伍在此歇腳。
縣長雖然心中頗有疑惑,但也深知小命要緊,這些高官們的明爭暗鬥,他參與不得更是干預不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不不,裝作瞎子聾子更好。
“您好好在此地修整軍隊,這家客棧不夠住,卑職再給您找更好的。”
縣長本來只是說的客氣話,沒想到坐着喝茶的齊杓手一頓,轉頭淡淡的目光落在了縣長身上,縣長頓時冷汗直下,他這是說錯什麼話了嗎?齊將軍看他幹什麼?別看別看別看……縣長縮了縮脖子,小幅度的挪了挪身體。
“將軍……您有什麼吩咐嗎?”縣長硬着頭皮小心翼翼的問。
齊杓放下手裡的茶水,“那就勞煩縣長再幫我們找一家客棧了,我等晝夜趕路需要更多的地方歇歇腳。”
“好的,好的,卑職這就去辦。”縣長得了命令,就着急的退了出去,找個客棧是個小意思,可別再提什麼更大的要求了,他這小縣城滿足不了啊。
縣長退出去的時候,正巧碰到一個身穿絳紫色衣衫的人慢步走進了這間屋子,他眼角一瞥,竟然看到了滿屋的人都站起來向這個人行禮。
縣長眼皮一跳,覺得不妙,走得更急。
“都安排好了?”
“軍隊已兵分三路,分掉軍力各路攔堵周佑殘兵。留守在客棧的剩餘軍隊,不知道殿下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付正曄咀嚼着這幾個字,“等着周佑親自過來。”
“這……周佑一向爲人謹慎,應該不會親自上陣。”
“他自然不會,但如果敵方是我,那就不一定了。”
齊杓單膝跪地:“是否需要增加留守軍隊以保萬無一失?”
付正曄背過了身,腰窩上那朵含苞的紫荊花似乎還在隱隱作痛,這朵不甚雅觀帶着恥辱的花早就結痂融入骨血,他咬緊了後槽牙,周佑帶給他的痛苦,他絕對要一一奉還。
他眼裡透出嗜血光芒,“我該親自會會他。”
齊杓與付正曄交往許久,早就知曉了他的脾氣秉性,深知他不打無把握之仗。因而,縱然心裡有些擔憂,但也深深的壓下去。
“洛郡守需要轉移到別家客棧嗎?”
若周佑真的等着埋伏,洛鈺身上還帶着傷,絕對不適合留在這裡。
“不必。”付正曄幾乎是沒給齊杓再解釋的機會,就開口回絕。
“可是……洛郡守她……”
付正曄猛然轉身,眉頭皺在一起:“將軍要教我怎麼做事嗎?”
齊杓不再言語,直直的跪下身:“末將唐突了,請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