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秀子是三天之後突然來到艾飛的辦公室的,房間裡的兩個男子漢脫得只剩下最貼身的衣服,饒是如此還是在不停的擦汗,一個女士的拜訪讓兩個人都有點慌了手腳,在開門看清楚來人的一瞬間,酒井七馬就把門又關上了:“是高峰女士?”
“嘎?”艾飛也吃了一驚,趕忙抓起衣服往身上套,嘴裡一邊還在喊着:“對不起,請等一等!”
“嗨伊!”高峰秀子強忍着笑意的聲音傳來:“請慢慢來,不要着急!”
好一會兒的時間,房門重新打開,艾飛孩子氣的撓着頭髮拉開了大門:“對不起,真是太失禮了!請進!”
高峰秀子抿嘴兒一樂:“沒什麼,是我來得冒昧,打擾了。”
“喂,酒井君,快點給秀子女士搬電扇來,你真是笨蛋!”
“嗨伊!”小小的電扇搬到近前,打開了開關,艾飛又趕緊給客人倒水,等都忙碌完畢,本來就已經是汗津津的身體上又冒出了汗珠:“非常的對不起,上一次是我太失禮了!請您原諒!”
看高峰秀子用最正式的禮節給自己道歉,艾飛也趕緊站起,畢恭畢敬的還禮:“不要這樣說,上一次是我太沖動了,應該是我向高峰女士道歉纔是。”
再一次分賓主落座,高峰秀子眨着溜溜轉的眼睛:“這一次冒昧而來,除了要向您表示最真誠的歉意之外,還有更主要的一點,就是請您對我的表演做出進一步的評定!請您幫助我!”
“這怎麼行呢?”艾飛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這絕對不行,我只是就自己的作品的瞭解程度做出不合時宜的分析與評判,具體到表演,鄙人是一點也不懂的,高峰女士,您一定是來錯地方了,不管是大島渚還是黑澤明,他們纔是你應該去懇求的對象,我只是一個18歲的孩子,讓我指點您的演出,這不是開玩笑嗎?”
女郎苦澀的一笑:“在這三天的時間裡,我一直在不停的觀看着由我演出的電影和您的作品……雖然很是不願意承認,但是我知道,您的話是很有道理的,一部本來甚至只是偵破類的小說改編的電影,呵呵……我竟然把它當做是能劇之類的演出來進行,想起來真是可笑呢!”
“即使是這樣的話,也不能成爲尋找到我擔任你的表演評定師的理由吧?”
“本來是不能的,不過我只是想聽一聽小說的原作者的意見,對於角色的意見。”
“原來是這樣啊?”艾飛笑開了:“這就簡單了,我當您真的是來請我爲您的表演做出什麼指點呢!呵呵……對不起啊!”
他的孩子氣的動作把高峰秀子逗笑了:“雖然是這樣,卻也實在是麻煩艾飛君,拜託了!”
“沒什麼,沒什麼!”艾飛笑嘻嘻的:“本來這部電影的拍攝我還是想到現場去看一看的,奈何最近的工作太多了,只得暫時放下,嘿嘿,倒是沒有想到你們這些人的工作效率會這麼高呢!好吧,現在您可以告訴我,需要什麼樣的解釋了?”
“我想知道的就是在您三天前和我的對話中提到的,把一些在日常表演的能劇的表演風格帶進影片的拍攝中之後所引起的不合時宜的感覺,您認爲應該是用那種表演更適合當時的演出呢?”
“其實這裡面有一個很大的誤區,有人認爲表演只是把舞臺上的演出搬到攝影機前而已,實際上,這裡面有太多的區別,能劇的表演有點類似於中國的戲曲表演,舞臺上的一切都是抽象的,寫意的,而影片的表演則相反,是具象的,寫實的。或者可以說,你在生活中是什麼樣,在攝影機前就是什麼樣,纔是對三流演員的基本要求。如果你自問連這一點也做不到的話,我勸你乾脆放棄這個職業吧?!”
“那麼……”酒井七馬一直在傾聽,這時候也忍不住插話了:“小艾君,您認爲二流和一流演員能夠掌握的能力又是什麼呢?”
“所謂的二流演員,就是可以融入自己的角色,把自己變成你要扮演的那個人,在攝影機前完成表演;而第一流的演員則是沒有演出的表演,他們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在攝影機前進行影片的拍攝,完全用一種超脫的,鳥瞰的姿態來進行自己的工作,一直到拍攝結束,他們纔會恢復到生活中真實的狀態!相信我,在現在的日本,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據我的知道,還沒有一個人呢!”
“碰碰!”房門給人敲響,酒井七馬走過去拉開門,立刻愣住了!竟然是手冢治虫站在門外,微笑着和他打招呼:“酒井君,好久不見了!您還好嗎?”
“啊!”酒井七馬反應過來:“手冢君,歡迎光臨,請進來吧?”
“那麼,打擾了。”
“艾君……艾君?”酒井七馬招呼艾飛:“手冢君來了!”
艾飛也沒有想到手冢治虫會突然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回頭看去,可不是嗎?手冢治虫穿着一身類似夏威夷的民族服裝,在這滿是日本風格的辦公室中看上去無比的怪異和搞笑,頭上還戴着寬檐的草帽,正站在他和高峰秀子的面前,鞠躬行禮:“來得冒昧,打擾了!”
