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依然迷漫,茅屋原來的地基上一片凌亂,到處都是石、茅草,蕭猛和無情彷彿都從這個世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也許蕭猛正隱藏在空氣中,也許他正隱藏在某一塊斷樑下。
地下凌亂的茅草下,也許有一塊正在遊動的小土包,但一地的凌亂讓可能正在遊動的小土包一點蹤跡也無。
“他們怎麼還現身?都隱身了怎麼打啊?”
蕭韌藏身在一棵大樟樹後面雙眼一邊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蕭猛和無情消失的地方一邊小聲地問藏在他身旁另一棵大樟樹後的葉子。
“也許他們在比拼耐心……”
葉子的話還沒說完,茅屋廢墟上的一大片茅草突然濺起,一個人影從茅草下突然飛出,長劍隱在腰間,劍尖彷彿被拉滿弦的箭一般只有一小半露在胸前,身影一閃已經撲擊到十六七米外的一處亂草地。
葉子最先辨出那是她的男人——蕭猛。
“呼……”
蕭猛的劍尖剛吐,劍尖堪堪刺到地面的瞬間,那塊看似一點異樣也沒有的地面突然炸開,一點清亮的劍光一閃刺擊而出。
……
就在無情的劍尖又要刺中蕭猛的劍尖的一剎那,蕭猛握劍的右手突然向右一擰,本來朝天向地的劍鋒因爲他手腕這麼一擰,頓時變成劍脊向上朝下,這一側劍身,無情本來就要刺中他劍尖的劍尖就刺空了,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的長劍竟平行着刺向彼此,所不同的只是這個結果是蕭猛有意製造地。而無情原來是要以劍尖刺擋他的劍尖的。
只是一點細微的變化,只是側了一下劍身而已,本是平手的結果卻被蕭猛把握了戰局。
兩人之間半就只有兩把劍的距離,兩人的劍又是全速相對而刺,其速有多快?
蕭猛側過劍身的下一瞬身體也跟着一側,幾乎是貼着無情地劍身錯身而過,劍尖將來不及反應地無情左臂一刺而下,之所以刺擊會帶走無情的左臂。是因爲他刺中無情左臂的瞬間長劍左右擺動了一下。左右晃動的劍鋒加上劍身向前刺過,無情地左臂哪裡還能留下?
只一眨眼的工夫,不足的一秒時間裡,兩人瞬間各刺一劍。蕭猛攻,無情守,結果……無情防守失敗。
代價是他地左臂!
高手過招就是這麼殘酷!因爲彼此速度都太快。所以稍一疏忽,就會抵擋不了對手的變招。
現場一片寂靜。
失去左臂的無情彷彿沒有察覺到他的左臂已經失去了,和蕭猛錯身而過後背對着二十四五外的蕭猛,任由左臂的鮮血滴滴嗒嗒地滴落在地上,低着頭、一頭雪亮的銀髮遮住了他大半的臉,無人能看到他此時的表情。
而蕭猛正慢慢轉過身來望着無情的背影,他地雙眼依然空洞,長劍斜指着地面,他也沒有說話,他彷彿在等待什麼。
大約三分鐘過去了。
“還不動手?你在等什麼?”
無情打破沉寂。幽幽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感情。
“你是殺手!需要主人!從此奉我爲主!”
蕭猛陳述式的語氣讓現場又沉寂了兩秒,無情輕輕地笑了。
“呵呵……你有這個實力嗎?你贏我,只因我還差一步功力才圓滿……”
無情沒有激動地反駁。只是以淡淡地嘲諷還以蕭猛。
“既如此……”
蕭猛的劍突然從無情地左胸口透出半尺多。
“想殺我?”
無情淡淡的彷彿嘲諷的聲音在蕭猛的劍從他前胸透出時竟又響起。
蕭猛突然擡起頭來,雙眼緊緊地盯着無情的身體。
一陳山風從林中吹來。
無情的身體彷彿一陣煙霧一般被山風吹的四散化爲虛無。只餘下蕭猛的劍還指着無情原來站立的地方。
“不!!!”
蕭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近乎絕望的哀號聲。
蕭猛轉過頭去,看見的卻是他曾經暗中見過的江湖第二美女煞紅顏,這個讓紫無極癡迷不已的女人。
現在,這個一身黑衣、黑披風,手捧一把繡着九隻金色鳳凰的黑琴神情絕望地站在林邊望着無情消失的地方。
“她來做什麼?”
藏在大樟樹後的蕭韌不解地問葉子。
“呵!”
葉子輕笑一聲反問:“難道你看不出來她這麼痛苦、絕望都是因爲無情嗎?”
“什麼?無情?爲了無情?她這樣的女人會喜歡上無情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冷血殺手?她不是有病吧?”
蕭韌感到這個世界很病態,被百曉生譽爲天下第二美人的煞紅顏會對無情這樣一個既不格外帥氣,又滿手血腥的殺手死心塌地嗎?難道她都不在乎無情一頭白髮,雙眼只有兩點芝麻大的黑眼球嗎?
“看來你不懂愛情!”
葉子輕笑着給蕭韌下定語。
蕭韌和葉子說話的時候,那邊的煞紅顏眼眶突然紅了,一顆顆珍珠大小
直往下掉。
望着無情化爲虛無的地方,她撲簌着眼淚迷濛着雙眼抱着懷裡的黑琴慢慢在那裡盤腿坐下,黑琴輕輕地擱在兩腿的膝蓋上。
“她要做什麼?”
