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所長知道對方搗亂的真相之後,決定親自押送這一羣混蛋回朝陽。
至於說兒子的開業慶典,錯過就錯過了,他這也是爲兒子保駕護航。
如果他不跟着回去,沒他在場,保不齊還真有人上躥下跳。
見到有人上前發問,竇所長臉一沉,拿出了自己的證件,“警察辦案!”
一名中年人沉聲發話,“我聽說了,但是市區的案子,輪得到你們朝陽的警察管嗎?”
老竇微微一笑,陰森森地發話,“你是警察?”
“不是,”這位搖搖頭,“我就是普通市民。”
“那關你屁事!”老竇臉一沉,“銬上!”
“我犯了什麼事兒!”中年男人叫了起來,不住地掙動着,嘴裡還大聲叫着,“警cha打人啦,警cha打人啦。”
“妨礙執法,”老竇隨口扣過去個帽子。
他又不是智障,當然知道這男人此刻出面,意味着什麼。
然後,他眼神不善地看着另一名中年男子,“你又有什麼事?”
這名男子下意識地胡亂搖頭,“我沒事,就是……好奇!”
老竇臉一黑,吐出一個字來,“滾!”
好不容易將人塞上車,正要發動,一輛警車拉着警笛呼嘯而來,正正地擋在了中巴車前,然後兩個警察走了下來。
“下車,”一個警察一邊打電話,一邊衝中巴車擺手,“幹什麼呢?”
“你管老子幹什麼,”一個聲音從車門處傳來,然後就跳下一個中年的胖子來,惡狠狠地看着他,“老子在抓人,姓章的你不服氣嗎?”
“咦,是老竇?”章姓警察一愣,然後勃然大怒,“他麼的這是老子的地盤,你會不會好好說話?”
竇所長眼睛一眯,一指中巴車,陰森森地發問,“你是爲車上那幫混蛋來的,老子說得沒錯吧?”
你特麼給誰當老子呢?姓章的是分局刑警隊的隊副,跟派出所副所長同級,但是他年紀輕,根本不尿這個老東西——丫這輩子,頂到頭也就是個所長了。
他眼睛一眯,才待發話,然後猛地想起,這尼瑪是朝陽姓竇的呀。
也就是竇家這十來年安分了,竇所長又是個受了招安的,迷糊而且沒啥城府,很少有發飆的時候,所以有時候,別人就會忘記竇家的赫赫威名。
章隊長想到這一點,硬生生地按下了火氣,笑嘻嘻地打個招呼,“老竇,有啥事你跟我說嘛,你跑過來抓人,一點招呼都不打。”
老竇想說點啥,可又怕說錯話,一不小心看到了馮君,“大胖,過來……你跟他說。”
馮君走過來,一本正經地發問,“車上抓的人,你認識?”
章隊長還真跟這幫小混混認識,要不然他不可能一來就這麼強勢。
不過這時候,他還不知道老竇爲啥發飆,所以只是含糊其辭地回答,“這是我的管區。”
馮君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微笑,“他們來我竇叔的店裡敲詐勒索,你也是知情了?”
“握草,”章隊長聞言,頓時嚇了一大跳,他來得匆忙,真沒去了解店主的身份。
不過這幫小混混平時靠什麼吃喝,他是知道的。
這幫王八蛋,真是越來越不着調了,作死也不知道先看看對象是誰。
他正色發話,“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這是老竇……竇所長家的店?”
竇所長不動聲色地回答,“這是我兒子開的店。”
竇家輝走了過來,眯着眼睛發問,“要不是我開的店,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還年輕,有着年輕人的正義感——合着這幫混混沒人敢惹,是有你撐腰?
章隊長心裡這個膩歪,尼瑪,你管好自己就完了,怎麼話那麼多呢?
他決定不跟這個正義感爆棚的年輕人說話,而是看向老竇,低聲發話,“竇所……裡面有一個,是我戰友的弟弟,給兄弟個面子,成不?”
竇所長這次不用問馮君了,他下巴一揚,“上車指給我看。”
章隊長走上車一指,正是那個帶頭的混混,“呵呵,就是這個小屁孩兒……”
竇所長二話不說,從旁邊抄起一把大扳手,狠狠一扳手,就砸到了對方的小腿上,只聽得喀啦一聲響,對方的小腿骨被他打折了。
“啊~”這人發出一聲尖厲的大喊,痛得在地板上打滾。
章隊長的臉,刷地就沉了下來,“老竇,你特麼這是……”
老竇擡手又是一扳手,衝着他砸了過去,“給你面子……你特麼算個什麼玩意兒?”
雲園市是偏遠城市,人們做事不像大城市,花花腸子很少。
章隊長身手敏捷,蹭地就躥到了車下,繞着中巴跑。
竇所長兜屁股追着他,嘴裡還大喊,“臥槽尼瑪……老竇家不發威,你還以爲我病危?欺負了我兒子,還讓我給你面子?有種你站住!”
