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是正月二十八回到鄭陽的,在登州他足足待了二十二天。
交易已經完成了,他是現場支付了黃金,換來了zha藥。
因爲手上黃金不夠多,他特意去手機位面待了幾天,用五臺發電機做抵押,跟田家借了一千兩黃金,說好是等勇毅公世子的萬兩黃金到賬,再行歸還。
大致是因爲,他在登州待的時間太久了,積攢了一定的人品,所以整個交易過程沒有發生意外,而船家一夜醒來,發現船上幾百噸貨物失蹤,也沒表現出什麼異樣。
馮君做出的解釋,跟當面撒謊沒有任何區別,他告訴船家:我把貨全丟海里了。
船家肯定不會相信,別的不說,幾百噸的貨,一夜之間都扔進海里,你有那麼多體力嗎?
但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正經是船上沒貨,船家承擔的風險會降到最低,憑良心說,他還巴不得這廝將貨丟進海里。
就在這二十二天裡,張採歆來了一趟登州,登州距離鄭陽其實不算遠,不到一千公里,走高速也就七八個小時,不怕查超速的話,六個小時都能到。
馮君沒有見她,因爲他心裡正麻煩到不得了,而且,那些吃水路的傢伙,其實也不是很好惹,紅姐在鄭陽罩得住,來登州真是不夠看,他不想把她扯進麻煩裡。
馮君回到鄭陽,基本上就是傍晚了,因爲事情終於辦妥了,在回去的路上,他就定了療養院的賓館,要請大家吃喝一頓。
到了桃花谷之後,他直接把嘎子留在了別墅裡——我們出去喝酒了,你看好門。
這二十多天裡,嘎子受到的衝擊也很大,雖然他只是鞍前馬後地打一打下手,但是他確確實實地體會到了,馮君現在富有到了什麼程度。
不去參加酒宴?無所謂啊,他在登州,天天大吃大喝,一身的行頭全部換了,手機也換了,就連發型都重新做過了。
能幫馮君看家,這是發小對他最大的信任,聽說房子裡不少好東西呢。
他在別墅裡洗個澡,洗去身上的海腥氣,精神抖擻地走出來,看着院子裡的衣架發呆。
說實話,陸曉寧不喜歡烏鴉,其實他不喜歡任何的鳥類——水鳥除外。
因爲大部分陸地上飛行的鳥兒,都特別地臭。
打個比方說,別人都說,家裡有燕子築巢,代表家庭興旺,但是陸曉寧絕對不會允許燕子在自家築巢——那玩意兒太臭了。
他不明白,馮君爲什麼會在院子裡搞這麼個東西,不過這無所謂,既然是馮老大要這麼搞,他支持就是了。
天光現在已經很長了,六點半了,天色尚未全黑,別墅裡的人已經全離開了,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呆呆地看着烏鴉巢。
烏鴉也回巢了,但是沒有趴在窩裡,而是站在那裡,側着頭看着他。
一陣小風吹過,嘎子覺得身上有點涼意,鄭陽比朝陽靠北好幾百公里,果然是春寒料峭。
一人一鳥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門鈴響了。
陸曉寧擡眼一眼,發現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兒在按門鈴。
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孩兒,二胖的暗戀對象姚晶,就已經很美了,號稱是朝陽第一美女,別號妖精,目前是縣電視臺的主播,不過據說馬上要去省城的電視臺了。
但是妖精跟這個女孩兒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關鍵是這女孩兒的氣質……真的是太高高在上了,冷傲得有若天上的仙子。
陸曉寧愣了一愣,纔出聲發話,“你找誰?”
因爲有點倉促,他的話裡帶了點朝陽口音,聽起來似乎是“你找事兒”?
女孩兒也愣了一愣,纔出聲發問,“馮君……馮大師住在這兒嗎?”
陸曉寧點點頭,“啊,是……他不在。”
“你先開門,”女孩兒淡淡地發話,卻是不容拒絕的語氣,“把客人關在門外,這不是待客之道。”
陸曉寧覺得這話有道理,但是他很乾脆地拒絕了,“你算不算客人,我不太清楚,我認爲,你最好還是先給馮君打個電話。”
女孩兒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冷地發問,“你在命令我嗎?你以爲自己是誰?”
不過,不等嘎子回答,她又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你是嘎子……對吧?”
陸曉寧頓時就大腦宕機了,愣了好一陣,才低聲嘟囔一句,“我已經……那麼有名了?”
