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正疑惑,防禦陣的級別怎麼提高了,然後就發現,方文平這廝來串門了。
此人心狠手辣百無禁忌不說,而且相當圓滑和市儈,不可能無緣無故前來。
單憑自由心證,馮君就已經有了結論:原來這變化,還真可能跟我有關。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裡相當不高興……又輸給了陰魂一陣,所以他一臉的不滿,“我需要你們做的,就是查看木煞之氣的來源,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方文平雖然已經決定不再招惹對方了,但是他也不可能將此前的決定推翻——修者講的就是堅持本心、一諾千金,他不堅持的話,會被別人小看。
所以他賠着笑臉回答,“我都已經跟孔道友說了,這個確實不方便……是文家的立身之本,不過呢,您二位在此地也待了幾天,應該是有些別的需求吧?”
“那些不太要緊的事情,您可以跟我說一說,我幫您二位協調。”
馮君想一想,側頭看他一眼,“木煞之氣的來源……真的不能讓一探究竟?”
方文平苦笑着一攤手,“這個真的抱歉……不行啊。”
馮君都已經知道木煞之氣的來源了,哪裡會執着於這個?
雖然他並不清楚什麼是萬年木髓琥珀——估計是這個位面沒有的東西。
所以他很乾脆地提出另一個條件,“我最近靈氣消耗比較大,能去聚靈陣回回氣嗎?我可以繳納費用。”
他身爲出塵初階巔峰,想要回氣,當然是要去出塵期的聚靈陣了。
方文平左右看一眼:我現在身處的地方,好像是個一個出塵期的行在吧?
所以馮君這要求,就顯得委實古怪了一點——行在肯定比同級的固定聚靈陣損耗大,但是您二位應該不會在意這點小錢吧?
既然不是在意小錢,那就是想要混進圍樓了。
……混進圍樓做什麼?那還用問嗎,肯定是要琢磨地煞之氣了。
陰魂當年藏寶的時候,並沒有把萬年木髓琥珀和密庫放在一起,而是隔了一些距離——反正它心裡有數就行了,卻是陰差陽錯,導致木煞之地在大圍樓裡,密庫被圈進了小圍樓。
木煞之地到底在哪兒,當年文家也沒多少人知道,不過金丹妖獸折騰了一下,後來也不乏眼力高的修者在此地歇腳,所以大家多少有點耳聞。
方文平也隱約聽到點傳言,他更知道出塵期聚靈陣在一個小圍樓——他自己還在那個聚靈陣修煉呢,他實在不理解,聚靈陣和木煞之氣有什麼關係。
但是不理解,也不能亂答應,他本來也就只是一個客卿,而且這個要求是如此地蹊蹺,所以他只能乾笑一聲,“這個……我得跟文家族老說一聲,聽說最近聚靈陣用得比較頻繁了。”
馮君點點頭,很乾脆地回答,“嗯,你先跟文家人說一聲。”
其實他的話一出口,也覺得有點不合適了——行在就有聚靈陣啊。
不過他一直就喜歡明白算賬,而且這方文平來得太突然,倉促之下,他難免考慮不周。
但是對方這麼說的話,他的設計……似乎也可能起效?
就在這時,孔紫伊出聲發話了,“我就不去了,行在裡的聚靈陣,剛夠我用。”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顯得馮君居心叵測,而她是在發現漏洞之後,匆忙地拾遺補缺。
方文平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你確實沒必要去,你兩位之間,擅長推算的是馮君啊,他這幾天用推算來治病救人,雖然因爲收費高導致沒幾個人看病,但是都說效果很不錯……
當然,他心裡這麼想,臉上卻是泛起歉意的笑容,“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去上報。”
他離開一個小時左右,空中傳來輕微的靈氣波動,馮君和孔紫伊齊齊就是一怔。
孔紫伊的俏臉寒霜,“好樣的,竟然敢跟我玩這一手。”
合着那個小圍樓的靈氣,正在緩慢地散去——出塵聚靈陣竟然停止了運作。
不到兩分鐘,方文平再次叩門,他很歉然地表示,“實在不好意思,我才聽說,出塵期聚靈陣今天就是要停的,我把馮山主的要求報上去之後,東家決定馬上停止,儘快保養一下聚靈陣,下一次開啓的時候就能用了。”
孔紫伊的表情有點怪異,“你們這麼做,真的好嗎?”
她本質上是個願意講道理的人,但是實際上很帶着點任性——你們竟然敢這麼糊弄我?