蕭韌又問葉子了,她覺得這個煞紅顏太反常了,只是掉眼淚沒有哭聲也就算了,她竟然在原地坐下了,有這麼哀悼愛人的嗎?
“也許她要彈琴給無情的鬼魂聽吧!”
葉子隨口回答。
“叮叮咚……”
輕輕的、若斷若續的琴聲彷彿在流出一個人的哀傷情緒,被這琴音籠罩的人都彷彿整個世界都是憂傷的、苦楚地。
“李陽……”
不停地掉着大顆大顆眼淚的煞紅顏苦澀地望着無情消失的地方,低落地訴說:“你聽!我的琴聲好聽嗎?能比得上她嗎?她走的時候,你曾說這輩子還會有誰給你彈最愛聽的《西山楓葉》。那時你的聲音讓我的心都碎了,從那以後,我夜夜練琴,只爲讓你能聽到你最愛地《西山楓葉》……更好地《西山楓葉》……”
“可是……她走了你也走了……我幾乎找遍了整個世界,都沒再找到你的蹤影,直到三年前我得知你住在這個山谷,從此我每天都去麥積山頂,每次清晨都在那裡給你湊上一遍你最愛的《西山楓葉》……”
煞紅顏的眼淚已經侵溼了她整個面盤。
“我多想每天都能看你一眼。哪怕只是遠遠地隔着幾千米。可是我又不敢下來找你,因爲你說看到我的臉,你就會想起她……”
“人人都說我長的美,可是我卻恨這張臉!無比地憎恨!因爲它和她相象。因爲它讓你總是想起她!都是因爲這張和她相象的臉,讓你不願意看見我,讓我連看你一眼都是奢望……”
不知什麼時候起。她身後四十多米的地方,渾身破爛、身上血淋淋的冷血已經站在那裡,聽着煞紅顏夢囈似的自言自語,以及讓他癡迷的琴聲,冷血一向灰濛濛的雙眼緊緊地閉着,只是不斷上下滑動的喉結和溼潤的眼眶顯示了他內心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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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第一次瞭解她地內心,瞭解之後他卻更加痛苦,只因他唯一深深愛着的女人,心裡是如此執着地愛着另一個男人。
他不爲愛上這樣一個癡情的女人而後悔,卻爲這樣地事實而痛苦。無與倫比!
琴聲在不知不覺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煞紅顏臉上痛苦的表情漸漸收起,眼中地悽迷漸漸被濃得化不開的仇恨所取代。
她仇恨的雙眼緊緊地盯上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的蕭猛。
蕭猛也以空洞的雙眼回望着她。
“嘣嘣嘣……”
突然她的雙手尾指翹起。其餘八指一改方纔的輕柔,一根根白嫩的手指彷彿突然間轉變成鋼筋鐵條。八指快疾而又凌厲地在琴絃上彈動,那八根手指彷彿八把鋒利的匕首,每一根從琴絃上掠過,都有一片刀片一樣雪亮的刀氣從琴絃上飛出,直射向二十六七米外的蕭猛。
“那是?”
蕭韌還詫異剛剛還悽美無比的琴聲,怎麼一轉眼就變成殺人利器了?
葉子這次卻沒有再回答,她的臉色突然灰暗下去,腦門上一顆顆汗珠滲出,渾身都不自覺地萎縮在一起,甚至還漸漸的戰抖起來,她的雙眼根本就沒看向煞紅顏和蕭猛。
蕭韌沒有聽到她回答,奇怪地掃了她一眼,見她好象犯了毒癮一樣臉色灰暗、萎縮在樹後全身發抖嚇了一跳,擔心地問:“大嫂!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沒事!”
葉子一句話沒說完就低着身子慌亂地往來路跑去,似乎急着去做什麼。
“大嫂怎麼了?難道她吸毒了?也不可能哪!她平時根本就不像一個吸毒的人樣子……可是……她剛纔到底怎麼了?”
望着葉子彷彿逃跑一般狼狽的背影,蕭韌很困惑地猜測着。
“嘣嘣嘣……”
金戈鐵馬一樣的聲音從煞紅顏的黑琴上暴出,隨着激烈的琴聲響起,無數的刀氣如一片片雪亮的刀片一樣飛射向蕭猛,蕭猛的身影連續隱身七次,都被鋪天蓋地的刀氣破出來,只能狼狽地一邊遊走一邊用手裡的劍將一片片射向他的刀氣刺散。
“天魔琴?”
剛剛趕到現場兩百四十幾米外的阿九看到煞紅顏膝上的黑琴彈射出片片刀氣,臉色頓時一變,待他凝目看清那把黑琴的兩端繡着九隻金色鳳凰的時候,“天魔琴”三個字脫口而出。
“天魔琴?六指琴魔的天魔琴?”
聽到阿九嘴裡說天魔琴,錦馬超嚇了一跳,趕緊功聚雙目看向煞紅顏膝上的黑琴,待看清那琴兩端共繡着九隻金色鳳凰的時候,他臉上神情一呆,無意識地自語:“天魔琴?真的是天魔琴?她怎麼會有天魔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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