“好了,我知道你是馮大師的發小,”女孩兒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認識一下,我叫周小彤,以後你會熟悉我的存在……把門打開。”
陸曉寧又怔一怔,“我還以爲你是張採歆……抱歉,你還是給馮總打個電話的好。”
在登州的那些日子裡,他跟馮君無話不談,所以他知道,馮君對一個叫張採歆的美女很上心,甚至到了耿耿於懷的程度。
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周小彤聽到了,她頓時愣住了,“你剛纔說什麼……張什麼新?”
“認錯人了,”陸曉寧已經從剛纔的驚豔中回過了神。
既然回過神了,他就不會再把這女孩兒看得太重,“身高不對……你打電話吧。”
身高不對?周小彤感覺自己要炸了,她對自身的容貌,是無比地自信,深信自己哪怕不靠家世,也能網羅到大批的精英做自己的裙下之臣。
她唯一不太滿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一米六一點五,沒辦法,現在社會上的風氣,就是以高爲美,而且這是可以量化的指標,不能她說自己高就行。
不過她越是生氣,臉上就越沒有什麼表情,反而是下巴微揚,傲然地發話,“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會知道你的名字?”
陸曉寧終於回過神來,忍不住出聲發問,“爲什麼?”
“我沒興趣告訴你,”周小彤很直接地回答,“除非你告訴我,剛纔說的是誰?”
“抱歉,這個我不能說,”陸曉寧真的很想告訴對方真相,在他二十幾年的生命中,跟美女攀談的次數少得可憐,但是他非常明白一點,馮君的事纔是大事。
所以他很無奈地發話,“你別難爲我了成不?直接聯繫馮總就是了。”
周小彤看他一眼,思索了一下才發問,“馮君現在在哪裡?”
陸曉寧緊緊地抿着嘴脣,很乾脆地搖搖頭。
周小彤實在有點無奈了,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她原本是想打個冷不防,直接把馮君堵在家裡的,現在既然暴露了,再故作神秘也沒什麼意思。
馮君剛剛點完菜,正在瞭解鄭陽這邊的現狀,發現一個不明的電話打進來,是京城的號碼,想了一想,還是接了起來,“哪位?”
“馮大師好,”電話那邊傳來一聲輕笑,“聽出我是誰了嗎?”
“這股京油子味兒,隔着八百里我都聞得到,”馮君淡淡地回答,“我的電話誰給你的?”
他對周小彤的聲音真沒多少印象了,但是這種兒化音很重的口音,辨識度實在太高了。
“用得着別人給我嗎?”周小彤懶洋洋地發話,“移動公司查一下就是了。”
馮君“哦”了一聲,既然不是別人泄露,他就不再糾結這一點,“有事?”
周小彤依舊是懶洋洋地發話,“我來鄭陽了,就在你家門口,嘎子不讓我進門,你在哪兒?”
你居然知道嘎子?馮君的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是嘎子自己說的吧?
想不到這小子也這麼悶騷!他以爲找到了答案,於是輕描淡寫地回答,“我在外面吃飯呢,很晚纔會回去,你先找個地方住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周小彤卻是不答應,“你在什麼地方吃飯?我過去找你……握草,又掛姐的電話?”
馮君放下手機,他纔不會慣別人毛病,“剛纔說到哪兒了?”
別人還沒說話,他的手機又響了,來電話的還是周小彤。
他按了“拒絕”之後,直接把號碼拉進了黑名單裡——毛病!
這頓飯吃到很晚,接近十點了,四個人才醉醺醺往回走。
纔來到別墅門口,不遠處兩道雪亮的車燈亮起,有人咬牙切齒地發話,“馮君!”
“別煩我,”馮君一擺手,大着舌頭髮話,“今天就到此爲止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王海峰也看了一眼車燈方向,不滿意地發話,“我警告你啊,別拿燈晃人,有點素質!”
大概一秒鐘之後,車燈關掉了,周小彤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麼,明天早上八點半?”
“隨便你,”馮君滿不在乎地回答,他也不是第一次跟這女人打交道了,知道沒必要給她好臉,“就算你睡車裡,都是你的事。”
“算了,我還是去找個會所,做一下SPA吧,”周小彤懶洋洋地發話,“今天一路從登州趕過來,也累壞了。”
要是換個人,聽到“登州”二字,少不得要問一下具體情況,不過馮君太清楚這女人了,一旦招惹上了就是牛皮糖,以袁化鵬這種老字號二代,都要繞着走。
所以他直接開門進了別墅,不再看那車。
“果然是命中註定的男主啊,”車上傳來一聲輕喟,然後車燈亮起,緩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