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
肯尼迪機場,當鍾石走下舷梯的那一刻,保爾森立刻走上前來,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
這段時間鍾石一直在歐洲和華夏,沒有出現在北美,在市場上也沒有任何關於天域基金的消息。儘管知道鍾石已經退出了做空歐洲的計劃,但保爾森內心仍然渴望鍾石能夠帶領他們乾點什麼。
所以當鍾石出現的時候,他敏銳地察覺到情況有變動。
“應該是有什麼大動作吧,我覺得。”
他壓低了聲音,悄悄對鍾石說道,“蟄伏了這麼久,也應該出來做點事情了。”
“哈哈,我一直在做事情,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
鍾石打了個哈哈,對保爾森的提問避而不談,“我最近發現華夏的地產生意非常賺錢,簡直堪稱暴利,所以進去摻和了一腳。嘖嘖,你都難以想象,利潤率高到嚇人,即便是世界上利潤率最高的行業,恐怕也不能夠和華夏的地產相媲美!”
“是嗎?”
保爾森不以爲然地回答道,“難道說一年有30%以上的收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就太了不起了!”
美國的地產市場,利潤率很低,算上經紀人的佣金也不過個位數的收益,這還是在年頭好的時期。而一旦發生類似07年的那種地產崩盤,就會有無數的人放棄房產,進而導致整個市場一片狼藉。這種情況和美國其他行業很相似,所以很多人越來越多地投身到金融和高科技領域,因爲那裡利潤最爲豐富。
但是在華夏,這種情況恰恰相反,因爲土地資源的壟斷,使得整個市場完全做不到自由化。再加上出生潮的嬰兒趕上城市化的浪潮,使得剛性需求很旺盛。在這種情況下,依靠出讓土地來獲取財政收入的手段被政府駕輕就熟地玩弄着,一代代人辛苦工作的酬勞只能填入到不斷上漲的房價當中。
在後世,華夏某個全球知名的高科技企業,也因爲忍受不了不斷瘋漲的房價而被迫搬遷,這個新聞曾經轟動了一時,但仍然對大局無濟於事。
鍾石很早就看出,華夏的房價是一個擊鼓傳花的遊戲,只不過這個遊戲的週期有點長,所以他纔敢闖進去撈上一桶金。
“50%,這只不過是行業普遍的利潤水平!”
鍾石微微一笑,給出了一個讓保爾森目瞪口呆的數字,“儘管政府在各個環節上收取衆多名目複雜的稅收,但即便是這樣,地產公司依然能夠得到這樣一個驚人的數字。而且在大中城市,房價依然在不停地上漲,一年上漲平均超過20%。這意味着即便你不出售,未來也有可能得到更多的利潤。”
“天吶,怎麼會這樣?”
保爾森誇張地說道,“上帝啊,這麼好的事情我是不是應該去參與?坐着都能賺到50%的利潤,簡直太瘋狂了。不,我一定要參與進去!”
他的語氣變得很堅定。
“抱歉,政府規定外國的資本不能進入中國的地產市場!”
看到保爾森這副表情,鍾石不由地苦笑一聲,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因爲建築行業能夠吸納大量的本土勞動力,所以外國資本進入的可能性幾乎爲零。而且本土勞動力的價格低廉,即便是外資能夠進入的話,也不可能和本地的地產商形成競爭。所以你持有一些地產的股票更實際。”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保爾森一邊朝着接待車走去,一邊搖頭嘆氣道,“你們的市場我不熟悉,所以短期內我沒有進入的意思。”
他說得相當委婉,但意思卻很明確,即不進入華夏的資本市場。
“對了,這一次準備謀劃什麼?”
和鍾石一前一後地鑽入車廂後,保爾森打了個響指,奔馳車就從私人飛機的倉庫中飛馳而出,直奔市區的酒店。在後車座上,保爾森醞釀了半晌,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主動開口問道,“我相信你隱忍了這麼久,現在重新出現,應該是時機到了吧?”
“不錯,我準備進攻意大利和西班牙!”
鍾石一開口,又讓保爾森大爲吃驚。
“什麼,我沒有聽錯吧?”
他用力地晃動了兩下腦袋,一副懷疑自己腦袋不靈光的樣子,又看了看鐘石,發現對方一本正經,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當即心中一凜,端坐起身子,嚴肅地問道,“鍾先生,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
鍾石板起臉來,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我在交易的時候可不會開玩笑,我想你應該也沒有見過我開玩笑的樣子吧?”
