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進行時
他薄薄的身軀蹲在地上,臉上衣服上的水漬和污漬顯而易見,但不影響他的美,那種孤寂而驕傲的美,如此與衆不同。劉海遮在眼前,看不清表情,卻本能想去窺探一二,一旁的自行車倒在一邊,地上似乎撒了一些報紙,已經溼了不少。李謙這纔回過神,走上前去。
“請問,我能幫你什麼?”李謙很禮貌的打招呼,但心裡還是惴惴的。
那個少年擡起頭來,似乎命運在此刻打破應有的方向,朝着未知一路狂奔過去,無人知曉的對錯,無法預料的軌跡,卻只能不可逆轉的行進。
蒼白的臉上還有水滴,精緻小巧的薄脣,有人說這樣的人絕情。如玉般刀削的鼻樑,配上有着狹長深邃的眼睛,他的眉如同女人般長長的卻不濃密,柳眉麼?眉眼間透着一種不安和懊惱。
真的是個漂亮的少年啊,如此清新可人,又有一種落破的美感。
他不講話,卻看呆了李謙。
不知不覺中的沉淪比什麼都可怕。
那個少年的眉輕皺了一下,“我沒事!”
聲音婉轉千回,明明那麼生硬的話,聽起來也好舒服。
李謙不知覺地微笑起來,他也蹲了下來,看着他,“我幫你吧。”肯定的語氣,無庸質疑。
少年認真地又看了看眼前這個人,低下頭,不再講話。
李謙默默地幫忙,也沒有多去搭話,安靜的陪伴。這個盛夏還未到來啊,青梅快要成熟了是麼?李謙的思維有點亂,不知道爲什麼這十五年沒有的奇怪感覺一下子侵襲進心裡,但卻不是喜歡,那種朦朦朧朧的情愫,就像種子被埋進了土裡一樣,要生長要開花結果只能用時間和感情澆灌,也就是種子誰說一定能破土而出?誰說一定能經風歷雨呢?又或者呀…這種子本身就有缺陷,這土並不合適…凡此種種,誰說得清,又有誰道得明?
正有些心煩意亂的時候,少年已經扶起倒在一旁的車,“沒用的報紙怎麼辦?”李謙問。
“扔了。”少年回答。
“你就想這樣交差?”他難道以爲能瞞得住?
“怎麼可能瞞住?”少年象是看穿了李謙的心思。
“那你想……”
“該怎樣就怎樣!”摔下這麼一句話,少年就推着車走了,留下一個清瘦的背影。
李謙看了很久……猛然發現,陽光已經打散了陰霾。
李謙回到家裡時看見紀顏正坐在自家沙發上悠閒地抽菸,纖長的手指,嫋嫋的煙氣,給人一種沉靜的感覺,這還是當初自己認識的那個小鬼麼?明明比自己小一歲怎麼裝得這麼老成?
“你私闖民宅啊!”李謙哼了一聲。
“我走大門進來的,而且是用鑰匙!”紀顏講得不緊不慢,很是得當。
果然是黑道作風—李謙深感無奈。在他身邊坐下來,“有什麼事情啊?”
“你真準備在這裡唸書?”
“我爸安排的,能不聽麼?”
“那個女人也有個兒子…他似乎轉到我們學校了。”李謙原來和紀顏一個學校,都是私立的貴族學校。
“又不是和你一個年級,計較什麼?”李謙無所謂的撇嘴。
“你爸有私心。”紀顏吐着煙氣,一派大佬的樣子。
“那又怎樣?反正他也沒正眼看過我,他想把家業給誰就給誰,我不稀罕!”李謙講地輕巧,“再說,你以爲那個孩子在那裡能適應?”嗤笑一聲,眼裡卻是無情。“應該不會好過的。”紀顏一句話似乎能預示那個孩子將後的命運。
“呵…你少管閒事,以大欺小可不好聽。”
“自然還沒到我出手的時候,只不過李叔叔今天讓我多照顧照顧你弟弟…”
“那你就好生照顧着…”李謙笑的似真意。
誰都知道在那樣的學校裡一看家世、二看金錢、聰明不聰明那是後話了,李家怎麼算上大家,在人人都知道李夫人是鍾家大小姐,李夫人也有一個兒子而且極大可能是將來的繼承人。一個情婦兒子要怎麼在那樣的環境裡立足?父親你想要給他最好的東西,有沒有想過好東西也會變成噩夢?
即使有呼風喚雨的紀顏又能怎麼樣,很多鬥爭怎麼可能讓人看見?
李謙現在本應是該在原來學校裡備戰中考的,只可惜父親修了他的學,讓他在老師那裡學習一些高中知識,九月份會在新高中裡念高一,反正沒沒人會介意一個家裡有錢的孩子究竟學得怎麼樣。
不過李謙總的來說還不錯。
這些天李謙會刻意假裝遇到那個送報紙的少年,他好像很喜歡穿白衣,他待人很冷漠,不愛講話,他很準時…凡此種種,李謙似乎很快樂的去了解揣測。
有過喜歡的人都知道這是一種甜蜜、秘密、甚至有點傻的行徑…要怪就怪年輕吧,有如此心情去愛去傷去恨…
“上次的事情你怎麼解決的?”李謙賴在少年身邊問。雖然自己講十句他也不會迴應一句。
少年不理他,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李謙有點挫敗地嘆了一口氣,這傢伙怎麼比紀顏還冷啊?
不過他投遞報紙的動作乾淨漂亮,很好看。
李謙又在原定看了一會兒纔想起自己還有事情,“那個我有事啊,下次再聊哈,拜啦!”
他還是沒有反映,李謙覺得自己都快鬱悶死了,轉身離開,心裡覺得超煩,什麼人嘛,愛理不理的,沒禮貌,連再見也不會講!
可李謙沒發現無論自己在過後怎麼抵毀這個少年,再見面時自己依舊會拋棄以前的事情,陸續粘上去。
不過現在心情不好也是真的,導致李謙那天打人打得特別用力,連紀顏也在事情結束後問他怎麼了,李謙擺擺手,只講了句“你小子下次打架少找我,我還想留命好好玩呢!”
紀顏笑得邪媚,“我陪你玩一輩子。”
說話的人不知道,少年的堅持,不要輕易加上“永遠”或者“永不”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