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至嚇壞了,好多次站在椅子上,探頭到上鋪,小心翼翼的說道:“湘,你要是心裡面難受,就把話跟我和小媛說說,別憋在心裡面……”
盛湘側身面向牆躺着,她這三天過得只能用一個成語來形容,那就是生不如死。
她也不想一灘爛泥似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但她就是控制不了。她的一顆心像是被人緊緊地攥在了手中,疼與不疼,不是她說了算的。
從前經常聽人說,愛情就像是一場瘟疫,來的時候悄無聲息,但走的時候,唯留下屍骸遍野。
盛湘逍遙快活了十八年,雖然景小媛和葉夏至總是嘲笑她沒有談過戀愛,但她也慶幸自己沒有被所謂的愛情,傷的死去活來。
從前看到景小媛和葉夏至被愛情所傷,盛湘甚至不能理解,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不就是分開了嘛,誰離開誰不能活?
但是此時此刻輪到了自己,盛湘終於知道,什麼叫不能免俗。
原來她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原來她傷了心也會痛,而且痛的這般噬心徹骨,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丟掉。
其實盛湘這三天不吃不喝,並沒有覺得餓,因爲痛覺已經被放大至渾身的每一寸肌膚,她連呼吸都害怕牽扯到那最柔軟的一處。
可景小媛和葉夏至看不得她如此折磨自己,景小媛更是忍了三天之後,直接放狠話說道:“不就是表白被拒嗎?有什麼的,大不了我們重振旗鼓,再想個別的法子,重頭追他就是了!”
“你要是再這麼不吃不喝的,那我也陪着你,咱們大家都別吃別喝了!”
葉夏至也出聲勸道:“湘,就當我求你了,你難受可以哭出來,你可以跟我和小媛說,你發脾氣都行,別再這麼折磨自己了,行嗎?”
盛湘什麼都沒說,只是眼睛一閉,眼淚從長而濃密的睫毛下涌出。她這一躺,又是一天。
景小媛說到做到,盛湘一天不吃不喝,她也跟着不吃不喝。
葉夏至攔不住景小媛,也勸不住盛湘,乾脆陪着她們一起遭罪。
寢室中瀰漫着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氣氛,終於到了晚上熄燈之後,盛湘忽然出聲說道:“我沒有跟他表白。”
當時景小媛和葉夏至都躺在各自的牀上,一天沒吃沒喝,餓的她們頭暈目眩。
不過突然聽到盛湘開了口,兩人均是詐屍一般的從牀上翻身而起。
葉夏至更是吃驚的問道:“你沒表白?!”
景小媛眉頭一簇,似是隱約的覺察出什麼。
果然,盛湘下一句,就回答了她的疑惑。
盛湘說:“我還沒等跟他表白,他就先跟我攤牌了,他說他有女朋友了……是方蕾。”
盛湘的聲音很輕,聽得出是真的有氣無力。
葉夏至一驚,當即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景小媛目光沉下,她早該想到程穆烽有此一招,因爲如果他只是單純的拒絕盛湘,以盛湘的脾氣,怕也只是哭哭,跟她們發牢騷,讓她們繼續想辦法追他,可盛湘的反應,卻是萬念俱灰。
不怕喜歡的人拒絕自己,最怕他喜歡上了別人。
這種傷痛,不知道要翻了多少倍。
在景小媛兀自琢磨的時候,葉夏至已經出聲,她語帶吃驚的說道:“程叔叔什麼時候跟方蕾在一起的?這也太快了……”
盛湘的心又開始緊縮,疼的她喉嚨發哽。
她說不出話來,靜謐的寢室中,只聽得她壓抑的抽泣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是景小媛開口說道:“你先別哭,這事兒有蹊蹺。”
這句話,幾乎是投以盛湘最後一根救命道菜,她當即沙啞着嗓子問道:“什麼蹊蹺?”
景小媛道:“你之前天天去找程叔叔,如果他真的跟方蕾在一起,那麼方蕾對你的態度絕對不會是你說的那樣。”
葉夏至也瞪眼說道:“對,小媛說得對,女人的第六感最敏銳了。就算程叔叔還不知道你喜歡他,但是方蕾一定感覺得到,如果她真是程叔叔女朋友,怎麼可能放任你一直去找程叔叔?”
盛湘激動的從牀上坐起來,強忍着頭暈目眩,她輕聲問道:“可程叔叔說他剛跟方蕾在一起。”
“那也不可能!”景小媛很快的否定。
其實她心裡並沒有那麼十拿九穩,不過賭的就是一個直覺,女人的直覺。
還有,盛湘如今已經這樣了,如果她不給盛湘一個希望的話,她真怕盛湘會挺不下去。
所以無論如何,程穆烽必須不能跟方蕾在一起!
景小媛找了很多理由,讓盛湘相信程穆烽跟方蕾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盛湘果真眼中燃起了希望,不過很快的,她便垮着臉道:“那他爲什麼要騙我?難道……他看出我喜歡他,所以故意找個藉口讓我知難而退?”
其實盛湘並不傻,哪怕是當局者迷,可最基本的,程穆烽並不想跟她在一起,她也知道。
葉夏至出聲安慰:“反正現在的局勢就是,程叔叔大概猜到你喜歡他,要向他表白,但他還沒做好準備接受你,所以才臨時拉了個方蕾當擋箭牌。而他之所以搶在你表白之前先把話給說死,爲的就是不讓你們之間尷尬,這樣……你們以後還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當叔侄,當朋友。”
葉夏至把局勢分析的很清楚,景小媛也順勢說道:“對,既然程叔叔不想讓你們之間的關係尷尬到不能挽回的地步,那你就乾脆來個順水推舟,當做那天的事情,全都沒有發生就好了。”
盛湘眼睛腫成了一條縫,在熄了燈的寢室,她面向下鋪景小媛的方向,低聲問道:“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然後呢?”
難道還像從前一樣,故作沒心沒肺的待在他身邊;想盡各種辦法和手段,企圖佔有他;亦或是用小侄女的身份,威逼利誘,讓他來做一些男朋友會做的事……
盛湘暗自嘆氣,她好像,再也做不到了。