“這倒是!”
保爾森歪着脖子想了想,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的確沒有。不過……不過你不是和歐洲方面達成了協議了嗎?怎麼,現在又打算撕毀協議?”
他非常不解。因爲他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甚至知道歐洲政府對鍾石使出的手段。但現在鍾石卻又要重蹈覆轍,這讓他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我說我打算進攻意大利和西班牙,我說的是這個消息!”
直到這個時候,鍾石的臉上才露出些許的笑意,放鬆了神態對保爾森說道,“但是我沒有要真的進攻這兩個國家的意思啊。記住了,這只是風聲罷了。”
“原來是這樣!”
保爾森恍然大悟,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但是你爲什麼要放出這樣的風聲呢?是不是後續還有什麼手段?”
“你覺得現在的歐洲經濟形勢怎麼樣?”
對於保爾森的這個問題,鍾石沉思了好半晌才說道,“還有,在此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即我現在和隨後說的一切,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妻子。”
“有這麼嚴重?”
保爾森的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猶豫了半晌後向天舉起了右手,鄭重地發誓道,“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今天我所聽到的一切,絕對不會對外泄露。”
“對了,你爲什麼問我歐洲的經濟形勢?”
鄭重地發完誓之後,他這才神色一鬆,繼續剛纔的話題,“根據這個月他們披露的數據,絲毫不見任何的起色。最爲嚴重的是,歐洲國家普遍失業率高,年輕人能夠達到半數沒有工作,這是相當可怕的比例。我真的不敢想象,歐洲應該怎麼渡過這樣的難關。”
“無非是降低利率,刺激資金向生產領域流通。”
鍾石淡淡地說道,“如果步入流動性陷阱的話,那就實行長期的低利率政策,讓人們的預期下降,這樣即便在很長的週期內,資本也不得不投入到生產領域當中。當然,如果這些都不行了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你的意思是……”
保爾森相當精明,只是略一沉思就猜到鍾石的潛在意思,“歐洲方面要施行qe了?這幾個月他們一直在降低利率,難道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他面露沉思,有點明白鍾石爲什麼要他發誓了。
很快,他的臉上就露出了狂喜之色。和鍾石一樣,他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套利機會。這個機會大大到超出他的想象,以至於他渾身都激動得顫抖了起來。
“說說你可以在哪裡設置陷阱!”
看到保爾森的神色,鍾石心中頗爲感慨,果然能夠在這個圈子裡混的人沒有一個是傻瓜,保爾森就是其中的代表。事實上他不止不傻,而且精明得相當可怕。
“設置陷阱?”
保爾森猛然打了一個激靈,不過很快就醒悟過來,說道,“這是打算給美國資本設置陷阱嗎?是利用所謂意大利和西班牙,還是qe的機會?”
“你自己去想吧!”
鍾石一臉的高深莫測,也不點破,只是這般說道,“歐洲方面這一次的決心很大。如果整個計劃實行的話,不僅讓世界感到震驚,也能夠讓美國的資本徹底斷絕對歐洲的覬覦之心。相信我,這可能是史上最大規模的一場金融戰爭。”
“這麼誇張?”
保爾森的嘴角猛然抽搐了兩下,低頭思索了好半晌,這纔不確定地回答道,“如果是我出謀的話,那就在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國債上做文章,要知道這兩個國家的債券規模達到了數千億歐元之多,甚至能夠撬動的資本接近萬億,這恐怕能夠成爲史上最大規模的金融戰役了吧?”
他所能想到的只有這些了。
“等着看吧,具體會怎麼樣我現在不會告訴你的。但是作爲你的朋友,我只能勸你一句,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面對着保爾森迫切的眼神,鍾石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指着窗外的風景,說道,“目的地到了!”
保爾森渾然沒有察覺,就在兩人對話的空當,兩人已經到了市中心的酒店。他慌忙地下車,然後恭敬地跑到鍾石的這一邊,在門童的詫異眼神中殷勤地拉開了車門。
“對了,給我找幾個相熟的記者,我需要將這個消息散佈出去!”
下車的一瞬間,鍾石突然想起了什麼,“還有,最近在紐約,有什麼金融業的社交場合,別忘了算上我一份。我要高調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