高峰秀子低着頭,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才從位置上站起來:“我想應該告辭離開了。非常感謝您的指點!”
“別客氣,只是一點不成熟的建議,希望能夠對您有所幫助。”
“那麼,請允許我告辭。”
送高峰秀子離開,艾飛回頭看着手冢治虫:“酒井君,給手冢君倒茶……還是咖啡?對不起,我只有這兩種飲品。”
“茶就好。多謝。”
“那麼……”艾飛邀請手冢治虫坐下,自己在辦公桌後面落座:“手冢君這一次到鄙人的辦公室來,可是有什麼見教的嗎?”
“……”手冢治虫嘻嘻一笑:“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覺得新出版的《JUMP》非常對得上鄙人的心思,想來看一看它的作者而已。”
“多謝手冢君的誇獎,鄙人的新雜誌只是一點不成熟的作品,是絕對不能和手冢君的大作《森林大帝》比較的,倒是鄙人,曾經在手冢君的作品中得到很多靈感的啓迪呢!”
“呵呵……艾君太靦腆了!憑自己一個人的能力創下在東京地區銷售10萬本的漫畫成績的,這絕對不是什麼‘不成熟’的作品吧?”
“好吧,閒聊時間結束,我們說點正事吧?手冢君,您倒我的辦公室來,不會只是爲了誇獎我的作品的吧?”
“當然不是。我雖然不像艾君那樣需要自己掌控一間公司……唔,真是好小的公司呢!”
“…………”
看對方的臉色有點發黑,手冢治虫適當的終止了玩笑:“雖然是這樣,但是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我想艾君也知道……我除了是個還算成功的漫畫家之外,還是一個正在準備考取醫學博士的……”
“手冢君,您不管和任何人談話都是以這樣的閒聊,哦當然,還有不停的吹噓自己的學歷爲開始的嗎?”
“哈哈哈哈!”手冢治虫縱聲大笑:“我喜歡你!你知道嗎?我真的非常喜歡你!艾飛先生,你知道嗎?自從第一次看到您的作品,我就喜歡上了你筆下的人物,他是叫小新吧?而且,通過他,我也喜歡上了創作他的傢伙,直覺告訴我,能夠畫出這樣的圖片的作者,在生活中也一定是個可愛又好玩的傢伙!現在我知道,我的猜測沒有錯。”
艾飛無奈的撓撓頭:“手冢君,就正如您說的那樣,我的時間很寶貴,所以,我們還是直接繞開那些客套的語言,進入正題好嗎?”
“好吧……”手冢治虫不再和他打屁:“艾飛先生,我到這裡來,除了要見識一下這個讓我覺得有趣又好玩的作者之外,就是想看看,我們之間有沒有合作的可能性。”
“我們之間合作?”艾飛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次對方的話:“怎麼您和學童社的合作不愉快嗎?”
“倒也未必是不愉快,正好相反,在學童社,我總能得到最高規格的禮遇,但是,作爲一個作家——如果畫漫畫的傢伙也可以稱爲作家的話——我需要的是……對不起,我修正一下,應該說在高規格的禮遇之外,我還需要傾聽來自不同人羣,不同讀者的反饋意見,尤其是一些可以對我的創作有幫助的意見。而在學童社,很遺憾的是,這方面的要求他們不能滿足我!”
“明白了。”艾飛擡起頭,向坐在不遠處的酒井七馬苦笑了一下:“但是,這應該不能成爲您和學童社終止合作的原因吧?”
“當然不能!而且我也沒有想過要和學童社終止合作,只不過是想把鄙人的另外一部作品在您的公司出版的《JUMP》上刊登,您認爲怎麼樣?”
艾飛裝作沒有看見酒井七馬焦急的眼神,而是沉穩的翹起了嘴角:“不知道手冢君願意把您的哪一部作品交給鄙人的雜誌刊登呢?”
甚至不等手冢治虫的腳步走下樓梯,酒井七馬就走到艾飛的辦公桌前:“艾君,爲什麼要這樣?難道您不知道手冢君的到來會給我們的工作室帶來怎麼樣的收益和轟動效果?您難道不知道手冢君在日本民衆中,尤其是漫畫愛好者中的地位嗎?”
“我當然知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您爲什麼不立刻答應他合作的請求?難道您還要在他的作品中挑揀嗎?”
“酒井君,雖然我的年紀比您要小很多,但是請不要忘記,在這個小小的公司中,我是您的上級!所以,在和我說話的時候,最好可以保持一點點起碼的尊敬!”
酒井七馬臉一紅,訥訥了幾句:“……對不起!”
“我知道酒井君剛纔的話都是爲了雜誌的出版和發行考慮,但是請不要忘記,手冢治虫是學童社最主要的漫畫作品的來源,如果我們就這樣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和他的合作,日後在面對學童社的加藤先生等人的時候,是會很不好意思的。還有一點,沒有人可以只憑幾句話就可以把自己的作品登載在我的雜誌上!即使是手冢治虫,也不行!我願意或者不願意使用他的作品,不是看他的名氣,酒井君,這件事你要記住,不管是再有名的作者——甚至是我,在拿不出一本可以讓人看過之後眼前一亮的作品,也絕對不要和他簽約!”
“嗨伊!”酒井七馬重重的鞠躬行禮,聲音洪亮的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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