“確實運轉時間挺長的了,”方文平硬着頭皮回答,知道孔紫伊的身份之後,他每次跟她對話,都有強烈的壓抑感,但他還不能不解釋,“這次的聚靈陣,已經運轉了四十多天。”
孔紫伊氣得笑了,“運轉四十多天就停,你管這叫運轉時間長?”
方文平卻是光棍了起來,敢在迷魂之林討生活的主兒,大多都不差這點火氣,他正色回答,“四十多天不少了,孔道友,文家就是個散修家族,跟太清這種大派……底蘊不一樣。”
孔紫伊哪裡會相信這種話?她淡淡地看着對方,“你記住……這是你自己說的話。”
她此刻不會出手,但是她已經表明了憤怒。
方文平又是心一橫,“孔道友,此地是文家莊,不是坊市……不客氣地說一句,文家的聚靈陣是家族的,可以借給外來修士用,但主要還是爲家族子弟服務。”
孔紫伊白他一眼,“你說的都沒錯,難得碰到你這麼講道理的上人……看來回頭還得問問馮山主,燃燒荒漠是怎麼回事,我很尊重你這緊守本心的性格。”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也是大派弟子的做法,她囿於某些原因,不合適公然違背規則——對方說的話都在理上,她沒有發作的理由。
但是拿個小本本,記住對方的一條一條,還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孔紫伊不會認爲自己做得有什麼錯,她如果不計較的話,傷的是太清的臉面——別人都說大派弟子架子大,殊不知,很多大派弟子也是爲了維護臉面,不得不那麼做。
方文平一聽,卻是好懸炸了——你竟敢威脅我的家人?
不過很顯然,現在發作纔是真正傻的,所以他正色發話,“孔道友,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客卿,五年的考察期之後纔會成爲供奉……你覺得這些事情我做得了主嗎?”
他相當油滑,推卸責任很拿手,當然,憑良心說,這種事情本來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孔紫伊卻不肯放過他,“文家的事情再說,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也是好膽……說白了就是仗着自己孤魂野鬼,想要搏個前程而已。”
這話是真正的誅心,但是方文平一旦把自己擺到弱者的位置上,手段也多得很,他苦笑着發話,“我拿着客卿的俸祿,總得做事吧?底層散修的苦,您這種天之驕子哪裡會懂?”
在迷魂之林裡討生活,就得有這“裝龍像龍,裝蛇像蛇”的本事。
孔紫伊終究是率性的,也有點心軟,於是看向馮君。
馮君沒在意他們的爭辯內容,而是笑着發話,“不方便就算了……我反正也有行在的,就是不知道,下一次出塵聚靈陣激活,會是什麼時候?”
方文平聽得就是心裡一動,對方有可能提出這個問題,在他意料之中——事實上,他跟文家的上人討論過,人家硬要等的話,該怎麼處理?
文家的態度很明確,那就等着唄,我文家的聚靈陣,想什麼時候激活就什麼時候激活。
這種做法,跟馮君在止戈山做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我的東西當然是我說了算。
不過,考慮到這兩人來意不明行蹤詭異,尤其是孔紫伊這代真人持牌行走的身份,文家沒敢這麼強硬地表示,只是含糊地表示,既然是溫養聚靈陣,日期不敢確定。
方文平心裡很清楚,在馮君離開之前,這出塵期的聚靈陣都不可能再激活了。
馮君卻是聽得笑了,“想拖着啊?可以,反正我也要在迷魂之林長待。”
從地球界華夏國出來的,誰還能不知道“拖”字訣?
這個位面沒有“拖字訣”的說法,但是大道至簡,道理都是相通的。
方文平也不奇怪對方能看穿這一點,倉促敷衍兩句就離開了,再也不復此前的不卑不亢。
孔紫伊在他離開之後,若有所思地發話,“你真要跟他們熬嗎?”
此情此景,馮君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笑一笑,“我就有點奇怪,他們的聚靈陣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爲啥我想進去修煉一下都不行?”
這算是倒打一耙,不過,既然身邊有太清的持牌行走,爲什麼不順手給對方添點堵呢?
孔紫伊果然很認真地考慮半天,然後發話,“聚靈陣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小,不過我感覺,他是防你進圍樓。”
這個猜測無限接近於真相,然後她就表現得非常積極,“我也挺好奇的,圍樓裡到底有些什麼,能悄悄地穿行進陣就好了……你好像對陣法比較瞭解?”
我那點陣法手段……只是靠着解析玩的,馮君實在有點不好意思,“我考慮一下吧。”
就在這時,陰魂出聲了,“這個防禦陣,我能帶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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