“老爸,”竇家輝喊一聲,“你歇一歇,事兒交給我……和大胖了。”
竇所長是真的體力不支,年紀大了又養尊處優,跑幾下就跑不動了。
章隊長也不敢亂跑,他想往警車上跑,但是路被很多人擋着,只能繞着中巴跑。
看到老竇不追了,他也停下來緩一緩,“老竇,我特麼的就是求個人情,你至於這樣嗎……”
“好了,不說了,”竇家輝走過來,沉聲發問,“你知道我投資這個店子,花了多少錢嗎?”
章隊長的嘴角抽動一下,他知道這個店子不便宜,“你投資店子,可以跟我打招呼嘛。”
竇家輝眼睛一眯,“我特麼怎麼知道,你跟他們狼狽勾結?”
章隊長一聽,氣兒又不打一處來,你老爸是警察,我認了,你個小屁孩兒,也敢跟我呲牙咧嘴?“我跟你講,好好說話。”
“我特麼不是在跟你好好說話嗎?”竇家輝黑着臉,呲牙咧嘴地發話,“一百多萬……我投資了一百多萬,有人想讓我打水漂,特麼換了你,你能忍嗎?”
章隊長平靜了下來,他沒法不平靜,在這裡投資失敗的人多了,他已經習以爲常了,擱在往常他會想——既然想掙錢,就要考慮賠錢的可能。
但是讓朝陽竇家投資失敗,還是人爲因素的話,那後果就比較嚴重了。
然而就算這樣,他心裡也有些不以爲然:你換個地方經營,最多也就賠點房租和裝修費,哪裡可能把一百萬賠完?誰還能搶了你的貨不成?
沒錯,人都習慣在別人身上找毛病,他就不考慮,如果不在這條街上經營,竇家每年營業額的損失,都有可能超過一百萬。
反正以往他坐視別的商家被欺凌,也是這麼個邏輯——不在這裡賣燈具,也死不了人,高收入的地方,必然伴隨着高風險。
不過對方義憤填膺,他也就木着臉站在那裡聽。
然後,竇家輝一指他,“你知道嗎?今天送我一盆發財樹,要我五萬塊……還收錢了!”
尼瑪~章隊長殺人的心都有了,不小心惹了竇家也就算了,對方是警察,那也不要緊,但是一棵發財樹五萬塊……誰給你們的膽子啊?
他實在繃不住這張木臉了,“這個事兒我才聽說,需要我怎麼配合一下?”
“很簡單,”竇家輝呲牙一笑,“你包庇他們爲非作歹,肯定也有收益的。”
章隊長搖搖頭,很乾脆地否認,“沒有,我多次勸他們改邪歸正。”
“少扯淡,”竇家輝根本不信這話,這幫混混在這裡折騰,可不僅僅是每個月每家一兩千塊的吃喝,一旦欺行霸市,掙錢的門道多了去啦。
他左右看一看,發現沒人,很乾脆地快速發話,“他們要了我五萬,我肯定告他們敲詐勒索……先告搶劫吧,你要是給我五十萬,我不把你扯進來。”
章隊長雖然很忌憚竇家,聽到這話,也忍不住氣得笑了,“你好大的胃口。”
“我的胃口不算大,”竇家輝面無表情地發話,“你們狼狽勾結,害得多少人傾家蕩產了?兩個五十萬也不止了,國法治不了你們……我治啊。”
章隊長愣了好一陣,才摸出一根菸來點上,也沒有敬對方煙,這就是撕破臉的前兆了。
他淡淡地發話,“你能告別人敲詐勒索,是不是以爲……我就告不了你?”
“我也沒這麼想,你只管告好了,”竇家輝輕描淡寫地發話,“告得了我,算你本事!”
頓了一頓,他又微微一笑,“敲詐勒索這罪名,又死不了人的,我就問你一句……你做好死全家的準備了嗎?”
你做好死全家的準備了嗎?章隊長聞言,臉色頓時一片煞白。
有多久了?他沒有聽到過如此張狂的威脅。
又有多久了,竇家沒有發出過如此的聲音?
竇家玩命是有傳統的,而且從來都是先擺明了要玩命,纔有後續的慘案。
就算最低調的兩個殺人兇手,也是放出“這件事不算完”的口風,然後才失蹤的,失蹤沒多久之後,血案就出現了。
大街上兩個人吵架,說“整死你全家”之類的,這很正常,吵架嘛。
但是竇家人一旦說出這話來,那絕對不能當置氣來看——說出來做不到,竇家都丟不起這人。
章隊長聽到別人這麼說,他十有八九會大發雷霆——威脅國家zhi法人員,你特麼是想嘗專zheng的鐵拳吧?
但是竇家輝如此說,在這炎熱的天氣裡,他只感覺到了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